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验收

“你还年轻,还有的选。”赵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女人家,就算不考虑子嗣,到底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李成花天酒地就知冷知热了?”陈瑶翻起了旧账。

赵容反驳道:“那孩子小时候可听话了,再说了,男人喝喝花酒也没什么。”

陈瑶不想再跟她讨论李成,故意顶了句:“要说知冷知热,面首也够了。”

“荒唐!”赵容低声训斥了她,“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提不到台面来。”

她开了口,便越说越气,冲陈瑶拧着眉。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郑思,也是压着火气,纵容你让他做了面首。但你也该适可而止,以后嫁了人,赶紧把他打发了。”

“不嫁。”陈瑶回答的很干脆。

“你……”赵容站起身,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难道这辈子真想当个寡妇?”

“当就当呗。”陈瑶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不愁吃不愁穿,当个寡妇怎么了。”

“闭嘴。”赵容小声训斥了她一句,“什么厚颜无耻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她一边数落着陈瑶,一边又在看到远处走来的一位年轻男子时,眉眼里多了些笑意。

“那是尚书府的公子钱方,做事光明磊落,心系天下,在朝廷里口碑也是不错的,我看模样长得也英俊。”

陈瑶看着在席间与众人笑谈着饮酒的钱方,想到了酒楼那次。

他与郑思对话时表现出的爱憎分明,确实是带着几分气性的。

陈瑶看着那个让他一时间很难挑出错的男子,心里却有一个不自觉的声音。

这些男人跟郑思比起来,似乎都差了点。

论相貌,郑思是最好的。

论诗文,他更不在话下。

论身手,至少在射箭这一块,也是拿得出手的。

再要论心性的话,郑思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想来想去,这人似乎各项都不错,就是有些无趣罢了。

他不会像袁子仪那样哄她开心,就像是一个按照世家标准培养出来的男子。

在世俗上他样样出色,却又有一种无欲无求的寡淡感。

或许就是这两种奇怪的感觉撞击在了一起,以前她喜欢他出色的一面,现在却因为这人性子里的寡淡,不喜欢他了。

可明明不喜欢,为何现在又想起了对方?

陈瑶也生了疑惑。

或许只是因为他太出色了吧。

陈瑶坐了一会儿,受够了赵容的唠叨后,找了个由头离了席,在御园里四下转悠着。

来到一处人少之地时,她听到了几个年长的大臣在窃窃私语。

“丞相这次似乎决意要割地了。”一个蓄了胡子的大臣叹着气,“那是柳城啊,边塞重要之地,怎么能割让呢。”

另一个大臣也跟着一叹:“景国因为战败,本就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要是再因此发动战争,百姓哪能受得了。以此换取三年和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简直丢人现眼。”有人怒气冲冲的说,“景国这几百年来,哪曾沦落到割地。”

“别提以前了。”也有人语气哀叹,“时至今日,景国早已不复从前了。”

话题谈到此处,众人皆忍不住一阵沉默。

其中一人视线不经意扫了一眼周围,就将恰巧从旁经过的陈瑶望在了眼里。

发现她的那个大臣先是无措,接着摆出一副笑脸:“今日意在赏花,刚才都是臣子们的闲聊。”

陈瑶轻轻点了点头:“本宫恰巧经过,各位大人无需介意。”

众大臣神色尴尬地笑了笑,望着陈瑶离去后,心里还是稍稍捏了把汗。

“唉,圣上自然是听丞相的,该割的得割,该让的也得让。”

“陛下多年来根基薄弱,幼年时也是丞相将他与公主接入宫中,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到底关系是有些不一样的。”

“百姓困苦,丞相这几年也是想了各种方法让天下人日子好过些,可惜啊。”蓄胡子的老臣叹着气,“蛮国这个存在,就像是有虫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吸血,终有一日,整个景国怕是要被敲骨吸髓,蚕食殆尽了。”

每每提到蛮国,气氛便愈发沉重。

几句之后,除了叹息便没有别的声音了。

陈瑶在回府的路上,也不断的听到众人在讨论割地的事情。

经过烟尘最繁华的街市,看着沿街乞讨的人,她突然想到了郑思以前说的话。

那时他说,乞讨的人比以往多了。

陈瑶以前还不觉得,后面再看燕京时,觉得这个城似乎多了些暮气。

蛮国始终是景国最大的威胁。

战败后,在景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时候,就传出来了要割地的消息。

那种繁华背后的衰败感,在人们的神情上似乎也愈发明显。

她突然生出一种疲惫感,冲冯雨安排道:“让郑思回来吧。”

冯雨迟疑了一下:“郑公子应该还剩两天就……”

“现在就让他回来。”陈瑶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淡淡的说,“他本就不需要学什么规矩。”

***

郑思是在黄昏时收到了冯雨传来的口信。

回府时已经入夜。

他按照冯雨的传话,与往常一样,带着书本去了陈瑶的居所。

陈瑶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在帷幔里率先开了口:“念吧,本宫正好要歇息。”

郑思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疲惫,便坐在她榻边的椅子上读起了古籍。

帷幔里的人始终不曾露过脸,也未曾发出任何声音。

郑思读了约半个时辰后,将同一句话,故意读了三遍,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便起身准备灭掉烛台。

“谁准许你停的?”陈瑶慢悠悠的开了口,“几日没见,做事倒是愈发肆意了。”

郑思站在帷幔外致歉道:“误以为公主休息了。”

陈瑶坐起身来,缓缓掀开帘子,朝郑思望去。

打量着眼前人,陈瑶再次不得不承认,赏花宴上的男人,至少相貌与气质都是比不上他的。

陈瑶站起身,看到郑思神色移开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件白色的里衣。

她心里稍稍拘谨了下,神情却依旧傲慢:“哟,这都做面首了,还害羞呢?”

说完还故意问他:“这几日学的如何?”

男人轻抿了下唇,一言不发。

陈瑶很少看他这种犹豫的样子,追问道:“问你话呢,学的怎么样了?”

片刻后,郑思低头回道:“师父该教的已经教了。”

陈瑶有些来了劲儿,索性坐在床塌上,笑望着他:“那让本宫瞧瞧,你这几日都长了什么本事。”

陈瑶踌躇了下,还是问道:“公主,现在就要吗?”

“不然呢。”陈瑶皱着眉催促着,“快点,本宫等着歇息呢。”

陈瑶本意是等着郑思说两句讨女人欢心的话。

在她看来,那个学规矩的地方,就是在教怎么伺候女人。

花言巧语什么的,偶尔听听倒也不错。

只是她不是很理解,一两句欢心的话而已,在对方那里好像变成了个大难题。

她看对方望着自己,神色里有些茫然。

“郑思曾一度怀疑,公主并非是真的有意让在下做面首。”

他第一次主动讲出了自己的怀疑,却又在去了以后,推翻了猜测。

“但后面又觉得,公主当是真有此意吗?”

陈瑶心里既有些警觉,又带些困惑,话脱出口时便是压人一头的命令:“主子的心思,是你一个面首可以揣测的吗?”

接着,又撇开话题催促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郑思看着她薄纱在身,神色微动,然后少见的叹了口气。

他轻俯下身来,注视着她的眼睛,神色带着无奈的笑意:“有些事情,男人天生就会,何须学着取悦?”

陈瑶神色困惑:“所以呢?”

郑思神色温柔:“公主天人之姿,不缺取悦自己的男人。”

陈瑶挑眉反问,“说了这么多,就是你不愿意取悦本宫,让本宫找别人?”

她哼笑了一声,挑衅的笑到道:“我陈瑶眼下就看不上别的男人,非你不可,明白吗?”

男人低头看着她,也屈服了心里的那份冲动:“郑思知道了。”

“知道了就赶紧……”

陈瑶正说着,手突然被郑思轻轻握住,还没反应过来,唇便被他吻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瑶一阵恍惚与无措间,意识到他送这人去的地方,或许跟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陈瑶虽喜欢过郑思,却也从未想过会与他接吻。

她的唇只被袁子仪吻过。

若袁子仪是热情的话,郑思便是温柔。

他的吻温柔又富有技巧,让陈瑶的抵触减弱了许多。

可当自己沉溺其中时,她又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这到底是他天生就会的,还是那里的师父给教的?

若真是师父教的,那他这几日是不是跟女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刚感觉到对方有下一步的动作,陈瑶就好像刺猬一样,张开了身上的刺,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推开。

郑思感觉到了她的抵触,主动往后退了两步:“郑思未能取悦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陈瑶听到这话,耳根有些微微反热,但仍是问出了心里所想。

“这几日,是有女人亲自用身子教你吗?”她蹙眉,“你身子不干净了?”

郑思从未与他直面聊过这个问题,眼下虽有些局促,面上仍尽量保持平和的回道:“未曾与他人亲近。”

陈瑶也问的直言不讳:“那他们怎么教,你又是怎么学的?”

问题愈发露骨,也终于到了郑思最想避开的地方。

“师父用物教授,并未破坏规矩。”

陈瑶这才明白,原来那里是有规矩的。

不能碰面首,不能让他们与别的女子产生肌肤之亲,以防主子不满,便是规矩。

可郑思这几个字,也让陈瑶不由浮想联翩。

她最后清了清嗓,安顿道:“下去吧。”

等郑思离开后,陈瑶一想到自己将他送去了那种地方,再联想到刚才的对话,脸色倏地红了起来。

真是难为他了。

郑思回到书房,靠在塌上时,总觉得喉咙间有些渴。

他自认定力不错,却未曾想,刚才的吻,让他有些失了分寸。

第一次与女子接吻,绵软的让人有些失神。

什么师傅的教授,什么技巧,在吻上的那一刻,皆变成了顺应本心。

而顺应之后,郑思又开始困惑。

今日的情不自禁,是男人的本能,还是因为其它?

但他没有心思再去多想。

眼下,不论是口渴,还是有些难适的闷热,都让自己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平时有多清心寡欲,有多修身养性,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本能驱使的男人。

郑思随意拿一本书,却始终读不进去。

最后便带着这样的燥意合衣睡去,却还是让美人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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