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流云在别的方面耐心一般,但是对于林玉瑶却格外的有耐心,她的殿下现在才初初长成,还是个别扭的小姑娘呢。
她愿意守护着她慢慢成长,也愿意等到她彻彻底底接纳自己的那一天。
于是在流云的作用下,林玉瑶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让何嬷嬷都不由咂舌,这流云姑娘的手段当真是一绝!
昭华殿的气氛也渐渐回温,而另一边的东宫,太子看到那大太监带着食盒又狼狈的回来,当即就怒了:
“你去了到底是和长姐怎么说的?这姜丝糖可是孤亲自吩咐厨房做的多姜少糖,长姐将来最不喜欢甜食,她看到这些难道没有一点高兴吗?
现在你告诉孤长姐怎么会不接受?明明明明她答应过孤的!”
“明明,她答应过孤的……”
林玉轩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颓然的坐到了凳子上。
曾经他以为是长姐在上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让自己堂堂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尽做一些虚于委蛇之事。
可是当长姐真的厌倦了自己后,他才发现自己曾经所有的假想都只是假想,没有长姐他寸步难行。
只是为何时至如今长姐能做到那般的绝情?
自己,自己也只不过是设计了她一次,而且对长姐也并没有什么不利之处呀!
而这一次自己已经狼狈至此,可是长姐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了。
既然如此不能为我所用之人,那便毁之吧!
林玉轩面色阴沉的坐在凳子上,脸色变化莫测,而跪在地上的太监想着长公主方才的话一时半会儿不敢说出来。
随后他看着太子越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只能将那话咽到了肚子里。
而林玉轩此次送去这姜丝糖,不过也只是想最后的尝试一次,如今被林玉瑶拒绝后,他更能心安理得的……背叛她。
“长姐啊长姐,你我乃是一母同胞所出,我如何能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将那女人那帮护着,不就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吗?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么,就让你和你的心慕之人,一起做一对鬼鸳鸯吧!”
林玉轩眸中闪过了一丝厉色,他知道父皇看重长姐,可是如今他最看重的女儿已经做下了那般违背人伦之事。
而父皇之所以不处置她,想必也只是因为此事没摆到明面上吧!
林玉轩完全不知道元和帝留着林玉瑶的苦心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抓住林玉瑶命脉的好法子,这会儿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让人去请云先生来!告诉云先生,孤已经决定了。”
林玉轩想着云先生几次和自己说起,长姐对自己并非全心全意时,自己还不曾相信。
如今事情刚一出来,长姐便直接想要将自己甩下,果然是如云先生所说,女子薄情!
林玉轩冷冷的笑了笑,有云先生呈上的秘法,何愁父皇的寿礼不成?
指不定届时自己还要受父皇的夸赞呢,而长姐那边不是他说,这一次就当真真正正和她恩断义绝吧。
不消片刻,林玉轩便已经做下了改变自己整个人生的事儿。
而后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匆淌过,很快便到了元和帝的万寿节。
这是元和帝的五十大寿,在这种人均寿命只有五六十年的古代来说,已经是极为的难得。
所以对于元和帝这次的万寿节,不管是宫中还是前朝,都格外的看重。
一大早起来,宫中便好像一夜之间换了模样一般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就连走在廊下的宫女太监脚步都轻盈了些许,人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毕竟在这般喜庆的日子里,谁若是在愁眉苦脸,只怕要犯了忌讳而被责罚呢。
林玉瑶也早早的起了身,流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托腮看着林玉瑶被宫女们的巧手打扮装点着。
没过多久,一个雍容华贵的妆容便已经在那儿张娇艳欲滴的容颜上出现,为其添色不少。
而今日,林玉瑶并不曾如往日那般穿着简单的常服,反倒是换上了更为隆重的正装。
在大楚,嫡公主的正装是以金红交织的,这其中金为尊,身份越高,衣裳的金色便越多。
所以林玉瑶这身正装只有领口袖口处是红色的,其余地方皆是金色。
而这金色也不简单,乃是绣娘用了极细的金线,细细密密绣出来的行走之间便如同闪闪发光一般。
流云一边看一边在心中腹诽,整的像块会发光的金子似的,不过殿下穿起来倒显得气度更加的雍容尊贵。
林玉瑶很快便打点好了一切,而今日她也不急着走,反而还留在殿中和流云一起用了点吃食,垫一垫。
以往遇到父皇大寿的日子,她哪里敢有片刻耽搁,现在哪一次不是急巴巴的便凑过去,坐在寒风之中等着父皇带着太子慢悠悠的来,可这一次她不想等了。
不过,这般心思,林玉瑶并没有宣之于口,反倒是流云看着林玉瑶这般不紧不慢的模样,不由催促道:
“殿下,如今时候不早了,您看……”
流云瞧着林玉瑶穿着那华丽的正装,还不紧不慢的跟自己腻在一起,不由有些自恋的想到,殿下这莫不是真的被自己给迷住了?
就像那句话,从此君王不早朝嘛……
这么一想,流云忍不住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林玉瑶瞧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流云为何会笑得这么傻,但也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却也没有点破。
只是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认真的叮嘱道:
“今日事情多,不方便带你出去,你一人在宫中没事儿吃些小点心,桌上有你喜欢看的书,等忙完我就回来陪你。”
林玉瑶一边说着,一边在流云的手心里画圈圈,不是她不想带流云出去,只是流云如今的身份带她出去,也只不过是让旁人欺负她罢了。
她是长公主,这后宫之中无人敢为难她。
往日她身边更是只有太子,旁人不敢轻易冒犯,可是如今……
她有了她。
虽然,现在她还搞不懂这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是却知道这人是自己的,自己的人自己必然得护着!
流云不明白为何林玉瑶会这般郑重的和自己说起这事,但她也没准备出去,她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的,出去还不得像磕头虫一样给这个请安给那个请安?
能够让她低头的人也只有自家殿下了,旁人算什么?!
流云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殿下,外面风大,我才不要出去呢!”
林玉瑶摸了摸流云的头,虽然这人说比自己年长几岁,可是瞧着她偶尔流露出来那种天真自然的娇态,让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把她好好的护着。
流云当然不知道,此刻她被自己的小殿下升起了一种浓浓的保护欲,要是知道了只怕还要自得呢。
于是,两个人又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的小话,林玉瑶估摸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让外面备好了轿撵。
“那我便去了,你乖乖在殿内等我。”
流云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连忙吩咐道:
“来人,快给殿下准备一个手炉,今早起外面都落了霜了,殿下小日子才过去,更受不得寒。”
何嬷嬷听到流云这么说,笑盈盈的将事儿给办妥了,其实是殿下的身子有多少人都盯着呢,外头的轿撵里早就点了炉子。
即便是冷,也只不过是从轿撵下来走到那长华殿的时候冷。
可别的不说,就是流云姑娘这份心意,着实让人心中熨贴,就连林玉瑶这话眼中也不由含了笑。
“你就放心吧,这些小事下面人会安排妥当的。”
“那还不是殿下有时候太不注意自己身子了,我若是不盯着些,殿下指不定不听她们的话呢!”
流云说起这时候颇有些理直气壮,毕竟此前殿下可是已经有过前科的!
偌大的昭华殿一到冬天便开始在地上铺起了厚厚的地毯,不就是因为林玉瑶贪图身子舒爽,喜欢赤着足在地上走路吗?
但是自从上次林玉瑶小日子来迟,太医说林玉瑶身子受寒后,流云便想了法子给林玉瑶治了这个毛病。
殿下不是喜欢赤着足在地上走吗?那她就不让殿下有赤足的机会。
所以打从那天起流云便一直盯着林玉瑶,一旦她有想要赤足下地的念头,直接将人扑倒在榻上,然后按在自己的腿上,给穿好了鞋袜才放过。
好几次都把林玉瑶惹得恼羞成怒,就差将流云赶出去了,可偏偏何嬷嬷向着流云说话,流云又是个嘴甜的招惹过后还能将人哄回来,将林玉瑶弄的好气又无奈。
最后,林玉瑶只好妥协了。
不过,即便是这般,流云每天早上即使还有些想赖被窝,一察觉到身旁有动静,便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给林玉瑶穿好鞋袜,这才又回到床上睡回笼觉。
林玉瑶看着流云这么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动作,哪里还生得起来气呢,也只好随她去了。
而这会儿林玉瑶听到流云的话,抿了抿唇,没有反驳,毕竟她是打算不带手炉的。
流云看到林玉瑶抿唇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所想,然后凑到林玉瑶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殿下在想什么,那手炉属下前些日子已经吩咐人重新做了一批,里面放着的是热水,已经让人备了好几个,殿下若有需要只管换就是了。”
流云说的这种手炉类似于现代的暖手袋,只不过保温时长没有往日,平常用的那种放炭火的手炉来的时间久来的温暖。
只是,经过流云的耐心观察之后,发现自家殿下不知道为何对于明火有些畏惧,就连往日放在卧房中的宫灯都要隔得远远的。
没事,不就是怕明火吗?她有的是法子!
林玉瑶听到流云这么说,诧异的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你……”
流云却没有发现林玉瑶在这一刻的触动,最后又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塞到了林玉瑶的手中,眨了眨眼睛:
“属下这些年暗中保护殿下这么久,也是知道这宫中大宴的菜吃不得。
可是,殿下可不能饿着肚子,这是属下吩咐人做的小糕点,全是按照殿下的口味来的,殿下放在袖中,若是饿了便拿一块取出来吃。”
林玉瑶掂了掂手中那尚有余温的小荷包,是眼神有些复杂,口中却有些别扭的说道:
“哪里有那么娇气了?不过就是饿上一会儿便是……”
流云笑嘻嘻的推着林玉瑶的肩膀朝外走:
“殿下觉得无事可是属下会心疼呀,好了好了,再不走就真的要迟了!
本来陛下就向着太子殿下,这两日又对太子不假辞色,若是去迟了,陛下会责怪。”
林玉瑶深深的看了一眼流云,总觉得流云说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是手中那尚有余温的小荷包,让她定了定心神。
“好,等我回来。”
林玉瑶披着厚厚的斗篷,带着流云让人特的手炉,掌心中那温热的温度让她不由想起那人的温度,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那小荷包送入了袖中。
“算了,带就带吧,反正也是她一番心意,总不好辜负……”
林玉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何嬷嬷跟在身后,看着林玉瑶的背影,笑意盈盈。
林玉瑶缓步朝殿门外走去,轿撵停在门外,她迈过门槛,看着脸上满面笑容的何嬷嬷低下头声音轻轻的问道:
“嬷嬷,你说她是不是太啰嗦了?我这般就任她念叨,是不是太没有长公主的威严了?”
何嬷嬷听了这话,捂着嘴笑了起来:
“哎呦殿下,不是老奴说您,您有流云姑娘这么一个贴心的可人儿时时惦记着您,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
还嫌弃人家念叨您,您难道不觉得自从流云姑娘来了咱们殿里您的身子都好了许多吗?”
林玉瑶看到何嬷嬷这话蓦然想起自己幼时没有了母后,做事向来随着自己的性子,身旁的奴才也没有几个敢直言相劝,所以渐渐身子便有些弱了。
但是,自从流云来了这么久,她似乎也只是有过一次受寒,而且并不是很严重。
“哼,嬷嬷如今总是向着她说话,而且她才来了多久呀?”
何嬷嬷笑吟吟:
“老奴可不是向着流云姑娘说话,而是向着她全心全意待殿下那份心!
您瞧流云姑娘在殿下身边才伺候了多久,对于殿下的喜好把握的比老奴还要精准,这如何能是常人做到?那定是将您放到心尖尖上的。”
林玉瑶被何嬷嬷说的,只觉得手中的手炉都有些烫手,但是她还是攥的紧紧的脸色微红:
“咳,越说越离谱,她就是我的人,不把我放在心上,要把谁放在心上。”
林玉瑶说完这话便直接坐上了轿撵。
当做上轿撵后,林玉瑶才觉得脸颊微热,我的人,她是我的人。
这是林玉瑶目前对流云印象中模糊的定义,只是,她知道她是贪心的,她所有的好都只能是她一人的。
林玉瑶这样想着,只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
轿子里的炉子早就被林玉瑶吩咐撤下去了,而手中的手炉给予了她最后的温暖,让她依旧能面色红润地到达长华殿外。
“长公主殿下到——”
随着太监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林玉瑶缓缓走了进去,而里面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一瞬间静默了下来。
而后,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和以往隐约有些不同的长公主,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用那样尊贵骄矜的姿态,似乎和平日那般并无不同。
待林玉瑶坐下,下面坐着的后妃,皇子,公主等等才纷纷起身行礼。
这便是属于嫡长公主的威仪。
只是,这一次贵妃瞧了林雨遥一眼也只是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并不如其他后妃那般。
毕竟,曾经的长公主能够得他们那般尊崇,不过是因为陛下的宠爱以及她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姐姐罢了。
可现在她和太子决裂,陛下那边的态度又暧昧不明,这个长公主到底还会如往日那般尊贵吗?
这,还说不上来呢。
林玉瑶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场景,她也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贵妃,便直接让众人起身了。
“长公主今日怎么来的这般迟?本宫倒是记得寻常陛下的寿诞长公主定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到场的。
莫不是缠绵……”
贵妃说着,便想要将林玉瑶和流云之事说出来,但是又想起陛下先前在宫中那般手段,将这话吞了回去。
陛下既然愿意让人替长公主平息曾经的风波,那定是还在心中看中她几分的。
而这也是贵妃今日还算给了林玉瑶几分薄面的缘故,否则她方才定是不会起身的。
林玉瑶看到贵妃这般情况,便知道她还是忌惮自己的,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寂寞罢了。
“往日吾倒是不曾想到,贵妃会这般细心,连吾每年到场的时候都算得准准的……
如今瞧来,三皇子能有那般,嗯,巧思,还要多亏了贵妃的用心教导呀!”
巧思?
贵妃听了林玉瑶的话,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后,才知道林玉瑶说的是三皇子用那般阴险的手段,毁了太子为陛下准备的寿礼一事。
这让她看着林玉瑶不由面色难看起来,长公主如今已经不是和太子决裂吗?怎么还对他的事那么关心?
这事她早就暗地里发现了,只是当时她想着太子和三皇子,如今都还不曾成年,所以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所以装死了几日。
但就是那几日,陛下赏赐了宫中其他几位妃子独独忽略了她,这才让贵妃赶忙带着三皇子去给陛下请罪。
随后,又让三皇子在陛下面前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又是长跪,才让陛下放过此事。
这会儿被林玉瑶这般明晃晃的说出来,贵妃只觉得面红耳赤,而另一旁的兰妃掩唇笑了笑:
“咱们几个有子的妃嫔,也就只有贵妃娘娘能有独自教导三皇子的殊荣了,妾等羡慕不已呢。”
兰妃的话又是一个锅,直接扣在了贵妃的头上,三皇子不成器便是因为贵妃教导不利的缘故!
这让贵妃不由想起,前些日子陛下对她的冷落,以及后面又让她在宫中思过时那无声的责罚。
“你!”
贵妃气得胸口起伏了一下,随后便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
“要不怎么说有娘的孩子就是好,能够贴身照顾三皇子,便是皇上给予本宫的福分!”
贵妃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齐齐看向林玉瑶,要知道这位尊贵的长公主和太子殿下,那可是早早就没了娘的。
而贵妃之所以能够亲身抚养三皇子,还是因为皇后当时生了太子后,便直接撒手人寰,贵妃在数月后生产便借着这事让皇上心软,将三皇子留在了她身边。
“好一个有娘的孩子就是好,朕倒是瞧着你将朕的三皇子简直教成了一个纨绔!”
元和帝这般说着,看了一眼太子惨白的面色,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贵妃,贵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寸,面色苍白的站起身。
“妾身,妾身……”
贵妃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看了一眼兰妃眼中闪过的狡诈,不由明白方才的一切都是兰妃的阴谋,想必她早早便已经发现陛下和太子来了吧!
贵妃虽然是高门贵女,但却是嫡幼女,自幼被娇宠长大,只是临到选秀之时长姐生了病,这才不得不为了家族进宫,又因为那张娇艳的容貌,惹得元和帝对她极为的喜爱。
只是这对女人的喜爱,如何能抵得过元和帝自己的江山后嗣?
今日是他五十岁的寿诞,这已经算是极为难得,而他又是到中年才有了太子和之后的一众皇子,如今太子早已被他当做内定的继承人,他如何能看着这些女人在他还在的时候便敢冒犯太子的威严?
“妾身知错了,妾身不是有意要这样说的,是刚才和兰妃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兰妃嫉妒妾身可以抚育三皇子,出言相激,妾身这才……”
“哼!今日这日子,朕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贵妃言语不当,日后还是将三皇子送到勤学楼吧。
至于兰妃,你既然嫉妒贵妃,那便将五皇子抱回去吧。”
元和帝这话说出后,两人瞬间面色苍白,贵妃是不舍三皇子,而且三皇子即使没在勤学楼待着,但是一应需要学习的东西却不曾少。
毕竟当初是元和帝亲自恩准三皇子留在贵妃身边,所以三皇子该有的一样不少。
但兰妃便不这样想了,众人皆知,只有从勤学楼中出来的皇子才配得到大臣们的承认。
这个承认可非是普通的承认,而是认可皇子们的能力。
大楚虽然崇尚嫡庶分明,但是这皇位一事永远都是说不准的,而从勤学楼出来的皇子只要能够得到认可,那必定代表着他们有了可以治理一国的能力。
简而言之,就是勤学楼中的皇子算是太子的替补,一旦太子有什么万一那接下来便该从他们中选出下一任帝王了。
而鉴于勤学楼的特殊性,林玉瑶作为元和帝第一个降生的女儿,也送进去了。
如今,她已经从里面“毕业”了。
可是,因为林玉瑶的女子之身以及后面那些二连三诞生的皇子,让她这从勤学楼走出的一份殊荣,只是为她的身份增添了些许尊贵罢了。
元和帝毫不客气的发落了贵妃和兰妃后,太子的脸色才稍有和缓,濡慕的看着元和帝:
“父皇不生气,儿臣有父皇疼着,即便母后早早仙逝,儿臣也,也不会辜负父皇的教导!”
林玉轩也不知是被何高人点拨了,这会儿努力的刷着元和帝的好感,元和帝本就属意他,听到林玉轩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就没下来。
“好好好,太子纯孝之至,该赏!”
这一切,林玉瑶都沉默的看着。
看着那个还脸上带着稚气的太子,几近谄媚讨好,甚至不惜拿自己早逝的母后做筏子来讨得元和帝的欢心。
小小年纪,心性便凉薄至此,也难怪自己会在梦中梦到那般景象!
元和帝和林玉轩两人父慈子孝了好一会儿,元和帝才把眼神放到了沉默的坐在一旁的林玉瑶身旁,看着她那般沉默失神的模样,只当是方才贵妃的话,让她心中难受了。
虽然元和帝是想用林玉瑶为林玉轩铺路的,但是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孩子这个看到她这个模样,元和帝还是忍不住好好的劝慰了一番。
“今年的天冷得早了,玉瑶是女儿家,受不得寒,便是来迟也是应当的,玉瑶往年的纯纯孝心朕收到了。
玉瑶放心,即便这后宫之人,再如何说,谁也越不过你,你永远是朕最尊贵的长公主。”
元和帝的话,让林玉瑶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方才便是自己这位好父亲和她的好弟弟拿着自己早逝的母后在那里说起了父子情深之后,又想将自己扯进来吗?
“儿臣,谢父皇。”
林玉瑶略显平淡的声音让元和帝有些不适应,毕竟往日自己这个女儿一定会欢欣非常的。
可这会儿元和帝也只当是林玉瑶在伤心,并没有多做计较。
况且他瞧着这些日子,林玉瑶对太子的磨练,让太子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这是好事。
林玉轩听到元和帝的话,这才将眼神看向了林玉瑶,脸上带着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一看便极为的虚伪。
“长姐一向对父皇的孺慕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父皇有何事长姐不是冲在前面的?
如今儿臣瞧着长姐这只怕是被温柔乡软了骨头!”
有些话贵妃不敢说,可是一直颇得盛宠的林玉轩却可以随口说出来。
况且林玉轩这话却有两层意思,一则是林玉瑶曾经做尽献媚讨好之事,让人尽皆知。
二则便是借着先前流云和林玉瑶的事儿,在元和帝面前上眼药。
元和帝没想到林玉轩又会旧事重提,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他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对于皇家来说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这也无妨,喜欢女子又如何好用就是。
只是,如今瞧着太子似乎还没有想明白,也罢,还是让玉瑶再好好磨他些日子吧。
可元和帝不知道,刀磨久了是会被磨断的,何况是太子,如今还这般小小年纪又心性不好之人?
林玉瑶原本抿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听到林玉轩这话手指微微收紧:
“太子这话,吾倒是听不懂,只是吾对父皇之心又怎是能溢于言表的?”
林玉瑶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便有宫女鱼贯而入的走了进来,步履轻盈,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幅画卷。
早就准备好的十二幅万里山河图被宫女们轻柔的展开,那其上的画作大气磅礴之余又栩栩如生,让人仿佛当真身临其境一般,元和帝看着便忍不住站起了身子。
“这,这是我儿亲手所绘?!”
元和帝这问话之中,还隐带着不敢相信的惊讶。
而林玉瑶这才端起一杯酒,遥遥相祝:
“这万里山河图乃是儿臣,用我大楚十二处至奇至美之景来贺父皇寿诞!
儿臣此愿父皇万寿无疆,千秋万岁,愿父皇江山如画,安享太平!”
林玉瑶的话,让元和帝面露激动之色,就连手指都不由颤抖,站在原地,目光痴痴的看着那十二幅大气磅礴之作。
这一看便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为之景,更有不少是自己曾经外出南巡时才看到的,如今瞧,当日的记忆变回笼一般的显现在脑海中,让他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才华更加的欣赏。
“好!好!好!赏!朕知道玉瑶最近喜欢上了翡翠的物件,前不久下面又送上来了一批贡品,刘元阳你吩咐人稍后给玉瑶送到昭华殿!”
元和帝的话,让不少后妃都已经心口泛酸,所有的翡翠物件呀,便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吧?
而这价值连成的翡翠就被这位长公主用了十二幅画换了回去,如今再瞧着长公主这身尊荣不光还在,还较之以往更盛呢!
原本还挑衅林玉瑶的贵妃,这会儿听了元和帝的赏赐后,整个人都不由软了骨头,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桌子。
是她,草率了。
长公主能得陛下宠爱这么久,又岂是会在短短时间内便被打压下去的,日后还是得徐徐图之才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才只是第一次献礼,便已经能得陛下这般欢心,那至此那之后献礼之人的光华,岂不是要被全部掩去?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升起了后悔懊恼之情。
而林玉轩坐在元和帝的下手瞧着那十二幅万里山河图,不由在心中怀疑,难道那日长姐的解释没有错。
她着实是为了给父皇筹备受理,又不想让旁人知道,这才有那日之事?
那那日御花园中,她为了那个女人那般落自己的脸面,也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太会巧言令色,加上长姐之前气自己做的一切了?
而后来,自己让人再送姜丝糖去长姐那里,不就是又一次的变相施压,所以才彻底惹恼了长姐?
林玉轩这会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脑补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即便现在他想到这一切也已经晚了。
从他让太监送去了姜丝糖,去昭华殿要一个答复的时候,便已经和林玉瑶站到了对立面。
开弓,没有回头箭。
元和帝这会儿欣赏而痴迷的看着那十二幅万里山河图,随后让刘元阳好好的收起来,日后要挂到自己的御书房好好的欣赏,这才作罢。
这会儿他看着林玉瑶的眼神格外的慈爱,就是自己这个女儿在自己及笈之礼当日还不忘为自己筹备寿礼,当真是纯孝之极啊!
那之前那个女子,定是她拖出来的挡箭牌,而也因此让太子冤枉了她一回,难怪她会对太子生气至此!
元和帝这会儿心里已经将这事做了定义,当下也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林玉轩,让林玉轩心里一个咯噔。
最后,林玉轩看到林玉瑶拿出来的画作,能得到元和帝这般欢心,也忙不迭地呈上了自己的寿礼,也期望能让元和帝尽快的翻过这一页。
“儿臣瞧着父皇能这般喜欢长姐的寿礼,真是眼热不已,不过儿臣虽然才疏学浅,但也为父皇准备了一份小小的寿礼,还请父皇笑纳!”
元和帝听到林玉轩这话,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心,又渐渐放了回去,太子虽然天资不怎么好,但对自己也是有一份孝心的。
然后就在林玉轩拿出自己那份寿礼的时候,在昭华殿咸鱼瘫的流云却没有想到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敢向昭华殿放冷箭!
幸而流云身手极好,直接接了过来,那箭头上面钉着一张纸条:
长公主危!欲知详情,冷宫一叙。
流云将那纸条紧紧的攥在手中,那墨迹似乎还未干,将她的指尖都染了些许墨痕。
殿下危?
流云忍不住翻起了自己脑中属于剧情的记忆,可是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殿下近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毕竟在那剧情之中,殿下乃是等到太子从勤学楼出来后,这才开始正式进入皇位争夺的阶段。
而且自那时起,殿下的日子便不似往日那般太平了……
至于前面发生的一切那些剧情并不曾介绍,只是说起长公主的生平,得太子濡慕,元和帝看重罢了。
可谁又能知道,这濡慕看重的背后,有的只是纯粹的利用之心,恨不得将之噬血吞骨!
只是如今竟然有人敢将这纸条送到昭华殿,还是给自己的,那自己要不要接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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