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脚步忽地顿住。

她站在原地看着赵羲和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常宁撑伞追了上来。

楚虞被笼罩在伞下的阴影里。

她离那片欢声笑语只有两丈距离，却忽地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地偏过身体。

我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脑子一热的冲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怪异的失落感和愧疚感。

楚虞再没了看那人背影的勇气，也没有闲逛的心思，河岸边的清凉对处于来说并无作用，反而从心底冒出一缕缕阴冷。

楚虞迈腿正要离开。

“殿下……？”

声音从楚虞身后传来，带着一些不确定。

楚虞深呼吸一口，不得已转过身。

赵羲和探出半个脑袋，楚虞转身后，她便从船篷中出来，走到船头行了礼。

身后男子也钻出船篷，抬头看见楚虞，并肩在赵羲和身边行礼。

楚虞微微抬眉。

方才隔得远，楚虞没能认出来赵羲和身边的男子是谁，现下离得近了些，楚虞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楚虞走上前，试探着问道：“你是……皇后的侄子？”

苏澄道：“是的，臣苏澄，见过康乐长公主殿下。”

失落的感觉一扫而空，楚虞忽地来了棒打鸳鸯的兴致。

她轻轻偏着头，笑道：“免礼。”

今天这局面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皇后安排的。半月前皇后给皇帝提议赐婚赵羲和，遭拒后竟然还没断绝了心思。

嫡长子楚铭则身为太子，其母为皇后，表面看是一片光明，但实际上楚铭则为人愚钝，苏家又不太能给太子助力。

再加上楚铭则前些日子因参与进王家的案件，皇帝对此很不喜。

皇后现在应该有点着急，着急找一个能帮上苏家、帮上太子的队友。

赵羲和是名将之女，如今又把控着大周三分之一的财富，若是让她入了苏家的门，即便日后皇帝有废太子的打算，赵家的这些钱，也足够太子招兵买马了。

楚虞必然不会让皇后得逞。

“殿下这是要去往何处？”

楚虞回神，抬眸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天太热了，随便走走。”

她佯装淡定地移开目光，随意看了一眼河上的乌篷船。

“我们也是随便逛逛。”

苏澄见康乐的目光落在乌篷船上，又见赵羲和似乎和康乐长公主熟识，便主动提议道，“殿下，要一起……同行吗？”

听说康乐长公主性格不太好，苏澄说话格外小心，语气不知不觉变弱许多。

赵羲和忽地抬起眸，弯弯的笑眼看着楚虞，十分诚心道：“石阶上已经被晒得发烫了，殿下不若上来凉快凉快。”

她说的极为诚恳和真切，神态又落落大方，反倒显得楚虞心中有鬼。

楚虞心中确实有鬼。

不然也不会不声不响地躲了赵羲和十来天。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赵羲和并没有多熟，所谓的“躲”不过是楚虞单方面认为，赵羲和根本没察觉。

毕竟谁会盯着自己的邻居，注意她会从那条路回家，然后自己绕远路避开呢。

心中的气似乎吐了出来，楚虞笑道：“好啊。”

等楚虞上船，船夫开始划船。

木浆划开水面，挤出一条条水流。蓝天白云倒映在河水里，碧波荡漾，波光粼粼。

乌篷船并不大，船夫坐在船尾，楚虞、赵羲和、苏澄三人坐在篷里。各自的丫鬟侍女小厮都跟在两岸，时刻关注着乌篷船上的动静。

三个人的气氛忽地有些尴尬。

苏澄原本就腼腆寡言，顾忌着楚虞的身份，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楚虞和苏澄没什么说的，但看着赵羲和的脸，她总觉得怪怪的，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开口要说些什么。

一时安静下来，两岸偶尔有嘹亮的蝉鸣声传来，叫了两声，吵得楚虞耳朵疼。

楚虞心道，别吵了，那蝉鸣声还真就消失了。

周围又安静下来，只有船夫划船的声音，以及水波被推开的声音。

楚虞往前看去，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划到尽头。抬眸看去，视野里忽地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像是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楚虞回头对船夫道：“把船停靠岸边。”

小小的乌篷船摇摇晃晃地靠向岸边，岸边小道上正走着两位女子，楚虞探出头，对其中身着浅色罗裙的人喊道：“崔敏！”

卢芊芊正勾着崔敏的手，说着学堂老师被她气跑的事，笑靥如花，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句“崔敏”，卢芊芊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躲到崔敏身后。

楚虞哼了一声，笑道：“真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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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