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舞姬登台,飘香楼中的喝彩声亦至高/潮。她身着月白短衫,红系朱红腰带,下着青黛裙,赤足于台上献舞。
随着鼓点起落,其舞步灵动轻盈,左脚踝上的金铃铛随之作响。舞姿翩然,身形婀娜柔软,连着两个下腰叼花,引得满堂彩。
叶灵雨盯着舞姬的一举一动,最重要的便是她刚出来时,满场弥散开的香气,若有似无,仿佛多种花香融合,最突出的是兰花香。
不多时,美酒佳肴悉数上齐,伙计特地介绍楼中的上品,凤凰展翅。其实就是用酒酿多煮整只肥鸭,炖个把时辰,使得酒酿入到每一分鸭肉中,色泽金光,比烤鸭还油亮。
叶灵雨品尝一小口,鸭肉极嫩,且浸足了酒香,半点都不腥,只余酒肉香。
在场的无不是有钱有势的老爷公子,此时正把酒言欢,欣赏歌舞,快活不已。
“台上这位姑娘是?”
伙计一听,来劲了,“您说的是兰香姑娘?她可是我们飘香楼的花魁,舞姬之首。多少人为见她一面愿一夜掷千金,可惜啊兰香姑娘她有个爱好。”
叶灵雨假装随口一问,“什么爱好?”
“要客人容貌俊秀儒雅。若是容貌上不过关,多少金银都没用。”
一曲毕,楼中再次掌声热烈。兰香姑娘向四面台的客人们谢幕,紧接着,有人递上一只绣球。
叶灵雨蹙眉瞧着,对飘香阁的规矩一知半解。
“这又是做什么?”
伙计眯眼笑着,“当然挑选良辰美景,会情郎。”
叶灵雨记起来了,这便是刑部之人所提及的选客。唯花魁有此等权力,每日献舞后择一人,邀上二楼单独为其跳舞。
四面呼声此起彼伏,兰香姑娘环顾四周,在众人当中准确无误的寻到目标。
叶灵雨猝不及防,绣球迎面而来,咻的一下掉入怀中。
“哎哟,恭喜公子。”
伙计立马道喜,“公子请付赏银。”
叶灵雨垂下眼帘,暗道,长公主也没给她钱呐。
“我没带多余的钱。”
此言一出,其他客人不干了
“没钱来什么飘香楼?”
“就是,穷鬼也敢进这里,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中看不中用。”
伙计面露难色,客人们叫嚷起哄,叶灵雨起身欲走。
大不了回去禀明长公主,取些金银再来。
谁知她才起身,兰香姑娘忽然出声挽留。
“公子留步,请到二楼一叙。”
叶灵雨抬头,正对上兰香姑娘的笑颜,眉目含情,似是钟情于她。
客人们依旧不满,可也不再提什么。谁都知道兰香姑娘最重容貌,只要她看上,自己付钱也行。
叶灵雨跟着伙计来到二楼雅间,被请上座,好酒好菜同样移至雅间内。
薄纱红幔中,伊人倩影隐隐约约,在一段鼓乐中跳起胡旋舞。
影影绰绰,叶灵雨举起酒杯,即将入口时却停住了。
兰香姑娘穿过重重帷幔,来到叶灵雨面前,将手中轻纱搭在她的肩上,再缓缓拉下。
也不知她从哪里摘来的兰花,兰香姑娘媚眼如丝,手捧兰花,香味弥漫。
叶灵雨看到兰花的刹那,顿觉糟糕。可她无法克制,越发头晕目眩,终是昏睡过去。
兰香停下舞步,检查杯中酒,眉宇微蹙。
酒水未动,人怎么就倒了?
这时,叶灵雨忽然睁开眼眸,把对方吓得连连后退。
然而她此刻眼神清澈,与进门时截然不同。
“兰花。”
她不顾什么兰香梅香,扑向对面女子,夺过那束兰花抱在怀里,跟宝贝似的。
兰香愣怔片刻,见她行为古怪,尝试着靠近。
“公子也爱兰花,我也是。”
谁知叶灵雨避她如见蛇蝎,护着怀里的兰花道,“不要靠近我,花会枯萎的。”
花染上人气是会凋零的,作为空谷幽兰一定要保护同族。
兰香一头雾水,实在听不明白,却顺着她继续道,“公子想看更多的兰花吗?我有一片花海。”
兰花的香味越来越浓,叶灵雨浑浑噩噩的跟随她来到地下。兰香提着一盏灯,光线忽明忽暗。
直到被推进铁笼子里,叶灵雨终于看到了十几盆兰花。她扑过去,挨个花盆都看看,誓要与同族共存亡。
其他笼子里也发出响动,铁链哗啦作响,于阴影中出现几个人影。
兰香一改方才的柔弱模样,手持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地面。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她怒不可遏的盯着笼中人,突然间,她打开其中一扇铁门,冲进去将里头的人活活抽了三十几鞭,打得那人体无完肤,连叫喊也没了力气。
“都给我老实点,回头我会带新人来陪你们。”
兰香经过锁住叶灵雨的笼子,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随即越过她,消失在幽暗的过道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叶灵雨努力撑开眼皮,眼前是昏暗的地牢,仅点着一盏灯。
她支棱一下坐起来,困住她的是座铁笼,而她旁边相邻的笼子里也关着人。
低头一瞧,十几盆兰花,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关键时刻来捣乱,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公子,你也是被兰香骗进来的?”
叶灵雨看向说话之人,直觉此人面熟。
“你可是周侍郎之子?”
隔壁笼子的人听了,立马挣扎着靠向叶灵雨,铁链达到最大限度,他离着这边一步之遥。
“是我,敢问阁下是?”
叶灵雨观其面色,双颊消瘦,颧骨高耸,与画像上像,却不完全像,衣服没有一点好地方,浑身上下被污泥、血迹浸染。
“我是奉命来找周公子的。”
可周公子瞧见她却是叹气,“你也落至这般田地,如何救我?”
随着链条的响动,叶灵雨同时看清楚其他笼子里的人,其中有七成已经报过案了。
“是你?”
叶灵雨循声望去,只见此人头发散乱,衣不蔽体,清楚的展露出一道道鞭痕。
“刘公子?”
那个平阳郡主本来要引荐给长公主的刘侍郎之子。
“是我。”
刘公子抓住铁栏杆,热泪盈眶,“我们,我们还有希望出去吗?”
若不是要取得长公主信任,她是不爱管这事儿的。
看不见天日,叶灵雨也无法推测现在是什么时辰。
既来之,则安之,她所幸往笼中盘坐。
“几位公子先说说,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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