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为宫中侍卫，女子是刘美人房中的一名宫女，二人早早暗通款曲，在宫闱内行此孟浪之事已不是头一遭。

将两人的事审问明白，慕容凤兮下令擒拿二人，押在一旁等候处置。

皇宫忽现命案，刑部的人应召进宫，彻查此事。皇后统领六宫，暂未惊动前朝，下令封锁宫门，将赴宴的女眷们集中在栖梧宫，不得擅自离宫。

很快，死者的身份水落石出，正是后宫的刘美人。因不常被皇帝召见，日子过的并不舒坦。

刘美人身旁只有两名宫女伺候，此刻皆被传唤审问。其中一名宫女便是私通侍卫的秋红，另外一名叫春菊。

刑部尚书亲自审问，二人对刘美人之死皆一无所知。

叶灵雨安静的陪在长公主身侧，听两名宫女大呼冤枉。

刘美人死亡时间初步定在午后，具体的尚需仵作进一步查证。人消失半天有余，竟无一人发觉，可见宫女们对这位刘美人不过敷衍了事。

“大人明察，奴婢真的不知情，我……我们只是恰巧在月牙园，只因那里不常去人。”

秋红对自己的私情供认不讳，却矢口否认与刘美人死亡有关。她的情郎与她也是统一口径，称二人幽会之地人迹罕至，为的就是方便偷情。

此时，仵作匆匆上前回禀，“死者起因是溺水而亡，大致时间是近日午后。身上并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根据现场脚印，死者更像是自己跳入湖中。”

慕容凤兮一听，当即反问，“你的意思是，刘美人自寻短见？”

“臣也只是推测，毕竟无他人加害的痕迹。”

刑部尚书已派人查看刘美人生前的饮食以及触碰过的所有器皿，皆无异常。

“或许是刘美人不得圣宠，又被底下人轻视，郁郁寡欢才……”

叶灵雨突然道，“属下以为不然。”

“哦？”

慕容凤兮转头看向她，“说来听听。”

叶灵雨指着刘美人梳妆的地方，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若是心灰意冷只想解脱之人，如何会常常打扮自己？且刘美人尸身上的衣物布料名贵，但看着有些年头，应该还是初入宫围获得圣宠时所得。”

忽然被打断，刑部尚书计较道，“兴许是她最后想打扮一次，如何是经常打扮。”

叶灵雨走到妆台前，“殿下请看，这胭脂、唇脂，使用痕迹一目了然，非一日可得，且其质地未干，应是近期使用的，并非搁置许久。”

她又走去软榻旁，那里平铺着几件衣裙。

“这些衣裳都被精心呵护过，并无褶皱，也无灰尘，可见刘美人日日精心打扮自己，对自身并无灰心可言。”

见刑部尚书的面子上过不去，她又找补一句。

“大人整日为朝廷效力，自然不了解女子爱美之心，不像我等闲人。”

慕容凤兮看过脂粉盒，对她的分析颇为满意，眸中闪过赞许之色。

刑部尚书被晾在一旁，借着她的梯子就下。

“长公主手底下的人果然非比寻常，还是殿下教导有方。”

趁着他拍马溜须的功夫，叶灵雨忽然闻到一丝异香，她顺着若有似无的香味寻去，来源正是刘美人卧房中的香炉。

她拿起精致小巧的香炉，里面的香已燃尽，却徒留余香。

见她如此围着香炉转，慕容凤兮也凑过去，“这香有何问题？”

叶灵雨大致明白了刘美人死亡的原因，全在这奇怪的香中。

“此香名美人香，其中含曼陀花粉，久闻可使人致幻。若再由他人引导，刘美人自己跳入水中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凤兮闻言，大惊道，“宫中怎会有这种香？”

“此香流传于江湖，应当是从宫外获取的。”

慕容凤兮当即派刑部的人去查香料由来，务必在三日之内查到哪里卖美人香。

把刑部尚书知会走，慕容凤兮转过身，近乎审视的打量叶灵雨，“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混过江湖？”

叶灵雨失笑，自知说的略多，半真半假的解释，“属下来京都的路上遇到过一些江湖人士，都是听他们讲的。”

慕容凤兮轻笑一声，“叶侍卫还真是见多识广。”

“殿下过奖。”

叶灵雨就坡下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谢再说。

她知道长公主没全信，但又找不到疏漏。既提不出异议，她就当长公主信了。

刑部带走刘美人的两名宫女以及那个通奸的侍卫，全部押入地牢审讯。

长公主将案情进展上表，并向皇后保证一定尽快查出真相。案情到底有了眉目，皇后即刻下令解封宫门，放女眷们回去。

后宫出了此等丑事，又出命案。若不尽快让真相大白，皇后也要落得一个治理六宫不当的罪名。

叶灵雨将长公主扶上马车后，自己也轻身跃上前室，与车夫并排而坐。

车夫扬鞭赶马之际，叶灵雨察觉到什么，蓦然回头，却连影子也没看到。

奇怪，她明明觉得有人在后面盯着她们。

回到公主府，慕容凤兮屏退左右，将自己关在佳音阁内不出，不叫任何人打扰。

叶灵雨除外，她还得为公主抚琴。

美酒佳肴在前，美人琴音在侧，皆吸引不了长公主的视线。她不知看向何处，若有所思的出了神。

一曲毕，叶灵雨双手按住琴弦，未再换曲。

“殿下莫要心急。”

琴声停了，慕容凤兮才回神，“本宫只是想为母后分忧。”

“属下十分理解殿下的心情，可急也不是办法。”

叶灵雨声调轻柔，善解人意的充当“解语花”。

“若能为殿下分忧，可否许属下一事？”

长公主凤眸微挑，脸色淡漠，说不出的威仪。

“何事？”

对方声调冷了几分，叶灵雨却依旧笑容不减，“三月为期，正式发放佩刀与侍卫腰牌，属下想提前些。”

想要在公主府久留，起码得有个正式名分，先从正式侍卫做起也无妨。

慕容凤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等你真能解决此案再说。”

叶灵雨低下头去，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搭上一层阴影。

“今晚，刑部大牢可能会有异动。”

闻言，慕容凤兮将信将疑，“你如何知晓？”

“猜的。”

叶灵雨这话说的轻巧，可兹事体大，无论真假，慕容凤兮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派人去知会刑部。

长公主贪杯，才喝到第三杯，眸中已积蓄水汽，抬眼时，眸光潋滟，惑人而不自知。

“你下午时到底去哪了？迟迟不归。”

叶灵雨不慌不忙，谎话张口就来。

“皇宫实在太大，属下不熟悉方向，不小心迷路了。太阳落山后误入月牙园，属下见那的景致好，多赏片刻。然后，殿下就来了。”

某人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可慕容凤兮却因微醺，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讲话也变得慢吞吞。

“那你……岂不是听很久墙根？”

叶灵雨：“……”

她确实听了全程，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灵雨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属下为公主弹一曲安神。”

幽香袅袅，柔和了两人的眉眼。

琴音似山涧溪水，又似淅沥沥的小雨，敲着屋檐，打过树叶。渐渐的，沉入深山，空灵悠远。

安神曲配安神香，再加上长公主原本就醉了。不多时，她便倒在案上，沉沉睡去。

侍女都守在门外，她这时若把人偷走，交换火雪莲，也不失为一个捷径。

琴音戛然而止，叶灵雨忽生歹念，起身朝着慕容凤兮走去。

一步

两步

……

她终于来到长公主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熟睡中毫无防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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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