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出租车虽然开了车窗,但皮革气味在高温下一哄而散,蒋林州忍着眩晕,他要先去高不才的家——是在早期国家分配的老旧小区。

蒋林州扶着发疼的脑子跑下车,冲去某个电线杆下干呕起来。

父亲的言语告诉他找高不才,证明高不才确实在他不在情况下经历了什么事情,父亲知道,与他有关系。

父亲可以知道自己儿子的一切,但蒋林州对父亲在自己视线之外,甚至是心,对父亲是知之甚少,对母亲也是同样。

蒋林州跑向三号楼,一路上从各种晾晒的床单下穿梭,他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强,一直到他钻进了阴森的楼道里,被潮湿与垃圾的酸腐味包围,蒋林州敲响了三楼的门,感觉这一刻有些熟悉。

他放下捂着鼻子的手,说:“你好,有人吗?”

楼道安安静静,楼外隐隐约约有人在打麻将聊天,蒋林州压住砰砰跳的心与鬼的滔滔不绝,打好腹稿,正要抬手再一次敲门时——

门开了,开门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消瘦,浑身散发汗馊味与烟味,他眼球发红,眼下乌青,在看见门口是一个小孩时愣了一下,便“啧”了一声,挥手要关门。

“叔叔,请问这里是高不才家吗?”蒋林州眼见门要关上,伸手扒住门,大声问道。

“你谁啊?啊?朋友?哈哈是他小弟吧!就他那样哈哈……”男人隔着门缝打量他,不过一个初中生,穿着打扮看上去生活无忧,长的也是白净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嗤笑:“这么干净的小弟?他去坑蒙拐骗了吧,就这才赚这点钱就和我横……”

蒋林州松开手,有些茫然的样子讨好道:“叔叔,他在家吗?我真的有急事?”

“不在,鬼知道滚哪里去!跟他妈一样妈的!你——你快走别烦老子,在烦我砍你把你拿去卖钱!”男人手下用力不由分说地把门关了,留着蒋林州黑着脸对着红漆门,他知道问醉鬼也问不出来什么,用力踹了一脚墙泄愤。

不在家里,现在大太阳的,也不会在屋顶,于是他下了楼去寻小区附近的七彩公园。

走在树荫下时蒋林州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高不才所说过的废弃活动室时,已经下车半个小时了。

蒋林州打量一番才走了进去,里头没有异味甚至亮堂,不同小区楼道闷热,这里背光且被植被阴影埋葬,里面很是阴凉,但在高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蒋林州快步走着一边寻找起来,脚步在地砖上踩出闷响,一路走来,教室空荡荡的,这里有不少的垃圾,终于他在第五间关着门的绿窗里看见了墙边靠着一个人。

心顿时被稳稳当当地放下了。蒋林州长舒一口气,他站在门口,调整呼吸后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坐在墙边埋着头的人,此人衣着与身形他确定是高不才。

蒋林州站在他面前,汗随着他的行动停止而同开闸泄洪一般。面前的人没有动静,便知道他在睡觉。这里灰尘很大,却比其他地方干净许多,大概被草草收拾过的。

蒋林州蹲在他面前,眼前是高不才的发旋,这一刻先前的急切安稳了一瞬,蒋林州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抹了一把汗,高不才身边只有半瓶矿泉水,蒋林州突然想,这人昨天到中午吃了没有。

“高不才。”蒋林州伸手推他,把人用力摇晃几下,再叫“高不才。”

蜷缩的人动了,高不才抬起头,他脑门挂着汗,脸上是刚刚睡醒的红,他迷迷瞪瞪地盯着蒋林州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他一下坐直贴在墙上,脑袋也撞了不小声响,他瞪大眼睛哑声问:“蒋林州?你怎么在这?”

“因为我来找你,你没有来工作室也没有请假,吓的我跑出来找你了。”蒋林州边问着边把水递给他,但高不才没有接,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舒服就没有去,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啊。”蒋林州微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在我记得你说过这里,一找就找到了。”

谁知手刚拍了两下,高不才便同避嫌一般迅速站了起来,也不说话。

蒋林州也站起来,他眼神晦暗不明,心里充斥着不快,他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蒋林州带着抱怨:“我发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就请假急忙来找你,可热死我了。”

“啊!”高不才转身,满脸愧疚,再一次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会请假,你没有碰到我爸吧?”

高不才在不安,蒋林州对他这样的反应不爽但还是点头,道:“没事,我知道你不在家就跑来这里找你了,你吃了吗?”

高不才摇摇头,他颓然地喃喃道:“蒋林州你对我真上心,没有人对我这样上心。”

“是因为什么?”高不才小声道,他说完就转头,好像要掩饰自己没有问这话,但蒋林州听清了。

蒋林州有些心虚但同时不爽道:“什么因为什么?不是朋友吗……”

高不才点头,脸上被压出的红没有减淡。

蒋林州见他不愿多说,开始没头没尾的感谢他,但他来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于是他下了命令,可是得到的答案居然是含糊不清,没头没尾,这是高不才在抗拒他,他在封闭自己,蒋林州的暗示没有用了。

蒋林州心里的火愈烧愈烈,他想到自己下午出格的问父亲得到的回答,还硬着头皮在那个晦气的醉鬼哪里碰一鼻子灰。面对与高不才刚刚那含糊不清的疑问,蒋林州重声问道:“我昨天不在,你是不是因为工作室还是我爸?”

“不!不是!”高不才被电击了一样立即回答,但他知道自己反应激烈叫人可疑,他避开蒋林州疑惑的目光,收拾了情绪后语气带着恳请:“林州,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我送你回去,这里热死了。”

确定与父亲有关了,他为什么不承认?蒋林州咬牙,这就是父亲说的帮忙?帮忙,帮倒忙?为什么啊?

蒋林州不管不顾地拉着他汗津津的手,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情绪:“你不解决怎么回去工作,你不是说需要钱才能逃离家里吗?你说我是你的朋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憋在心里,你难受,那里也不想去,身体一定会出问题的——是不是,你就不想看见我,你还不想回工作室!”

高不才这会像突然被毒哑了一样,妈的又是这样!他总是得不到回应!都是自己在付出,高不才挣脱蒋林州的手,这安慰一点屁用也没有,倒是叫高不才愈加反感。蒋林州被用力甩开了手,他擦干了落下在手背上的水珠,像蹭掉什么脏东西,然后命令高不才不许走。

高不才不动了,他站在原地无声哭泣,泪水流了满脸,眼里满是抗拒看见叫人厌烦,像当日的母亲一样!蒋林州的见过许多人哭,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不过在他见到不经常哭的人在哭泣时总觉得那个人变的陌生了,而眼前的高不才也一样。

他控制不住自己,问道:“是不是我爸对你做了什么?”

高不才闻言转身就走,蒋林州拉住他的手,却再一次被打掉,蒋林州由不可置信,他阴冷地盯着他,要说什么,高不才却一把捂着他的嘴,他怒目圆瞪,眼里也带着恳求,他直视蒋林州,他在害怕蒋林州的话,他大声道:“你不要说话!你他妈烦不烦我都说了不要管不要管!为什么还要问!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和老师没有关系,你明明是他儿子为什么要怀疑?我不去是我自己的事情!知道什么是自己吗?就是我是一个人,而你是别人!”

“我们不是朋……”

“朋友也不行!特别是你!”高不才高喊,蒋林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能清楚地看见高不才的样子,满脸是恼羞成怒,似乎在撒谎但又不像,他还在流泪,眼里却没有伤心,蒋林州手脚冰凉,心与脑子在被燃烧的,他听见高不才的话:“你不走我走!”

蒋林州要抓他的脖子,但被躲开,高不才气头上呵道:“别碰我!”

这一刻,他的怒意爆发,恨不得掐死他,他不明白为什么高不才为什么变成这样?况且他又没有做错为什么就开始朝他发火还讨厌他!

被再三拒绝的感觉让他厌恶的熟悉。

鬼在耳边比以往更加激烈地诱惑道:“生气了吧!生气了吧!我就说一开始就该听爸爸的!干什么投入这么多感情!你看好心被当驴肝肺,他有什么好的?你不行就我来,我来示范!他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过说不定也是你技术不行,他不听你的话了,以后也难接近他,接近他也要哄他,他还不领情,高不才是试验品,日后父亲会解决一切,我真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闭嘴!闭嘴!”蒋林州大喝,他回神后死死盯着高不才,而高不才已经已经往门口走了,他站在那里回头看了蒋林州一眼,但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跑了。

走了!居然就走了!——因为父亲好手段让他有难言之隐?妈的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不说清楚?我该怎么办?不!怎么把人拉回来!蒋林州的脚步不直觉快步跟了上去。但是,他突然愣住了,他看见了自己——他猝不及防地直面窗户上自己的倒影,窗户上的自己苍白着脸,一脸凶相像要追杀仇人,嘴角却带着笑。

“啊!”蒋林州吓了一跳,他好久没有这样看自己的脸了,陌生且熟悉。

“我懂了,我明白了!”蒋林州抚摸着窗户上鬼带笑的脸,他恍然大悟地直视鬼:“高不易之前是温和听话,但他是一个人,他是有自己思想的人,有自己的**,啊,我应该听爸爸的话与人多多相处的,高不才是其他人,不是我的亲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会和我待在一起,除非是死了。”

想完,蒋林州走了出去,他冷静许多他快步追上了高不才,他叫:“高不才。”

高不才充耳不闻,蒋林州走在树荫下一遍遍的叫,终于把人喊回头了,高不才咬着唇脸色铁青,满是尴尬,他站在太阳下,眯着眼睛,头发阴影打满额头。

蒋林州与他相隔三步远,蒋林州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高不才脱口否认:“不是那样。”

蒋林州有点可怜他,他刚才冷静下来后突然觉得好笑,笑自己也笑高不才。他很迅速的把自己从中摘出去,站在局外看待,高不才当下情况,自己不能逼问他,而是要一步步软化他内心竖起的看似坚硬实则易碎墙壁。

蒋林州有些委屈,揉着脸上醒目的被掐红的位置,道:“其实刚刚我说假话了,来的时候很累,我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你,你父亲真凶,我不应该怀疑是不是爸爸做了什么,你知道我没有安全感……也许是你的家庭让你痛苦,我很担心你,逼问你那么多,实在抱歉。”

高不才张张口,蒋林州这样伏低的道歉显然叫人措手不及,他愧疚之意显现,毕竟是他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在先,况且对方还是比他小的人就这样懂事善解人意,他往前走了两步,低头道:“我才该是说对不起的。”

蒋林州摇摇头,他听见高不才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道:“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就走。”

“我……”高不才咬着唇,身体又佝偻起来,他再一次歉意道:“是我不对,我现在很混乱,等我调整好了我在和你说。”

必然不会等到那个时候,谁知道要多久。蒋林州心里想,他与高不才并肩走去附近的饭店,他听着高不才断断续续说他与他父亲吵架,他爸说让他去g市打工,还把他存的钱都拿走了。

蒋林州边帮他点菜付钱,并且表示当朋友帮忙,会记的,看见高不才听到这才放心举筷狼吞虎咽。蒋林州下了一个比之前更严密的指令,让高不才听他的,不管怎么样都听他的。他看见多无数苦命的人,可惜他共情能力极其低,到现在他才感受到高不才人生的惨淡,当下的乌托邦被他抗拒,高不才处于崩溃边缘,蒋林州想,我拉他一把,会怎么样?父亲给高不才的刺激不就是要自己往前一步吗?况且当下父亲在催他的进度,现在与高不才交心就是浪费时间。

他要控制他,做完实操随便把他引到好的方向去,他想着以后,然后他推断父亲那时候会答应吧。

一举两得。

蒋林州没有吃那些饭菜,他一向不喜街边饭店,公众混合的味道让他想起家里那一场外来入侵的异味,他静静坐在左边看着高不才,高不才吃完饭怪不好意思的,行动畏畏缩缩,这些蒋林州都习惯。

高不才抬头,欲言又止,蒋林州当没有看见,他知道高不才当下不会说他想听的,那没必要听了,况且他想快些离开这里,他现在不敢想父亲如今怎么看他,他不能再让父亲小看自己。

他站在店门口蒋林州挥手道:“我要走了,我在工作室等你,对了,我的电话号码你记得吗?不能再当不知道不好意思打给我了。”

高不才点头,说:“记得。”

蒋林州很热,他漫不经心打量着高不才困惑的样子,像儿时抓到一只蝴蝶,关在玻璃瓶里观赏一般,直到死亡。他面挂着皮笑肉不笑的下命令道:“你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找我,除了有生命危险的,有什么想说的也找我,从现在算最多48小时,如果,希望过上好生活,有朋友陪伴的话。”

高不才深陷树荫下,他直视着蒋林州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神明显空洞,他点头说,好,我会的。

蒋林州问他等下还去公园待着吗?

高不才单手扶着脑门摇头,他眼睛闪烁,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叹气道:“我回家吧,我爸现在手里有钱,在家时间就少了。”

蒋林州应了一声,上公交车时两人相互道别,蒋林州透过车窗目送高不才越来越远的脸。

当夜八点,在面对初三的物理题时书桌抽屉里的封尘的小灵通铃声打断了他做题的思路,蒋林州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转回来低头看桌下的手机,手机屏幕上面是座机号码,蒋林州等了五秒后接了电话,静静听对方先说。

“喂,是林州吗,我是高不易。”声音在话筒里失真,蒋林州鲜少接电话,他贴着手机居然有些稀奇,高不才像鬼一样和他说话。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眼顿时舒展,话筒听见声音也听见自己的心跳,蒋林州小声回答道:“我是,晚上好,你吃了吗?”

“嗯,吃了。”高不才声音伴着呼吸,他在电话里更加结巴了,他客套一番,然后断断续续道:“我,我想到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蒋林州嗯了一声,听他说,心里越跳越快。

“我有一个亲……亲戚,喜欢同性,你觉得是不是有问题?”高不才总算说出来了,蒋林州倒是愣住了,他知道这情况,现实来说这是一种病,他想,是高不才遇上了,还是父亲告诉他的?

他答道:“只要不危害社会就行。”

高不才干巴巴地哈哈两声,他估计站在上面小卖部门口,时不时的闪过喇叭声,高不才道:“如果是你亲近的人?”

“我觉得没什么,还是刚刚那样,不会影响其我或者其他人就是。”蒋林州瞄了一眼门口,心里想着不会吧,他问道:“你遇上了?”

“我……我怎么可能?就是看见什么电视剧有这个,好奇问问你。”高不才打哈哈,蒋林州捏捏鼻梁,盘算是指令的结果。

高不才又道:“蒋林州,你认为我们关系是朋友吗?”

“是的,怎么问这个?”蒋林州答道,不由觉得好笑,他道:“不会因为看见什么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吧,或者其他的……”

说到此处便觉得荒谬,细想又认为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没有。”高不才那边连连否认,接着安静起来,他的声带像被灌满沙子:“你今天找我,吓我一跳,其实我不应该对你发火的——你是第一个这样关心我的人,我到现在还想着你中午找我的事情。”

蒋林州闻言对答如流:“好啦,谁让你也算我第一个朋友。”

“……”高不才沉默了,对话戛然而止,他似乎在深呼吸,声音依然沙哑,像感冒一样,咳了两声吸吸鼻子,然后问:“你现在干什么?没有打扰你吧。”

电话里还是小心翼翼的,没头没尾问这个,蒋林州轻轻地拍了拍桌子,高不才打电话就是与他聊天来的,他道:“没有,高不才,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吗?”

“你说这倒胃口的话干什么?他现在有事情还在纠结他要不要工作呢!”鬼大喇喇地跳出来,不满地抱怨。

“……”同鬼说的那样,高不才说话开始结巴着,字和挤出来一样,干涸却真实,他道:“我不知道,赚钱就是,对了,我明天会去工作室。不说这个了,我先挂了,拜拜,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我……”蒋林州还要说什么拦住他,言语便被忙音堵在喉咙,高不才想回工作室,那是好事情!他得准备一下明天规划,蒋林州托腮,在小灵通暗下屏幕反光里他发觉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笑,放松下来时皮肉透着酸。

记得同班同学经常贪恋漫画或者言情杂志后几页的星座解析与运势,这东西引起少年少女的狂热追捧,蒋林州对这些不感兴趣,对于同桌拿着好不容易借来的杂志,蒋林州不好意思拒绝女同学的热情讲解,只能左耳进右耳出的处理对方的喋喋不休。

怎么说时运不顺来的?水逆。说的就是现在吧。

蒋林州冷笑,他站在房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崩裂,碎了一地。

他拿着小灵通,他失策了。没想到高不才会挣脱指令而逃跑。明明今日好不容易来上一天班,一切如常,也听话,可还没有等他发现高不才与父亲之间的线索时,高不才就发信息说自己要离开,不来工作室了,还说对不起。

可笑,他在乎是那对不起吗?蒋林州不比昔日,心平静许多倒是因为凉透了。他甚至不敢想象父亲看见高不才的消息会怎么看他,又会说什么,他把玩着手机竟然开始好奇高不才用什么方法摆脱他身上的指令,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蒋林州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他一向是成功与顺风顺水的代表,毕竟他有自信事情轨道都把握在手中,可如今一个高不才缕缕打破自己计划——蒋林州站了起来,又读了一遍短信,才笑了,眼里布满着阴鸷与愤怒。

他怎么敢这样做!

鬼插嘴道:“若是我,我便不管他死活,不知好歹的,便是我要动手。”

这一次没有被说破的恼怒,蒋林州嘴唇紧闭,高不才不听话,父亲给的期限还有八天,原因很简单,因为八天后他要去上预习班。

他没有时间了。

像扼杀的前昔,带着期待却同样布满不可察觉的失落。

鬼松了一口气,却说的莫名其妙:“正是如此,你不用难过了。”

“狠狠心,快乐你我他。”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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