邵丛瑶咬着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原来赵姨娘在流放期间怨恨多年算计付诸流水,所以使了银钱让那些官差……“代国公府平反后,大哥去找官差寻仇,官差畏惧之下把事实全部说出来了。母亲知晓后立即家法处置了赵姨娘,然后扔去了乱葬岗。随后庶兄邵子昂被驱逐出家,至于邵丛冉,母亲自有好婚事等着她。”邵丛瑶心里回想着姐姐邵丛珊死时的惨状,心里的恨实在忍不住。
杜雨霁叹了一声,“可怜了大表姐,还这么年轻。”
邵丛瑶抹掉眼泪,低头说道:“原本母亲是不希望我们再来勇毅侯府的……”
“我知晓。”杜雨霁真诚地说道:“以己度人,如果我家有此横祸,恐怕也会怒目而视。”
“可是我想过来看看你和姑母,就想以拜佛为名出门,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母亲定然不允许,所以我就拽着二姐出来了,然后再让车夫换了道儿过来了。就想和你说说话……”邵丛瑶说到这儿,忽然有些委屈,哭着说道:“表妹,你知道吗?姐姐死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死人的,我以为妻妾之争虽然避免不了,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死在这里面。我们虽然怨愤父亲偏心,但是从没想过让人死啊。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杜雨霁正想安慰邵丛瑶,没想到仆人急急忙忙地过来,禀告到表小姐在后院落水了。邵丛瑶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恨声说道:“如果不是要避着母亲耳目,我怎么会带着这个祸害来!”
等到杜雨霁和邵丛瑶来到荷花池,看到的不止是浑身湿透,一直颤抖着的邵丛冉,还有杜西甫。
杜雨霁见此赶紧让仆妇带着邵丛冉回毓秀院,然后带着邵丛瑶与杜西甫见礼,让二人介绍一番。
“堂哥是来看母亲的吧。”杜雨霁估摸着杜西甫来后院的理由。自从杜茂山被流放后,杜西甫一直都是蔫蔫的。
杜西甫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日休沐,就想来看看婶母,没想到无功而返,在半路上遇见刚才的那位姑娘。她在水里折腾得厉害,所以我让会水的仆妇下去救她,也派人去通知了你。”说完杜西甫就走了。
随后,杜雨霁又仔细地询问了奴仆,得知邵丛冉见到杜西甫后,主动向其问路,杜西甫指了指邵丛冉旁边的侯府奴仆,转身就要走。
听到此,邵丛瑶说道:“你的堂哥是个明白人,没吃她那一套。”心里想着要是爹遇到赵姨娘,肯定要引以为荣地护送。
随后奴仆说到还未过一会儿,邵丛冉就意外地落水了,可是杜西甫脚都没挪,就让仆妇下水了。杜雨霁听完禀报就带着邵丛瑶返身回了毓秀院。
“如果让父亲知晓,热孝在身的二姐作出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笑醒呢。”邵丛瑶不屑地说道:“赵姨娘真是把所有的本领交给了二姐。”
杜雨霁知晓邵丛瑶这句话的缘故。赵姨娘是舅母赵氏的表妹,一次探亲后见识到了代国公府的富贵,所以就使计迷惑了舅父。舅父平常见到都是规矩的闺阁女子,温柔大方,哪里见过这样柔弱娇花?赵氏见此又气又无奈,没想到赵姨娘在生下一双儿女后,愈加放肆,还令舅父偏心不已。
“你那堂哥怎么不吃这一套?”邵丛瑶不禁好奇。
“大表哥也不吃这一套,你说为何?”杜雨霁反问,“其实吃了姨娘亏的人,自然绝大多数都会吃一堑长一智。再者我堂兄本就是端正之人,端看不上如此拿捏作态,失礼之人。”
邵丛瑶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其实我以前很好奇,父亲为何会那么喜欢赵姨娘呢?其实刘姨娘她们也都不错,也有赵姨娘那妖妖娆娆的范儿,你说父亲为何只喜欢她一个呢?”
刘姨娘是舅母赵氏为了压制赵姨娘而抬进来的良妾,但是却根本不得舅父的宠爱。杜雨霁想到这儿说道:“我也不知道。母亲比严姨娘更美,更端方,尽力地打理侯府,更不曾亏待严姨娘众人,我也不知道为何父亲眼里竟一点都没有我们母子三人,而且还恨我们入骨。都说人心难测,我竟然一点都无法看透。”
“同病相怜。只怪那些男人瞎了眼。害了无辜女子。”邵丛瑶恨恨地说道。“难道不能避免这样的事吗?万一我们以后也到这样的男子,岂不是半生都无望。活着都没意思。”
“那又能怎么样?有的选择吗?如果有的选择,二表姐如今也不会闹这一出。”杜雨霁想着二表姐应该是被赵姨娘的死吓着了,也知道这么多年得罪舅母太多,所以才想方设法缠上一门不算坏的亲事,否则要是被嫁去庄户人家,二表姐就是真的想死了。
“我要来见你,倒是让她捡了便宜来此丢人现眼。回去定然要叮嘱母亲,要给她找一个特别特别不好的亲事,让她没机会害人。”邵丛瑶虽然如此说,但是其实心里更担心的是自己。自己自作主张地来到勇毅侯府,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虽然她也没想瞒,只怪最近风波太多,让她见识到了残酷和冷漠,所以她真的只是想找亲近的人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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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西成这个闲散侯爷每日想的就是如何能和嘉荣长公主更加亲近,这日他在书房琢磨良多,然后找来奴仆,将差事交代了出去后,便又去了天泽院。
这些时日,杜西成出入天泽院已成常事,墨澜见此心内火气升腾,烧的喉咙都快冒了火。不管她怎么敲打公主,每次提起驸马,公主都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真是气死了!早知道大婚那天,就不该让驸马和长公主见面的。唉,世上没有后悔药……
嘉荣长公主盼望杜西成良久,见着他来,心里安定下来。问道:“驸马,昨天的故事结束了,今天还要说些什么?”
杜西成摇了摇头,问道:“公主今日可有空?”
“无事。”嘉荣长公主闪着大眼睛说道:“驸马有事,直说即可。”
“今日天朗气清,不如我们去郊外野游。侯府在郊外有一个庄子,正好做落脚处。”杜西成试探地问道。
“去郊外吗?”嘉荣长公主心内欣喜,终于是可以出去走走了吗?
可是还未等嘉荣长公主答应,墨澜急急反应说道:“不可,外面人多混杂,尤其是郊外,都是农民,公主还是留在侯府安全。”
农民让人不安吗?嘉荣长公主又想到了以前,低下了头。
云桃见嘉荣长公主分明是想答应驸马的样子,说道:“天下天平,谁人敢来惹公主?再者,公主的护卫良多,不会有事的。”
“公主放心,为了此行,我准备了很多护卫。”杜西成殷勤地答道。
墨澜有些气馁,其实她也想出去见识一下,但是下意识反对起来,既然众人都赞成,自己这个小奴婢也没有资格反对,于是说道:“奴婢一定随侍公主,保护公主安全。”
“也要保护驸马安全。”嘉荣长公主随意的话压得墨澜一口老血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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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低调出行,嘉荣长公主一行人没有乘坐公主的轿撵,而是随着杜西成做了侯府的轿撵,身着常服而行。嘉荣长公主和杜西成以及云桃和墨澜坐在一起。
嘉荣站长公主端庄而坐,想要和驸马聊聊天,却不想先开口,用眼睛斜了一眼驸马杜西成,却发现杜西成正掀开帘子向外看。顿时有些气馁,他就不想和自己说话吗?
杜西成装作向外看,心里想的是早晚把云桃和墨澜这两个两千瓦大灯泡给甩掉,要不然非要闪瞎他的驸马眼。
马车嘎嘎悠悠地终于到了侯府郊外的庄子上,云桃和墨澜先下了车,杜西成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嘉荣长公主下马车。嘉荣长公主想着虽然驸马冷落了她,但是还是红着脸让驸马扶着她下了车。
杜西成扶着嘉荣长公主来到了庄子内,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花海。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黄色的。仔细一看,中间用了红色的花摆了一个大心,中间用蓝花摆成了杜西成和赵培熙的名字,其余空隙全用黄花填满。
嘉荣长公主以前采的是野花,在宫中见到的是盆花,何曾见到过这成片的花海。结巴地问道:“驸马,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杜西成笑着说道:“公主可喜欢?”
嘉荣长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特别地满足地说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花,也没有人为我准备过这么多花。”可是,不知为什么,嘉荣长公主感觉这花海莫名熟悉,此时心里竟然堵堵的。
嘉荣长公主在花海里留连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坐回了轿子。一路上,嘴角止不住地笑,车内泛着一股甜味儿。问道:“驸马准备这些多久了?”
杜西成挑着眼眉看着公主,笑着说道:“两个月前,我还病着的时候准备的。”说着瞟了一眼墨澜,墨澜看到杜西成忽然看向她,一个心虚就低下了头。
杜西成心知,搞不好他当时闹了那么久的病也是她搞的鬼。她就这么恨我?
可是还未等杜西成再想一二,忽然听见外面的护卫大喊,“有刺客!”
墨澜顿时全身充满杀气,说道:“云桃,守着公主!”说着挑起帘子看了看,只见八名黑衣人,正在和侯府和公主的护卫厮杀起来。黑衣人功夫高强,转眼之间已经死伤了多名护卫。
墨澜冲了出去,杜西成也趁此向外看去,没想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见了杜西成,就举着剑径直冲了过来。
杜西成在法治社会里生活多年,就算看了枪战和功夫电影,却也从来没经历过刀剑相搏的场面,一时之间劝自己要镇定,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公主,所以此时根本就没注意从旁侧冲出来的黑衣刺客,但是嘉荣长公主坐在马车一侧,正好看到了冲过来的刺客。情急之下,嘉荣长公主赶紧起身拽过杜西成,黑衣刺客始料不及,情急之下,也不管如何,只管继续刺下去,没想到正好刺到了嘉荣长公主身上。
云桃刚才见公主扑过去,想去阻止,没想打还是晚了,此时见公主的腹部已经被刺伤,流了很多血,染红了布衫哭喊道:“公主!公主!”
幸亏墨澜即时刺中了黑衣刺客脉门,否则剑再深些,嘉荣长公主可能当场毙命。
墨澜见公主惨状瞬间红了双眼,知晓只有赶紧解决刺客,才能送公主回去,所以更加奋力地去斩杀刺客。
杜西成赶紧抱住公主,哭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心里回忆起当初车祸的事,心里更加痛苦,“对不起,我是扫把星,克了你一次又一次……”
嘉荣长公主的伤明明在腹部,不知为何心口却更加堵起来。这时看见杜西查看她伤口时染上的血,脑中不断地回想起花海……
花海……血……红心……血……车祸!想到这儿,嘉荣长公主终于吐出了堵在心口的血,一口喷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杜西成和云桃。云桃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在车内跪着不断地磕头,哭着祈求菩萨要保佑公主,如果要命,取走她的就好了,只要公主无恙就好。
“这次你要是再为我死了,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你不要死啊!”杜西成哭着说道,这都是他做的孽,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遭受这种痛苦!
只见嘉荣长公主微笑着,抬起来右手,低声说道:“杜……西成,我……又看见你了……”
听见这话,杜西成震惊了,结巴地试探问道:“培熙……是你吗?培熙……”
嘉荣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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