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还未结束，便有人上门拜访。

长公主让小辈们先散去，她和国公爷一同招待。

杨明珠突然得了这么多的田庄铺子，心情甚好，离开的时候，又央求长公主允她午后去一趟郡主府。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陆续续接待了几波拜访的人，多是些与国公爷同朝为官的同僚，趁着新岁借着国公爷与长公主攀扯关系，也有一些宗室的后辈。

裴松月来的时候，长公主刚送走他的上峰大理寺卿邝忠。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前来拜访的还有裴松林和裴松雪。

庭院深深，古色古香，亭台楼阁皆披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长公主与国公爷端坐于锦绣堂上，锦衣华服，神色从容，眉心间却多了一丝愁绪。

三人恭敬行礼。

与上次的赏花宴不同，长公主这次的态度很是关切。

“你就是阿雪吧，不愧是她生的女儿，眼睛跟你娘亲生的一模一样。”她招呼裴松雪近身，将手上戴的金镯子送给她。

裴松雪有些惶恐，她倒是听母亲说过，年少时母亲与裴后、长公主也算是手帕交，否则也不会给杨明珠和裴松月定下娃娃亲，想来，当初两家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只是没想到，一个退婚让两家维系多年的关系破裂。

裴松雪招架不住长公主的热切，只好求助地看向裴松月。

裴松月却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几人寒暄了几句，见国公爷面露困色，想到他这几日因为承德帝的训斥辗转反侧，长公主便让他先去后堂休息片刻。

“我带他们兄妹去见婉婉，”长公主安抚地拍了拍杨启悟的手，又对裴家兄妹说：“婉婉要是知道你们来看她，定然会定然会喜笑颜开。”

出了花厅，长公主给了裴松月一个眼神，他便主动停住脚步。

“阿雪，你们先把这药酒给郡主带过去。”

“啊？大哥你不一起去吗？”裴松雪有些困惑：“出门前你不是说要亲手把这药酒给嫂——”

不等裴松雪把话说完，裴松林一把点了她的哑穴，让她暂时开不了口。

而后，他一手牵着不能出声的裴松雪，一手提着给杨明珠带的礼物，笑着道：“长公主我先带舍妹去拜访郡主，还请这位姑姑给我们引路。”

不等长公主吩咐，张姑姑便主动上前：“裴公子，请随我来。”

湖心的亭子此刻无人，裴松月跟随长公主的脚步，在此停住。

长公主也不同他寒暄，直切主题，询问案件进展：“你查的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萧渐鸿被放出来了。”

事关杨明珠被害一事，长公主虽然不说，但派了人暗中观察，也是怕裴松月情面难却，不好秉公办理。

裴松月毕恭毕敬：“回禀长公主，案情尚在查探之中，细节未明，但未免打草惊蛇，暂不可泄露过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长公主皱眉：“那就这么放了萧渐鸿？”

裴松月环顾四周，长公主的两个侍女守在院门口。偌大的花园一片银装素裹，此刻只有他与长公主二人。

“说罢，这里很安全。”

“臣经过多方探查，已经找到了当日纵火之人，并非是萧将军。此人背后牵扯众多，不可轻举妄动。臣斗胆求了圣上，先放萧将军回府。”

“放长线，钓大鱼。”裴松月娓娓道来，不卑不亢。

长公主微微颔首，她打量着眼前恭敬的青年，目光深邃，似乎能洞察一切。

“长公主殿下，”裴松月仿若未觉，继续提醒道：“还请留意身边之人，其行踪诡异，恐与案情有关。”

“你是说杨芷柔？”长公主眉头紧锁，脑海中浮现出自杨芷柔出现后的种种变故。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原本温婉和善的面容此刻显得异常冰冷，杨芷柔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变得狰狞起来。

裴松月告退后，长公主独自站在院中，她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内心波涛汹涌，对杨芷柔的怀疑与厌恶与日俱增，心中愈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杨明珠的亏欠。

午膳后，杨明珠带着银子和晴山一同出门。

承德帝赐下的郡主府也在玄武大街，距离国公府很近，步行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想着今日毕竟是新年，杨明珠便让晴山叫了马车，先去街上买些点心吃食，一同带过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比平日里更加热闹，玩杂耍的、卖吃食的、卖花灯的，叫卖声一声大过一声。

晴山小心地扶着杨明珠穿过人流，走进一家酒楼。不曾想，一进门就看到两个旧识。

“郡主，是二房夫人和小姐。”晴山小声道。

晴山说的正是孙飞雁和萧渐露。

只是二人的情况有些不妙，萧渐露倒是还好，孙飞雁发髻散乱，张开手臂挡在萧渐露面前，像只保护幼崽的老鹰。

“怎么了？你去问问。”杨明珠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便摸索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让晴山去帮忙。

自孙飞雁与萧昌盛和离后，余老太君许是劳形苦心，无力支撑，便主动提出分家。侯府家产依照族规三七分，萧渐鸿分得七成，萧昌盛只分得三成。

这一年多来，长信侯府历经种种，早已成了一个空壳子，全府上下都仰仗着萧渐鸿的军功。

萧昌盛分到手的没多少，便厚着脸皮继续住在侯府。

只是吃穿用度皆需要银子，那点家产很快就见了底。

捉襟见肘之际，萧昌盛想起了孙飞雁。他知道孙飞雁手里有钱，孙家给的嫁妆丰厚，以往例银不够的时候，也是孙飞雁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

萧昌盛想起了孙飞雁的好，想重新把她接回去，可孙飞雁却是受够了他，根本不愿意，她手上有钱，又懂得经营之道，随便开家铺子做点小生意，足以养活她和萧渐露。

萧昌盛见软的不行，便想来硬的。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日日来孙飞雁所住的客栈找麻烦，逼她就范。

“孙夫人，您还是走吧，本店都是小本生意，经不得这些人来啊，您给的银子我会退给您，只求您能高抬贵手，放小店一条生路啊！”大腹便便的老板说着，拿着银子塞到孙飞雁的手里。

孙飞雁知道，萧昌盛恐怕是拿长信侯府的名头打压老板，她知道开店艰辛，便只得一退再退。

管家一听杨明珠要出门，给她安排的马车很是宽敞，坐下四人绰绰有余。

“明——郡主，今日多谢郡主出手相助，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孙飞雁语气怅然。

离开长信侯府后，她本来打算买个宅院，但皇城脚下，购置宅院岂非易事，等她好不容易打点好一切，萧昌盛又跳出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前些日子长信侯府出了事，但圣上不开口，长信侯府依旧是勋贵之家，有萧昌盛从中作梗，孙飞雁带着女儿寸步难行，只能继续在客栈落脚。

怎知萧昌盛气焰嚣张，直接带人冲进客栈，逼得她和萧渐露无处栖身。

“唉，让郡主见笑了。”孙飞雁苦笑。

“无妨。”杨明珠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疼她们的遭遇。没想到萧昌盛竟是如此小人，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可以不顾。

杨明珠沉思片刻，而后认真道：“既然你们无处落脚，不如就先住郡主府吧。”

“这怎么可以？”一直沉默的萧渐露道：“如今我们非亲非故......”

是啊，她们与杨明珠本就非亲非故，若非是杨明珠嫁给了萧渐鸿，她们恐怕都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

今日杨明珠好心解围，她们又怎能得寸进尺。

萧渐露看着杨明珠，外面鱼龙混杂，杨明珠出门时便以白纱覆眼，轻柔的白纱遮住了她的眼睛，像只脆弱的蝶。

先前她就听说了，杨明珠火海逃生后便看不见了，一时间只觉得痛心。离开侯府后，她与母亲只是普通百姓，无从知晓杨明珠的消息，她本想着皇宫里妙手回春的太医那么多，一定能治好杨明珠的眼睛，没想到就连太医院也束手无策。

“嫂、郡主殿下，您的好意我与母亲心领了，只是我们受之有愧......”

“说什么呢。”杨明珠摸索着拉过她的手，语气亲昵：“我虚长你两岁，即使做不了你的嫂子，也能做你姐姐。”

杨明珠望向孙飞雁的方向，笑了笑：“孙姨，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自然、自然可以。”孙飞雁有些受宠若惊，她哪里想到，堂堂昭华郡主，竟然叫她孙姨。

“在侯府时，幸得孙姨在旁相助，明珠感念于心。如今孙姨有难，我出手相助，也算是还了此情谊。”

杨明珠说得煞有介事，没等孙飞雁谦虚一番，她话锋一转，又道：“请孙姨和露妹妹回府，明珠也是有私心的。”

“承蒙圣上隆恩，赐我郡主府，只是我匆忙建府，一切慌忙无序，如今亟需一位知根知底的人来代为守护郡主府，以确保府上一切井井有条。”

“孙姨的能力我有目共睹，若是孙姨肯来郡主府助我一臂之力，明珠也能安心落意了。”

郡主：我的眼里只有赚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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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新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