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每天都畏畏缩缩的不是办法,倒不如直接跟他们打个照面,从每天食物的品类都不一样,和昨天的蛇羹与晚上出现的蛇对应......每晚屋外的怪物大概都不一样,昨天的巨蛇打不过,今天几只扑棱蛾子还能弄不过?等的就是这种弱鸡!
卯卯直接打开屋门,朝外面大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屋外的蛾子好像听不到他说话,仍然围成一团,时不时有亮光飞出,除了他们翅膀尾端的红斑,好像还有些火星子。见那些蛾子没有攻击自己,卯卯小心地探头观察着,那些蛾子围着的,好像是独刚才升的火堆,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冲向火堆,被烫伤后掉落,还在地上扑腾着......空中仍有蛾子不断的涌入,就像天上有人把这些蛾子倒入这个小院......涌入的蛾子也都扑向火堆......
独呢......院中除了蛾子和火堆,其他摆设与往常无异,独也不在院子里......那么大个人,每天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家里休息,到哪去了......
终于涌入的蛾子渐渐变少,但院外又传来一阵阵爬行的声音......听声音,感觉那边有千军万马逼近,卯卯警惕地看着院门,一片黑影正在朝院子逼近......卯卯向来惜命,见这么一大片黑影,听到这么杂乱的脚步声,下意识退后几步,正要关门,之间那片黑影已经到了院门口,那一身熟悉的光泽......是那天晚上和巨蛇缠斗的另一个巨物......透过院中火堆的一点点光亮,和天上的月光,卯卯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一条巨大的蜈蚣......难怪脚步声那么嘈杂......像千军万马般......
那条蜈蚣在门口停了一下,好像发现了卯卯,卯卯心中一惊......还在想对策之时,蜈蚣便直起自己的身躯,冲向那群蛾子......蛾子只见火光,蜈蚣也只见火光?这不太对吧......
确实......那条蜈蚣不是冲向火堆的,是去攻击那些蛾子的......它游走过去,直起身子,缠住堆成柱状的蛾子......将它们逼入火堆......蛾子自然也不傻,见同伴被烧死,便飞散开来,待安全后,又聚集起来攻向那条蜈蚣,蜈蚣的壳太过坚硬,先冲下的几只蛾子被撞断翅膀和头,落在地上,后面的蛾子见状,便停止了攻击,在空中汇集。蜈蚣倒是不迁就蛾子,径直冲向空中,打散了蛾子。蛾子果然是太弱了,散开的蛾子在空中胡乱飞舞着......被巨大的蜈蚣一只一只啃食着......蜈蚣吃蛾子吗?
卯卯看着屋外的争斗,好像与自己无关一般,看得出神......以至于蛾子发现了他,他都没用觉察......见屋内还有活物,蛾子便又聚集起来,冲向屋子......在院中啃食着蛾子尸体的蜈蚣,见蛾子风向转变,要攻进屋内,纵身跃起,打散了蛾子。飞散的蛾子没有停下攻击,无序的朝着屋子飞去......此时蜈蚣的躯壳褪去,露出皮肉,变作人形,朝着屋内喊:“闭紧嘴!护住口鼻!”
卯卯正吃惊的看着那群发狂的蛾子,听到声音,才发现自己吃惊得张开了嘴,他赶紧把嘴闭上,按声音所说,护住自己的脸,蛾子陆续飞入房中,围着卯卯,找寻着可以攻击的地方。
卯卯被蛾子包围着,围得越来越紧,他抬不起头,只感觉身旁有些热,越来越热,皮肤时不时感觉到灼烧......好一会,那个声音才又出现:“你还好吧?”
卯卯缓缓抬起头,独正举着火把站在他面前,火把上的火苗,围绕着几只还活着的蛾子,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烬:“没事......飞蛾而已......”
独举着火把,在空中晃动着,烧着那些幸存的飞蛾,边烧着,边小心地看着卯卯:“你......”他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你不怕?”
“怕什么?”卯卯反问:“怕你是只蜈蚣?”被这样反问,独惊不知道怎么接话,卯卯拉住了独:“别烧了!没几只了......”正说着,一只蛾子又扑飞向卯卯。
独紧张提醒:“快闭嘴!”
卯卯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独将手中的火把朝卯卯面前一挥,蛾子的翅膀被燃起,掉落在地上。
见蛾子掉落,卯卯指了指自己的嘴,独点点头,卯卯才张嘴说:“这是什么?”
“不知道......”独检查的周围的环境,回答着:“反正是毒物......不能入口......”
“啊......”卯卯点点头:“那你刚才......”刚才独还是蜈蚣的时候,在院子里可没少吃......
独解释道:“我也是毒物......不怕这些......倒是你......”说着,看了看卯卯,见卯卯一点也没有害怕自己的意思,他感到很疑惑。
卯卯笑道:“都是精兽,有什么好怕的。”独惊讶地回头,打量着卯卯,卯卯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成人了,毕竟当了几百年的人,若还是能被随随便便看穿,那着几百年都白活了......他在独面前转了一圈:“我们讹兽天生就有幻化的本事,化作什么,便像什么!”卯卯本来不知道讹兽有这种本事的,都是拖了鄂丝吉的福,以后谁要是好奇他怎么这么像人,都可以用这个接口......这时,他腰间的玉珏又晃了一下,叮当了两声。
独信了卯卯的话,点点头:“难怪你不怕这个荒村......要是人类,早跑了......”
“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卯卯问着,准备去那扫帚,帮独收拾他的房间。
但卯卯的好心被独制止了:“你还是别碰了......”
“为什么?”卯卯问:“我在你家白吃白住这么久,总得帮你干点活吧?”
独摇摇头:“这里的活物,全是毒物......你碰了......生死难料。”
卯卯笑了:“我都住了这么久了,该吃的也吃了,该喝的也喝了......不活的好好的!”
听卯卯的话,独又打量了一番:“确实......真奇怪啊......”
卯卯赶紧问:“有什么奇怪的?”
独回答:“以前也有过一些人和精兽进过村子......有的随便碰一下村里的东西,就被毒死了......有的吃了点东西......就死了......你刚来的那会,我正在河中抓水蛭......按理说,我在河中......河水是有毒的......就算你不是人,讹兽也没有什么御毒的本领......你喝了,应该立即毙命才对......”
难怪这几天独一直一惊一乍的......原来他确实知道这地方到处是毒,而卯卯还能活着,对独来说也确实是件新奇的事情......不过现在倒是了解这个村子的好机会:“对啊......好奇怪啊......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前几天吃了你家东西容易犯困,我昨天去上游那个村子,他们说本来这和他们那一样挺热闹的,但是有一天这的突然都被毒死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得好直接,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收拾着屋内的蛾子......他的脖子上,血管慢慢变黑,蔓延到了脸上,手上的血管也微微凸起......
卯卯见状,紧张问道:“你这是......”
独无所谓地摸了摸凸起的黑色血管:“没事......吃多了......一会就消了......”
卯卯凑近,透过独的皮肤,可以清晰的看见皮下的黑色血液在流动:“吃多了?你这是......中毒了?”
独摸了摸脖子,感受着流动的血液,点点头:“嗯,不过没事,一会就好了......”说着看着安然无恙的卯卯,自己都尚且如此,为何卯卯一点事都没有......
见独看着自己,卯卯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还好没事......万幸万幸......”
见卯卯这个反应,独疑惑起来,起先他以为卯卯有什么百毒不侵的本事,甚至还怀疑过卯卯腰间叮当作响的玉珏是什么避毒的法宝......但现在看卯卯这个反应,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能避毒:“以前进村的人......早就死了.......”他对卯卯感叹道。
听这话,卯卯开始质问起来:“对啊!你是知道这个地方有毒的吧!还有你的那些吃食也有毒,你都知道的吧!你还让我吃......你是和居心?”
“不是你要跟我过来的吗?”独委屈道:“本来是想让你走的,但是我一个人待着这个村子里太无聊了......你说要过来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私心......就想着能有人在村里陪我两天......至于食物......我处理的很干净,我以为是因为我处理的好,所以没有毒了......但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来,应该是你自己有御毒之术......”
怎么疑点又转向了自己......卯卯自认为自己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讹兽,什么御毒之术,自己哪会那些:“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真的饿了......后来我发现这个村子很奇怪,好奇所以留下来了......还有,我也并非不怕你这的毒,吃了你的东西,我每次都睡死过去,昨天去了上游,就没事!”
“那便奇怪了......”独自言自语道,身上黑色的血液慢慢褪去,随着屋外太阳缓缓升起,他的身体渐渐恢复如初。
卯卯见独身体好转,再问:“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独说:“你说的什么村里的人,我没见过,我还没化人形之时,便被扔进了这个村子,当时同我一起被扔进来的,还有其他的毒物......起先这村子里确实有很多死人,还有很多食物......我们就靠着村里的那些死人和食物活了好几天,后来人吃完了,食物也吃完了......没了吃食,我们便互相残杀起来......”
“那你很厉害啊......”卯卯看着空荡荡村子,只剩独一个人,说明那么多毒物,最后只有哦独活了下来......
听到卯卯夸奖,独有些不好意思:“起先啃食其他毒物的时候,毒在身体里反应很厉害,有些毒物就是这样,被其他的毒物毒死的,好几次我也差点就死了......不过后来,身体好像适应了那些毒素,不管吃下什么毒物,毒素都能与我融合......”
“你们是怎么到的这个村子?”卯卯问道。
独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只是直接被扔进一个黑色的地方,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卯卯一边分析着独的话,一边问着:“精兽化人形,极为不易,大部分精兽都是没等化人,就终了了,你是怎么化人的?”
独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其他毒物的毒能融于我体内,我便开始能将身体变化成人形......虽然细看还是于人有所不同,但......乔装一下也够用......不过,我从未去过人的地界......我们毒物,容易无故伤人,我知道的......”
“你是因为这个留在这村子里的?”卯卯接着问。
独摇摇头:“我想出去,想着出去自己找路回家......但是我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卯卯环顾了一下村子:“这村子也不大啊!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是在河里吗?”
独叹了口气:“也就只能到那么远......再往外走一些......便又会被抓回来......”
“被抓回来?”卯卯惊讶道:“被谁抓回来?”
独又摇摇头:“不知道,只要走得远一些,就会觉得晕眩,等醒来后,就又回到这个村子......之前许多毒物都这样,后来大家只能在村子里自相残杀,最后剩我一人......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同的毒物进村......起先我还想着能和他们和平相处,没办法......他们比之前那些毒物更不理智,一进村就肆意厮杀......我若不杀他们,死的便是我......我也只能想之前那样,杀了他们,吃掉他们......”
难怪独每天都要洗衣服......每晚那样厮杀,衣服上又是毒,又是血......多放一天都臭不可闻......但是......那样便更奇怪了,为什么自己走出村子,甚至走到了上游,都没事......看着一脸委屈的独,卯卯提议:“不然今天......你跟我一起出去......我昨天出过村子,一点是也没有,今天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把你扔回这个破村子的!”
独惊喜地看着卯卯,乌黑的双眼中露出一丝丝希望,但还是有些疑虑:“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每次出去,我都不省人事......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管他遇到什么呢!”卯卯安慰道:“你不活的好好的,能有什么危险,最多和你一样被扔回村子呗。”
独感激道:“谢谢......”
卯卯笑了笑,看了一眼升起的太阳,太刺眼......下意识用手遮掩着......
独也看了一眼,天亮了:“今日......只有昨天的蛇羹......这些......”说着看了看一地的蛾子:“这些也吃不了......”
卯卯摇摇头:“没事,我不饿......”
独疑惑:“你真不吃蛇?”
卯卯笑道:“昨天是骗你的,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我只是担心吃了你家的东西,又昏睡过去了,一会就不能带你出村了......”
独一脸感激,那表情,一点也不想要加害卯卯的样子,看来前几天的顾虑是多虑了的,不过独也挺可怜的,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每天都要和这些不认识毒物厮杀......这荒村连个活物都没有,也只能吃掉那些毒物......都不知道多少次想昨晚那样,毒素入体......可能以前比昨晚更严重都有......
等着独将蛾子扫成一堆,又铺平,放下扫帚,对卯卯说:“你真不饿?”
卯卯摇摇头:“昨天在上游吃的不错,不饿。”说着他指着一地蛾子的尸体:“这是干什么?”
独笑笑“风干......偶尔没有毒物入村的时候可以吃。”
真是节俭......卯卯又问:“那不是又要想昨晚那样......”昨晚独吃下蛾子,血液变黑的样子,卯卯记忆犹新。
独倒是无所谓:“没事的,我试过了,只要第一次吃的时候没死,之后会越来越适应,最后这些毒物的毒素就会与我融合,我便不会再中毒了。”听独解释着自己的情况,卯卯看着他,思考着......见卯卯看自己看得如此凝重,独不自在地问:“怎......怎么了?”
卯卯道:“我在想......你这样将所有毒物的毒素融于你体内......那你的血......得多毒啊?”
独从来没想过这个,他只知道自己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每天摄入这些毒素,只要不死,也就任由它们与自己融合......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这下,轮到独凝重了......
见自己的话,影响了独的情绪,卯卯走上前,拍拍独,安慰道:“没事!无论如何,活着不就好了,你看,我刚才碰了你,我什么事也没有,说明你没什么的!”独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卯卯继续道:“我们走吧,趁着白天,出去试试!”
于是,独便跟着卯卯,往荒村外走去......穿过丛林,沿着河道,走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再往前,便越界了.....
卯卯朝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独,独紧随其后,刚跨出一步,脚下便开始不稳......还好卯卯回身扶住,不然独就要栽倒在地......
和独说的一样,他只要跨过界限,便会不省人事......卯卯扶着独,蹲在地上,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这是,丛林中传出一个人声:“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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