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萧渐鸿故意摆摆手：“没事，唉。”
“到底是谁，敢在萧将军头上动土？”见萧渐鸿欲言又止，杨明珠生了几分好奇，萧渐鸿这般遮遮掩掩，她倒是更想知道揍他的人是谁了。
杨明珠的眼睛很好看，瞳孔清澈见底，什么都藏不住，可萧渐鸿看得清楚，那里面并没有心疼，只有戏谑和好奇。
也罢，总算把视线落在我身上了。
萧渐鸿自我安慰，而后缓缓道：“是阿澈......”
“杨明澈？”杨明珠的语气十分惊讶，她倒是不知道杨明澈什么时候跟萧渐鸿有过节。
“唉，我不怪他，他也是护姐心切，年纪又小，冲动了些。再者说，错的人本就是我，他打得对......”萧渐鸿越说越没底气，确实是他私会女子在前，杨明澈揍他也是为姐姐出气。
萧渐鸿这话一出口，杨明珠就懂了。
看来杨明澈已经知道萧渐鸿在丧期与杨芷柔私会一事。也是，萧渐鸿差点让杨芷柔背负上勾引有妇之夫的骂名，杨明澈怎么能饶过他？
杨明珠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萧渐鸿，还是在笑自己。
她虽然在笑，萧渐鸿却敏锐地察觉到，杨明珠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瞬间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哪里惹杨明珠难过了。
“夫人，我没事，不疼的。”萧渐鸿干巴巴道，话一出口又觉得尴尬，杨明珠怎么可能是因为心疼他才难过。
“世子，奴婢先给您上些药吧。”晴山见气氛不太对，连忙开口。
“嗯。”萧渐鸿有些失落，他见杨明珠低垂着眼，丝毫没有要给他上药的打算。
“......还是夫人来吧。”萧渐鸿突然开口道：“我身上也有伤口，不方便。”
闻言，晴山和杨明珠皆是一愣。
杨明珠抬眼看向萧渐鸿，长睫轻颤，秀眉紧锁，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这是要拒绝的前兆。
萧渐鸿的心猛然一沉，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进屋吧。”杨明珠淡淡道，随即抬脚跨过门槛。她确实想拒绝的，只是方才视线无意间扫过，余老太君安排的嬷嬷站在院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明珠敛下情绪，只当自己今日做好事。
“！！！”等待被拒绝的萧渐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追随着杨明珠进了屋。
他在杨明珠的示意下脱下衣裳，先前在国公府已经上过药，但那些药早就被贴身的衣裳蹭下来了。
杨明珠闻到衣裳上浅淡的药味，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
“呃.....”萧渐鸿面色一窘，他没想到杨明珠居然如此敏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视线落在晴山手中的青色瓷瓶上，他连忙道：“这是阿雪表妹送来的药吧？表兄家的药全是好东西，止痛效果特别好，我现在眼睛火辣辣的，难受。”
说到最后，萧渐鸿的声音越来越委屈，整个人像只落难的小猫，可怜兮兮的。
杨明珠张了张嘴，视线扫过他的眼睛，最后从晴山手里接过那个青色瓷瓶。
被戳穿后，萧渐鸿见好就收，他坐在床上，乖巧地仰起头，让杨明珠给他的眼睛上药。
杨明珠的表情十分冷淡，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萧渐鸿仰着头，为了擦药，杨明珠微微倾身，两人的距离很近，鼻腔里是药膏清冽的香气，还混着杨明珠身上的熏香，萧渐鸿的脸颊不由得开始升温，心跳也开始加快。
怦怦，怦怦。
“世子，夫人，表公子求见。”
萧渐鸿猛然回过神，满脸都是被打扰的烦躁。
杨明珠将瓷瓶递给晴山，又去净了手。
“请人进来吧。”杨明珠淡淡道。
杜承元手头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趁着新案子还未送来，他便想先把画像给昭华郡主送来。
哪知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裴松月。
裴松月来大理寺任职后，同僚们闲暇时谈论过他。说他出身名门，才高八斗，是大周最年轻的探花郎，今后必然封将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有有女儿的大人，暗中打探裴松月的喜好，想要争取这个乘龙快婿。
“裴氏家主夫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郭景向来喜欢交际，对于有些事情了解的比他手里的案件还详细。
“昭华郡主知道不？承元，就是那日那个请你帮忙画画寻人的那个。”郭景喊了一声杜承元。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得从如山的案卷里抬头迎合一番：“嗯，我知道。”
“那位圣上亲封的郡主，先前跟裴少卿定过婚约，去岁郡主到了出嫁的年纪，江东那边却主动退婚，裴老亲笔写的。”郭景说的振振有词，仿佛他在现场一般。
“怪不得昭华郡主去年匆匆嫁到长信侯府，感情是被裴家退婚了啊。”
听到旁人的调侃，杜承元的心里涌上一阵不适，他想开口为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郡主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老朽没记错的话，长信侯那个萧世子，跟裴少卿不是表兄弟吗？我听说裴家老宅还未修好，如今裴少卿还借住在长信侯府。”
“天呐，这得多尴尬啊。前未婚妻成了自己表弟妹，还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就是就是，裴少卿有这般气度，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屋内谈笑风生，屋外，一身红色朝服的裴松月额蹙心痛。
前未婚妻成了表弟妹……哈哈。
裴松月自嘲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你是要给昭华郡主送画像吗？”下朝后裴松月换了一身常服，一身碧色直缀衬得他身形修长。
“是，裴少卿。”杜承元躬身行礼。
“正好，我要回去一趟。你坐我的马车一起吧。”裴松月淡淡道。
到了长信侯府，裴松月又亲自带着他进门，一路行至雁声堂。
杜承元不是话多之人，尤其面对自己的上峰。他老老实实地跟在裴松月身后，并不关心裴少卿为何不去忙自己的事，反而一路护送着他来见昭华郡主。
他只是有些好奇，上次与昭华郡主见面时，裴少卿与这位前未婚妻之间的气氛并无一丝尴尬。比起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夫妻，和表兄与表弟妹，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至交好友。
杜承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来的结论，他摇了摇头，收回心神，同杨明珠行礼：“见过昭华郡主。”
“杜大人！”杨明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欣喜：“画好了？”
“回郡主的话，杜某已根据您当时的回忆，又将画像细化了一番，还请郡主过目。”杜承元说罢，双手呈上画像。
“杜大人辛苦了。”杨明珠笑着接过画像，而后招呼两人入座：“快请坐。”
待三人入座后，有侍女送来热茶。
杨明珠打开画像，经过杜承元的细化，那画上的女子跃然纸上，正是杨明珠要寻找的人。
“杜大人好画功！”杨明珠赞叹不已。
“郡主谬赞。”杜承元却是十分谦虚，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裴松月。
裴松月神色淡淡，只是低头啜饮。
他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跟昭华郡主说话，怠慢了这位上峰。
“表哥，你怎么来了？”萧渐鸿踏着步子进门。
杜承元听到声音，起身见礼：“见过萧将军。”
“这位是……”萧渐鸿的视线落在杨明珠身上。
不等杨明珠开口，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他是大理寺寺正，杜承元——”
裴松月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萧渐鸿的眼睛。
“你的眼睛……”
方才萧渐鸿一进门，杜承元就看到了这位萧将军脸上的伤，他虽好奇，却囿于身份不好询问，只当没看见。
“啊，你说这伤啊，”萧渐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略微有些尴尬：“我今日回府不小心摔的。”
“见笑了，哈哈。”不等几人开口，萧渐鸿看到杨明珠手中的画像，连忙转移话题：“夫人，你怎么想起来画——”
画中人一看就非杨明珠，萧渐鸿的话戛然而止。
屋内沉默了一瞬。
“郡主中秋那日遇险，幸好画中女子出手相救。”裴松月声音如往常一般温润，“郡主想找到这位姑娘当面道谢，便请了杜寺正帮忙画像。”
这是杨明珠对外的说辞，反正那日只有她一人，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萧渐鸿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杨明珠，垂下眼眸。他是杨明珠的夫君，是她的枕边人，也是在场的人中与她最亲密之人，可他却不知道杨明珠在做什么，连她那日走丢的细节都是晴山告诉他的。
他甚至没杜承元一个外人知道的多。
不知为何，裴松月明明是在给自家表弟解围，杜承元却听出了一丝微妙的画外音。他抬眸看向裴松月和杨明珠，裴松月依旧端坐着，桌上的热茶白烟渺渺，他俊秀的脸庞隐在白烟后。
而杨明珠，则是小心翼翼地将画像收好，交给她的侍女。
“世子，夫人，二公子来了。”
剧透：本章出场的三人有一个共同点，大家可以猜一猜呀[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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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气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