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陷入诡异的静止之中。

这是凌危开播几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短短几秒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在屏息静气，安静却又急切地等待着监测数据给出最后的数值。

1306！

1340！

1670！

——前后两个数值来自凌危，中间的数值来自胖子。

「温馨提示，兄弟们，可以喘气了，别把自己憋死。」

「这把高端局，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评判的，让后面的兄弟讲几句。」

「你说1670星元，送我我看都不看一眼。你说1670精神力阈值，请把它刻进我的墓碑里。」

「他终究在变强变帅还是变快中选择了变态。」

「傻逼宝贝，请你正面回答你爹，你是人吗？」

胖子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沉默的同僚们，“我他娘的……好像输了？”

樱桃满脸同情：“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其实你和那小子旗鼓相当，只不过你不擅长近战，被他钻了空子而已。” 刘芒说完责备似的看了樱桃一眼，“这才是高情商的回答。”

樱桃：“那低情商的呢？”

刘芒：“一个职能是负责远程火力支援的坦克兵被对方用火力线打爆了能源中枢，裤衩子都输没了！”

书生：“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妮娅：“………”

胖子不服气地撸起袖子：“……操，我刚才是一时疏忽，等我再开一场看我怎么收拾那臭小子！”

“得了吧，你现在浑身上下就剩嘴硬了。”樱桃扑过去挤开他，摩拳擦掌，骨子里好战的天性蠢蠢欲动：“你不行让姐来，姐帮你收拾他！”

刘芒一脚踹开两人：“你俩歇着去吧，论近战当然得我亲自出马！”

樱桃：“放屁！无论近战还是远程姐姐我完爆你们两个菜鸡！我来！”

胖子：“别逼我扇你们……”

妮娅捧着手里的果酒饮料，默默地离他们远了点。

前辈们怎么看起来个个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好可怕啊。

远离他们之后，两个上司的对话又传入她的耳中。

两人的目光都没有离开屏幕，似乎只是在不经意的闲聊着。

书生：“他脸色不太对劲，应该是精神力透支了。”

“嗯。”祁澜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的笼罩让他深邃的眼眸看起来晦暗不明，多了一丝令人探究的意味，又仿佛在无声酝酿着什么。

“不是说戒烟了？”书生问。

“兴致来了随便抽两口。”祁澜笑了笑，说完把烟按灭了。

几句对话的功夫，凌危那边已经利落地退出了训练室。

他摘下虹膜，整张脸毫无血色，白得几乎透明。

“我说过的我已经做到了，希望先生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就这样，下播。”

下一秒，他的脸消失在屏幕中。

胖子、樱桃、刘芒同时伸出尔康手：“不！你不要走啊——”

凌危只觉得头痛得要炸开了。精神力透支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像是跌入了旋涡中，被反复撕扯、搅碎、再拼凑成一团，连呼吸也变成了一种刑罚。

他止不住浑身颤抖，强忍着剧痛踉跄地走到床前，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通讯器的“嘀嘀”声催命一样响个没完没了，凌危的意识甚至还没有完全清醒，怒火就先烧起来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点开通讯器，接受对方的视频通讯请求。

通讯器自动投屏，一张男人的面孔出现在身前两米远的空中。

对方正是直播平台的经理，萨戈利。

“晚上好啊凌主播，谢天谢地终于联系到你了。”

凌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很沉，像要随时杀人，“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萨戈利笑容不减，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坏脾气，“托你的福，这两天机甲竞技区在烈星算是彻彻底底的大出圈了！无论是话题度还是流量度那都是一骑绝尘啊！今天的早间新闻还专门做了一期以你为专题的报道……”

凌危：“我最后给你十秒钟，九……”

萨戈利：“老板让我来找你谈谈能不能适当增加直播时长只要你愿意什么条件随便你提！”

原来是来给他送钱的。

凌危的心情由雷暴转阴天有小雨。

“细说。”他道。

萨戈利：“很简单，因为平台现在非常火爆，老板想趁这次机会多吸纳一些新的用户进来，所以希望你能在原有的合约基础上每天晚上增加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长。”

两个小时？那不就是说他每晚最少要直播五个小时？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划水摸鱼五个钟头也很累的啊。

凌危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淡淡开口：“三十万，打赏按照老规矩全归我。”

萨戈利眼睛一亮：“三十万两小时？没问题！”

凌危“嗤”了一声，“三十万，时薪。”

萨戈利表情一顿，立刻为难起来：“这个薪酬……稍稍有些高了哈。你看你在我们平台开播这么多年，平台给你的待遇和薪酬放在整个主播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大家是老熟人了，主打一个共赢才能长远地合作下去嘛……”

凌危：“不好意思，我杀熟。”

“………”萨戈利一咬牙：“二十万！打赏还是全归你。”

凌危：“八、七、六……”

萨戈利：“好好好！行！三十万就三十万！”

你牛逼，你了不起行了吧。

凌危的心情由阴天有小雨转多云，尽管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那就从明晚开始？”萨戈利询问道。现在已经快9点了，他还记得这小祖宗定有一条死规矩，那就是12点前必下播。

别问，问就是他要早睡早起，强身健体。

他嚣张、他叛逆、他嘴臭、他狂妄，但是他养生。

真是新鲜又离谱。

“可以。”凌危点头，又说：“直播前把钱打给我，记得把手续费补齐。”

萨戈利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好的。”

凌危的心情多云转晴，轻轻挑了挑眉：“还有事？”

萨戈利下意识摇了下头，“没……”

紧接着又一个激灵，连忙道：“不不不，还有件事。”

凌危：“五、四……”

萨戈利：“昨晚在直播间听你说你要买机甲老板想让我问问以后你直播是想继续用平台配给你的机甲还是用你新买的机甲当然老板更希望你能用新买的机甲因为这也是一个噱头！”

“没问题。”凌危答应了，但又没完全答应，“不过得加钱。”

………他就知道！

萨戈利捂住胸口，心痛得在滴血——为老板滴的。

“我会向老板转达你的要求。”他痛恨万恶的资本，更痛恨万恶资本的克星！

凌危点点头：“有劳。”

“嘀——” 挂了。

萨戈利：“…………” 不愧是单身19年的手速。

被他这么一通骚扰，凌危的睡意早已不耐烦地溜走了，只有饥肠辘辘的肚子还在持续叫嚣。

他顺手点了份外卖，起床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正好外卖也到了，一看时间，九点过两分。

他慢悠悠地把直播间打开，一边吃饭一边看颜小飞发来的消息。

10小时前。

颜小飞：前辈中午好！不知道前辈前辈睡醒了吗？嘿嘿，我舅舅已经把担保人证明开好了，我这就发给前辈。

颜小飞：发啦，前辈去办手续的时候只要把这个编号给办事员就可以了！

颜小飞：昨晚前辈和我舅舅的对战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没想到前辈居然能赢过我舅舅，真的太厉害了……

这段彩虹屁足有一两百字那么长，凌危懒得看，回了他一句：谢了。

回完信息再抬起头，弹幕已经如蝗虫过境一般把屏幕遮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设置中心—弹幕设置—粉丝等级10级以上可发言—设置成功。

弹幕瞬间从蝗虫过境变成了鸟语花香，零零散散的几条飘在屏幕上。

凌危：“今天不开训练室，想看对战的可以走了。”

「第一次看到主播自己赶人走的，不愧是你啊小傻逼！」

「不开训练室你直播干嘛？我们听你骂人来了？」

凌危吃了颗鱼肉丸子，咽下去才说：“开直播主要是为了让你们膜拜一下爹的英姿和雄风。”

「要不是看你这一脸要死不活的逼样我差点就信了」

「别装了明明就是精神力透支了还没有恢复不敢跟爹打哈哈哈」

“打你们这群垃圾还需要用精神力？”凌危冷笑一声，“劝你们别太荒谬……感谢“你别逼逼了”送的礼物。”

你别逼逼了：你还是把嘴闭上吧，答应爹，安安静静做个吃播，能别说话就别说话了好吗？

凌危全当没看到，“感谢“做梦都想上……”我看你想上西天，傻逼。”

做梦都想上凌危：你有本事送我上西天没本事把我名字念全？

凌危二话不说把他拉黑并踢出了直播间。

“感谢“凌危亲妈”送的礼物。”

凌危亲妈：看宝贝吃东西好有食欲！儿子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妈妈去学！

凌危：“你儿子喜欢吃你儿子喜欢吃的菜。”

“感谢“给你一个**斗”送的礼物。”

给你一个**斗：昨晚你说你想买机甲？你哪来那么多钱？

凌危：“爹的事你少管。”

他埋头把饭菜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口说：“等着，爹出去扔个垃圾。”

昨天的垃圾不知道老赵有没有顺手帮他拿下楼去扔，要是没扔的话今天该有味儿了。

凌危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口的垃圾柜是干净的。他把收拾好的饭盒又放了进去，然后回屋，关门。

没走两步，他听见隔壁的门打开了。

这么晚了老赵出来干什么？平时这个点老头子都该睡了。

联想起这两天发生在老赵身上的种种怪异事件，凌危疑窦丛生，鬼使神差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听见老赵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那脚步声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往前走，一步一顿发出来的声音。

凌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当即打开门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被某主播遗忘的直播间网友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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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