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眼看猛犬愈发接近自己,男人开始冲女子跪拜。
“在下刚来燕京不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饶了在下吧。”
那女子轻笑一声,轻轻抬手摇了摇手里的响铃,三只猛犬便冲他叫嚣的更大声了。
郭寻吓得顿时一惊,一时间湿了□□。
陈瑶看到眼前场面,哼笑道:“真没用。”
接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指了指男子旁边的一颗树:“爬上去不就安全了?”
男子又惊又惧面露困色,惊慌的视线在女子、猛犬、还有树之间反复闪移着,只差将自己不会爬树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会,那就等着被咬吧。”
女子慢悠悠的说着,接着缓缓抬起自己拿着响铃的胳膊。
她准备对猛犬继续发号施令时,郑思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陈瑶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转头瞥向眼前人,然后在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冲他笑问道:“你是谁?”
感觉到对方手腕微动了一下,郑思忙松开手,后退两步冲她作揖。
“车骑将军郑博实之子郑思,见过公主。”
郑思低头冲她见礼时,心里是有几分羞愧的。
男子本不该注视女子太久,但那张脸生的过分貌美,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才失了礼数。
猛犬仍围着郭远打转,对方吓的连滚带爬起了身,竭尽全力却仍显笨拙的往树干上爬去。
看那年轻男子依旧陷于困境之中,郑思低头开口道:“在下不知对方犯了何过错,斗胆求公主宽恕。”
“公.....公主饶命啊。”郭远竭尽全力才爬了一小段树干,扯着嗓子求饶着,“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明示,在下一定认错。”
陈瑶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看着摇摇欲坠的郭远,转头又将视线望向了郑思。
她慢悠悠的打量着对方,视线停留在他腰间的玉佩吊坠上,接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郑思低着头,并不知对方在打量自己,只听她半晌后回了自己一句:“你觉得,本宫是在欺负他了?”
“郑思不敢。”
陈瑶看着他恭敬又从容的态度,再瞥眼瞅了瞅那个求饶的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她将两个指节放于口中,一记口哨过后,猛犬便端坐起来不再吠叫。
“滚吧。”陈瑶看着树上的男人,冷声命令着,“要是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下次就让狗咬死你。”
男子感激的连连点头,急切的从树下滑下来,却一不小心栽到地上,然后连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连滚带爬的赶紧溜走了。
陈瑶转头望向郑思,重复道:“车骑将军之子郑思?”
“是。”
“今日可曾看到什么?”
“未曾看到。”
陈瑶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瞧了瞧他腰间的玉佩,问道:“这玉佩不错,在哪儿买的?”
“是家中已逝的长辈亲手做的。”郑思规矩的回应着,“在外面应是寻不到的。”
陈瑶打量他一会儿后,接着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驶出前,她再次看了一眼在一旁恭送的郑思,笑着说:“冬日宴上见了,郑公子。”
***
皇家举办的冬日宴一如既往的精致。
从菜肴到歌舞表演,任何一项都可称之为上品。其中最令人期待的便是冰嬉演出。
无论冰面上的舞蹈、杂技、赛马,观赏性都极强,对人的技艺也都是挑战。
郑思在演出的空隙中,视线不经意扫视了一圈,恰好又与陈瑶对视。
他不知道是谁先看到谁的。只是目光既然已经汇聚,男人便恭敬的冲她拿起酒盏。
陈瑶正欲回应,却因注意到朝她走来的男子而中止了动作。
那男子剑眉星目,神采英拔,脸上带着笑意。
等到了陈瑶跟前时,他行完礼后,便缓缓将右手平放于掌间,只见一只小巧的松鼠从袖子里钻了出来。
郑思认识这人。
骠骑将军之子袁子仪。
此人与他同岁,听闻智谋双全,精通用兵之道,如今已在军中担任副将。
松鼠东张西望的审视着四周后,正准备逃走,就被袁子仪轻轻提溜起来,放于陈瑶手间。
陈瑶将手里的松鼠逗弄了一小会儿,接着摊开手掌,任榻从案几上逃窜了出去,追着它离去的身影,展颜一笑。
“我就说大半天找不见子仪的人,合着这小子是抓松鼠去了。”
公子们闲谈起来。
“子仪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回宫宴他老实呆住过?”
“咱们这群武官子弟,也就子仪这么做不会挨骂。”有人感慨着,“天之骄子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你说的可不全对。”另一人笑着站起身,冲郑思碰了碰杯盏,“郑思也是不会受罚的,只是人家不会这么做。”
郑思见自己突然被这么点了一下,碰盏后笑着回道:“袁公子为人洒脱,不似郑思这般循规蹈矩。”
那人笑着摆摆手:“子仪那小子说好听点是洒脱,难听点就是没规矩。”
接着望向坐席上位的陈瑶:“不过感情上倒是一往情深,就是不知公主的心意了。”
眼见新的演出开始,众人终止了话题,再次端端正正的坐于席间。
郑思与其他人一样,也能看出袁家公子的心有所属。
那种有喜欢的人且心甘情愿的付出的情愫,神色里的满足感是骗不了人的。
郑思未有过心意的女子,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至于这种没体会过的感受是好是坏,郑思不知道,也不在乎。
不喜欢,便不会爱而不得,人生在世,何苦被七情六欲折磨。
他视线不经意扫过席间时,就见坐席对面的袁子仪一边转着杯子,一边盯着自己看。
郑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的冲对方点了点头。
袁子仪笑着抬手举了举酒盏,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冬日宴演出结束后,便是游乐。
有人饮酒吟诗,有人抚琴下棋,皆看喜好。
郑思是公认的才子,却很少主动参与到其中去。
他倾向于作为观者静静欣赏,但大多数场合下,受人邀请,与对方切磋一番都是免不了的。
今日郑思如往常一样坐于席间,正品着众人即兴创作的诗词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转头看去,对上袁子仪一张带着爽朗笑意的脸。
两人互相致意后,袁子仪开口问道:“郑公子可会投壶?”
接着指他了指附近一群玩乐的人:“可否赏光去那里一聚?”
***
宽敞明亮的雅室内,年轻男子们一边饮着酒,一边看着眼前的投壶比赛。
郑思走入投壶的场地中时,袁子仪主动递来几只竹制的箭矢。
置于地上的数个壶皆为民间难得一见的精品,材质不一,形状各异,壶口的大小也有所不同。
郑思观察了一番,接着轻轻一掷,箭矢便准确无误的投入了一只瓶身优美,瓶颈细长的梅瓶中。
“郑公子厉害啊。”围观者感叹,“室内五尺,最远了。”
袁子仪点点头,轻拍手掌:“郑公子才学过人,没想到投壶上也不赖。”
说完,他一个投掷,便将手里的箭矢稳稳丢在了郑思旁边的蝴蝶壶中。
雅室里连连传来赞叹声。
蝴蝶壶因两个独立的壶体连在一起而命名。
因两壶体距离较近,若要命中,更需要精准控制箭矢的力度和方向。
郑思看着稳稳落入蝴蝶壶中的箭矢,低头作揖回道:“袁公子手法精妙,郑思佩服。”
“郑公子自谦了。”袁子仪笑了笑,“在下看的出,公子在这上面不比袁某差,只是袁某为人张狂,非要出这风头罢了。”
接着,他将箭矢放置于一旁,望着郑思,“恕袁某唐突一问,郑公子可有意中人?”
“未曾有过。”郑思一边诚恳的回答,一边也将箭矢放了回去。
袁子仪摸着下巴,望着郑思又追问道:“那郑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郑思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思索一番后仍是无果,便坦然回他:“郑思并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
袁子仪若有所思的盯着郑思看了一小会儿,接着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既然郑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姑娘,不如听在下一句劝。”他带着一副过来人的神色,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娶妻当娶贤,男人切不要被美貌所迷惑啊。”
袁子仪说完,似感慨一般的望着外面叹了口气,又接着来了句:“太漂亮的,往往也不温柔。”
郑思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对面亭子中众多女子里,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长公主陈瑶。
即使没有那身锦绣华服,公主那肤若凝脂,明眸善睐的姿容在人群中也是尤为突出的。
郑思对长公主无意,对袁子仪的话并未多想。只当是男子间的感慨,又或是对自己心上人的一种无奈抱怨。
今日在树林里,他虽不知公主与郭远有什么仇怨,但她的做派难免让郑思联想到了“专横”之类的字眼。
可她的美,郑思也是承认的。
从未在女子面前失了仪态的自己,今日却因那双明媚如光的眼眸失了分寸。
郑思虽不欣赏长公主做事的手段,可看着袁子仪望着陈瑶时专注的神色,心里也开始觉得,公主定也是有其它的好,才会夺了眼前人的深情。
虽说世间女子最爱说男人肤浅,只看女人相貌,但像袁子仪这样出众的男子,定也不是只看相貌的。
袁子仪正准备与郑思再攀谈一句,就看一婢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冲二人见礼后,笑着望向郑思:“不知公子现在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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