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晋|江|独|家|-大雨初歇

“女儿不孝。”容韶冷漠道。

暴雨将她的声音掩盖,容归听得并不清晰,只是怒火攻心,恨不得将她乱刀砍成肉泥。

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

他气得满脸发白,哇地朝前吐出一口鲜血,骂声高起:“早知道养虎为患,当年我就该一刀砍死了你!”

容韶大仇得报,异常平静,冷笑答他道:“您知道得太迟了。”

将军之子乃是女儿身!这让听到打斗声抄起家伙事赶来的府兵都愣在了原地。

又见将军被自己女儿挟持,纷纷停下动作不敢再贸然近前。

容韶左右瞧瞧围困住他们的人,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看来这偌大将军府,再无我容身之处!”

话毕,抬起手刀将容归打晕,然后容韶便提起轻功,飞至时逢笑面前,拉了她的胳膊一起跃上墙头。

将军府乱了。

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与此同时,金平城内的陆府,也是相当热闹。

依旧一身紫衣的男子坐在马车内,他的随从则站在大雨中,抱拳禀报:“爷!里面已经没人了!”

把玩铁疙瘩的那只手忽地顿住,赵一刀眼神阴鹜,咬牙狠道:“厉害,竟一天时间就逃出了城去。”

紫色闪电当空闪耀出诡谲莫测的光芒,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想他作为赵显嘉收养的义子,人前还算风光,而人后,鬼知道作为一柄杀人的利剑,他暗地里过的是何种日子。

赵显嘉身边有两大高手,任凭他们其中一位出现,都能将赵一刀治得求死不能,他从小便是被毒打着长大的,这次出来办事失利,他心有怯怯,不敢直接返回,要不然等着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沉思片刻,赵一刀恨时逢笑阻她之路,气被时逢笑连续骗了两次,懊恼的同时,将愤怒转换成了动力,森冷笑出“桀桀”声来,“去齐天寨。”

若攻其不备,齐天寨的当家人,又将如何?

时逢笑等人出了将军府之后,便带着容韶一路狂奔到了杂货铺。

齐十乐早在门口等候他们,看到人完好无损地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三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他话刚说完,就看到时逢笑身旁还站了一位年轻“男子”,见其容貌秀气,不免轻轻“咦”了一声,又问:“这位爷是?”

陆三立即出声阻止了他探究的眼神:“不该问的别问。”

齐十乐瘪嘴把好奇都憋回了肚中,立即拿了炭火盆和干布巾过来给时逢笑取暖。

她身上有蓑衣避雨,里面的衣物还是干的,但容韶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浑身湿透,乌漆漆的长发粘在脸颊边上,在雨中泡了这么一路,此刻在油灯光线下肌肤白得发亮。

时逢笑把干布巾递给她:“擦擦?”

容韶朝她道谢,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压抑不住的伤感喷薄而出。

众人便瞧见她对着西北方向“咚”地一声跪倒,她的眼中狂飙滚烫的泪水,在这即将入冬的寒雨天里,心窝都是热烘烘的。

“母亲……儿终于帮您报了大仇!您安息罢!”

多年忍痛偷生,将军府的一切早已烂熟于心,当她寻来契机,自是枯木逢春。

容韶哭得哽咽,端的是喜极而泣。

她叩首大拜,从此无牵无挂。

时逢笑等她匍匐在地哭了少顷,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就只能愣愣站在一旁,容韶的心情,或许和唐雨遥如出一辙。

她不禁想着,若有一天唐雨遥大仇得报,是否也会如容韶现在一般释怀?

容韶终于停止了哭泣,从地上爬起来,用时逢笑给她的干布巾又擦了擦脸,才转头对时逢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帮我报了仇,这是你应得的。”

她话音毕时,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朝时逢笑扔过去。

时逢笑打开一看,果然是那另外一半兵符。

她没去问容韶为什么过了约定的时辰才到将军府的中庭,但凡行事,其中过程似乎不那么重要,她只需要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既然兵符到手,那她接下来便该护送唐雨遥往大蜀南北而去了。

容韶将兵符交给了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时逢笑只她是因为他们能顺利离开将军府才暴露的,心中多少有愧,急忙喊住她问:“你打算去哪里?”

容韶闻声回头,有些好奇地探究她的眼神。

时逢笑被她看得更加难为情,只好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可去之处,要不要跟我们同行?我们要去南边,或者先北上,总之会经过很多地方,你跟着我们也有个伴,可走到哪算哪。”

她自顾自地说着这些,似乎是同情心作祟,也有对容韶临危不乱相救的感激,或者也有对容韶能拿到兵符的智慧钦佩,断然忘了容韶跟着她们,也随时会冒险,毕竟她自己接下去的路,就是保护唐雨遥顺利调动南北大军去复国……

容韶既然和她和合作,将自己一生所历之事和盘托出,自然是个爽快之人,她聪明,且坦诚。

这些年来容韶是孤独无依的,她全靠着为母亲报仇的信念勉强支撑到如今,她没有朋友,在将军府,容归更是怕她暴露身份不许她和任何同龄女子接触。

猛然听到时逢笑这般邀请她,她的眸中闪烁喜悦微光。

时逢笑挺欣赏她的,虽然得到认可接到邀请她很开心,但容韶自己却并不打算淌齐天寨和朝廷的浑水。

大仇得报,天高任鸟飞,她恢复了自由之身。

于是时逢笑便听到她不在压抑自己原本的声音,如黄鹂鸟歌唱般清亮。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一个人先走走,山高水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万望姑娘珍重。”

容韶走了,时逢笑给了她一匹马。

马蹄声踩在泥泞街巷,很快便听不见。

那是世上最轻快的声音,天高海阔,倦鸟翱翔,时逢笑在心中为她祝福。

愿她此去一生逍遥,平安顺遂。

翌日天光如期而至破开云层,大雨已停,西风未歇。

金平城的摊贩同往常一样早早摆满了街巷两旁,杂货铺开门,照旧门可罗雀。

掌柜的懒洋洋地蹲在柜台前百无聊赖拨算盘,忽听地下传来咄咄声暗语,瞬间精神抖擞。

在人来人往中,一辆普通制式的马车载着一行众人往金平城西门而去。

时逢笑靠在唐雨遥肩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小贩吆喝,“热米糕嘞~热面饼嘞~又香又甜嘞~”

她吞了吞口水,连着这两日,不只她一人,马车里的所有人都没好好吃一顿。

“时姑娘是饿了吗?”郭瑟见她喉头滑动,柔声寻问。

时逢笑睁眼朝她微笑:“不要紧,等走上一段,确认没有追兵再去饱餐。”

郭瑟点头嗯了声,唐雨遥却已经拍了拍东花的胳膊,示意她把一个小纸包递到了时逢笑手里。

时逢笑低头打开去看,是她们晨起过早吃过的,瞎眼婆婆准备的卷饼。

她眼中晶亮:“你什么时候留的呀?”

唐雨遥道:“怕你路上饿,就留了你爱吃的。”

时逢笑这才回忆起来,过早的时候,她的确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卷饼尽数吃完了。

从那日马园子回城,她们再无好好说话的机会,时逢笑身上有伤,又急于帮唐雨遥拿到另外半块兵符,她不得不将私人感情先暂且压下不提。

唐雨遥则和她有着惊人的默契,直到现在,也只字未说,只是按照时逢笑心中所想,一步步走到今日。

似乎是从马园子谈心那天起,唐雨遥就变得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时逢笑对于来自唐雨遥的关切,心中窃喜甜甜的,不由自主地想着,或许以前唐雨遥本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经历了诸多变故,才变得寡言而冷漠。

她因为自己有所改变,对于时逢笑来说就是绝好的喜事。

不管是作为齐天寨的土匪,还是陪同唐雨遥跋山涉水的同伴,时逢笑的两个灵魂都不爱掩藏自己的情绪,她一高兴,就自然而然伸出胳膊去握住了唐雨遥的手。

也正是她这个举动,郭瑟把眼光挪向了别处,唐雨遥则……

很难得地,脸微微泛起红霞。

唐雨遥害羞的模样真好看,简直是她在两个时空里,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了。

时逢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之间,马车安全驶离了金平城。

狭窄的车厢里气氛有些莫名的暧昧,八喜有些不自然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小姐,我们为什么不走南门或北门啊?”

时逢笑在她的询问声中回过神,不疾不徐答道:“赵一刀肯定要追查我们的行踪,南门和北门如果有他的人,那我们不是狼入虎口?”

八喜还是不解,歪着头又问她:“那西门就安全了吗?”

这时候个头比她们都小的笠儿先行抢答:“来的时候咱们是从东门入城,如果有追兵堵咱们,肯定也会在东门设埋伏,对方既然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自然南北都不安全,一通排除下来,绕路走西门,自然是最安全的!”

谁知笠儿刚说安全,突然就听到大片马蹄声来,将刚驶离官道要绕进小路的马车团团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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