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经月的话音落下,杜均树都不知道是感慨黎经月对他的信任还是其他。
“殿下,您将谢家的事情告诉杜某,是何意?”
“杜家,将要成为下一个谢家。”
杜均树:“...长公主,您这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到,可就是大不敬了。”
如今谢家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若是把黎经月刚才的话往大了说,那可是在揣测圣意。
黎经月柳眉微挑,似乎杜均树口里面那个大不敬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我如此来评价杜家,杜公子居然不动怒?”
她轻笑着:“真是好气量。”
杜均树:“...”
他之前跟这位太昌最得宠的长公主不太熟悉,但是却也听过对方刁蛮的传言。
先前与她接触的时候,杜均树还不觉得如此,如今看来...
不愧是传言。
“殿下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杜均树叹息了一声,黑眸璀璨,透着真挚:“杜某必当全力相助。”
黎经月动了动,将茶杯重新拿在手里,白皙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让人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神圣。
“杜家吃了如此大的亏,总不能忍着咽下去吧?”
黎经月:“本宫想要跟杜家互帮互助一把,不知道杜公子,意下如何?”
杜均树抬眸,越发的觉得黎经月让人没脾气。
哪怕她此时说的话有些刁蛮,却并不让人厌恶。
“殿下想要如何跟杜某合作呢?”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唇角浅笑依旧在。
黎经月轻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的态度下,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本宫要跟杜家合作,杜公子...能代表整个杜家么?”
他知道,方才混淆概念下的杜某,已经让这位殿下有了不满。
杜均树:“在下仅能代表自己。”
杜家满门忠臣,先祖曾有家训,不许杜家战队,杜家所忠诚的,从来都是皇位上的那个人。
“但杜某,愿意为公主效力。”
他早就知晓如今高位之上的人,不会善待杜家,所以在祖父耳提面命的要求时,仍然毅然决然的从商。
他没有先辈们的大义,杜家出了一颗自私的笋。
可如今的一切,无不在彰显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今圣上,早就有了除掉世家收拢权利的想法。
先是谢家。
再是杜家。
谁也跑不掉。
“杜公子凭什么以为,凭借着你自己,就能跟本宫谈条件呢?”
黎经月红唇一扯,似嘲讽:“还是杜公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杜均树:“....”
这位长公主,还真是...牙尖嘴利。
他低声笑了笑,没有恼怒。
“疾风商会,可以为长公主所用。”
“杜某只希望将那个至胞弟于绝境的人,千刀万剐。”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条件,神色冷淡又偏执,和往日里面的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有很大的出处。
黎经月没吭声,无声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片刻后。
僵持不下的两个人被门外的动静所吸引。
“两位主子...杜老爷来了。”
杜老爷?
小厮说的是低声,特意套用了称呼,可屋内的两个都很清楚这个杜老爷是谁。
黎经月和杜均树对视了一眼。
她第一次在杜均树的眼神中看到了似愤怒的神色:“长公主,一边将杜某约到这里,一边又传信给我祖父,您到底想干什么!”
杜均树不想将事情跟家族牵扯上,他肯跟黎经月合作,只是清楚的知道,若是以杜家来做事,定然不能将仇人斩落。
唯有依靠黎经月,方有报仇的机会。
可这些,也全都是建立在他自己的身上的!
不光是杜均树,就连黎经月都是一愣。
她从未私下联系过杜丞相。
可她不解归不解,却不许杜均树放肆。
早在小公主冷目抬眸时,书壹就已经将刀刃架在了杜均树的脖子上。
杜均树的贴身小厮见状,瞬间也拔刀。
“长公主!你不讲武德!”
聊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拿刀对着他主子了!
“你的主子不懂规矩,那本宫就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随着黎经月的话音落下,书壹的刀刃也渐渐逼近,在杜均树白皙的脖颈下,留下了一道血痕。
杜均树知道她在恼刚才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
杜均树深呼吸了几口气。
黎经月自然不可能真的杀了他,如今这行为,更多的是警告。
“是杜某失言,还希望殿下见谅。”
杜均树说完,很是毕恭毕敬的拱手,他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刀刃。
甚至在行礼的时候,刀刃逼近,将血痕加深了很多。
黎经月不回答,杜均树就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他的小厮见到杜均树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急的眼睛都猩红了。
可自家主子一副谦卑的样子,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黎经月才轻声开口:“杜公子乃是国家栋梁,岂能在本宫面前折腰?”
“起来吧。”
杜均树闻言,苦笑了一声。
这位殿下,哪怕当着当今圣上的面,都是不吃亏的主子。
如今说的这些,阴阳怪气又刺耳。
偏生是他有错在先,只能忍让着。
“让人去把杜老爷给请进来吧。”
黎经月侧身低声说着,书音应着,退出了包间。
“杜公子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看看?”
黎经月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不然等会杜老爷来了,难免心疼杜公子的伤势。”
杜均树:“...多谢殿下关心,杜某无碍。”
黎经月本就是随口一说,见他都说无碍,自然也不在放心上。
等杜丞相进来后,就看到自己孙儿一脸平静的坐在位置上,而主位上的长公主,则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杜丞相本来觉得自己孙子很风清亮节的,但是怎么坐在黎经月的身边,看上去...有点跟陪衬的那个绿叶一样呢?
杜丞相一进来就看到了杜均树脖子上的血痕,他一顿,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老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黎经月亲自搀扶起杜丞相,和刚才傲慢的态度完全不同,她谦卑有礼。
“杜丞相,您是看着本宫和星儿长大的,算是我们的前辈,怎么能让您行大礼呢?”
杜丞相:“...”
这还是长公主第一次那么温和。
杜均树:“...”
合着她还会变脸呢?
黎经月有礼,杜丞相却不敢轻易:“殿下,老臣今日来,是亲自来感谢殿下的提点的。”
若是没有黎经月提前的传信,他今日也不能在朝堂上狠狠坑了逍遥侯!
杜均沐吃了大亏,杜家人人护短,自然不会让这件事轻易的过去!
逍遥侯是黎争涯的近臣,根基又不稳定,如何能培养出如此大的一批死士?
除非在逍遥侯的后面,还有人。
但是逍遥侯背后的人是谁,杜丞相不想猜,也不敢猜。
因为如果答案不如人意,杜丞相坚守了几十年的本心,很可能会动摇。
“杜丞相乃是本宫敬重的人,若是如此见外,更会让本宫难过。”
黎经月光明正大的拉近关系。“还是说,杜丞相不把本宫当自己人?”
杜丞相:“...”
说真的,他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也时常会因为长公主的直白而语塞。
真诚真的会让人难以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老臣今日来之前,并不知道昂之也在叨扰公主,还希望公主见谅。”
昂之是杜均树的字。
这看似毕恭毕敬的话下面,何尝不是在无形的询问着杜均树的伤口?
“方才孙儿不慎失言,是昂之之错。”
杜均树和杜丞相两个人配合的很好,转眼间将话题转移。
可黎经月怎么肯?
“本宫刚才也跟杜公子说了,想要跟杜家合作。”
黎经月:“杜公子只能代表他自己跟本宫合作,那么本宫想问问杜丞相,你能不能代表杜家?”
杜丞相闻言,心中苦笑。祖孙俩的愁苦样子一模一样:“殿下,老臣只守太昌。”
他们杜家世代忠臣,却不可能从他手里面,走上其他的路...
“丞相一心为国为民,本宫心中甚是欣喜,只是杜丞相身为两朝元老,应该很清楚...君,得为君,才配做君。”
“殿下!”
黎经月比杜丞相想象中的更大胆。
杜丞相:“殿下,杜家觉不掺和皇权,您也无需在跟老臣说这些老臣听不懂的话。”
杜丞相的态度很决绝。他杜家不图光耀门楣,只要子孙后代能平安喜乐就可以。
黎经月闻言,没有着急在劝说,只是轻笑了一声,表示很理解:“杜丞相肯如此表态,本宫已经很欣慰了。”
“只不过...忠谁...不是忠君呢?”
她厌恶了如今的天下。
凭什么她黎经月文才武略样样出色却要甘于仇人之下?
不是亲生的弟弟,尚且无法和她一条心。
那么,那皇位之上,该坐上去一位她的血亲才是。
“星儿自幼尊重您,一直在本宫面前说太昌有杜丞相在,实乃大幸。”
频繁被提到的黎经星,使得杜丞相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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