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变(上)

六境之地上所有生灵,无论是那凡人抑或是那高高在在上的求道者,他们出生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命运就要受到天意的支配,亘古未变。

远古人妖之战,万年来正魔相抗,无数求道者心酸之历程,使世人终究明白了一句话。

天意难违,正魔自古两不立,人妖终当是殊途。

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明月皎洁,群星璀璨,异象顿生,随着一声雷响,明月消失,星光黯灭,风云静止,天地宛若一篇泼墨的油画,无一丝涟漪,也无一丝波动,如同开天之前一般,静待一位绝世之才,打破永夜的沉寂,将光芒涌入人间。

在一座高达万丈的山峰之上,站立着两人,一半大老人一青年。

半大老人正是正道三大派之一清虚教的一员殿主,因神算一道极有成就,故自称天玑真人,而身边青年人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闵天宇,修为高深,对于神算一道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天玑真人眼睛死死盯着闵天宇手中一个古朴无华的罗盘,一个沉积数万年的圣物,一个显化一族气运的圣物,本是远古上仙使用之物,但是此刻却因用尽体内精气神而毫无光辉映射,也就没有所谓的命运气象了。

过了良久,在闵天宇一声爆喝中,罗盘跌落至地上,人因力竭而倒在地上,双眼注视上苍,天空仍是一片漆黑,恰似天地原始一混沌。

闵天宇双眼之中渐渐地充满恐惧,这是他求道一百年来从未遇到的异象,居然连远古星盘也都无法窥探异象的一丝分毫。

天玑真人衣袖一挥,将闵天宇托起身躯,拍拍他的衣袖,“天宇啊,人成不了仙就不能全知全能,天道轮回,万物星空又岂是凡人能够完全理解通透的。”

“可是,师父。这异象太诡异了,无云而又无星光,天地气运在不断变化,却又完全推不出一丝头绪,难道是……。”

天玑真人自然知道弟子心中所想,然则求道者纵使凌驾万物之上,也不能知尽天下之事,伸手制止了闵天宇的胡思乱想,“天宇,不要多想了,道祖成就仙位万年来,六境之地上数百亿生灵就再无人成就仙位,又岂会是这一丝异象能够引起的。”

“知道了。对了,师父你这次去渡天峰,是不是鹤松师兄闭关成功了?已是成就证道者之位了?”

闵天宇本是一个理智之辈,在天玑真人一番带有灵气真言稳住心神下,已是走出刚才恐惧的心态。不过心中却总有一丝遐想,万年而来的仙人即将诞生了吗?

“诶。”天玑真人望着星空,这一声长叹发自内心却又止乎内心,两百多年的求道,两百多年的坚持,一股热泪在这个半大老人眼眶不断打转。

天玑真人如此神情,闵天宇又如何不知道结果呢?“师父,没事的,终归有办法的。”

“希望吧。”

……

在二人聊天之时,天外混沌处,居九天之众生,天道齿轮与渺茫琼宇之处现身,忽然剥落一块,化为两道紫气,穿过重重时空,以撼天之姿降临到六境之地上,却没有任何生灵发现。

此时此刻,正是一孕妇生育难产之时。

“孩子他妈,挺住。很快就好了,快出来了。”已是生死两隔之刻,一位壮汉不顾礼节直接撞入产房,粗糙的手紧紧握住孕妇的手,给他传出自己最大关爱。

孕妇脸色苍白,双眼泛白,已是生死一线间,气息游离,“孩子他爸,我们不行了,好好带着柔儿活着。”

一个时辰了孩子还是没有出来,却见孕妇肚皮不断起伏,仿佛里面的孩子正在有力地敲打着母亲,埋怨母亲对自己的禁锢,这样下去,孕妇就会活生生的痛死。

颇有接生经验的产婆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就好像孩子是前世的仇家,这一世从出生就开始复仇,不知状况的产妇在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后,带着惊恐的模样,“莫家老二,妇人努力了,剩下只能看天意了。”

疼痛持续着,完全没有一点消散之迹象,一个和睦之家庭似乎在此刻即将堕入痛苦之中。

再过半响,妇人已是没有呼喊声了,死亡似乎就要笼罩他们了。

就在这危机之刻,一声狐叫声响起,只见得白影闪过,孕妇在惊吓之中居然顺利诞下婴儿,

可是婴儿双眼紧闭又没有发出声音,如同一个死物一般。

“造孽啊,孩子是死的,这狐妖还要来啃尸体。”看着孩子双目紧闭,全身不动,产婆大惊道。

壮汉连忙赶过去,伸手刚要打狐狸,手却没有落下,因为眼前的一幕让目瞪口呆。

只见得,狐狸不断有舌头舔着婴儿身上的粘液,而婴儿却奇迹般地睁开双眼,两只小手居然扯着狐狸的白毛。

“哈哈,我莫家男儿又怎会死在出生的第一天呢。小狐狸,既然你与我儿子有缘,便和他一起生活吧。”婴儿死而复生,壮汉十分高兴,居然拿出一些肉块喂小狐狸。

就在狐狸与婴儿嬉笑之时,天道□□的两道紫气便落入这一人一狐身上,苍天异象也终于开始变得正常起来了。

“师父,万星开始发亮了,远古星盘也开始运行了。”

“恩,我们回去吧。”

……

九年后,莫家庄,一个坐落道境西南方的一个普通小村庄,村庄三面环山,唯独在西面有以羊肠小道与外界沟通,这样的环境造就出的是一个宁静的村庄。我的故事便要从这个小小的村庄开始说起。

这是一个安静甜美的傍晚,夕阳的余辉洋洋洒洒的走进这个整日躲在阴凉的村庄,这种美好的时光,村里的小孩都会跑到路口的田野一起疯耍、一起欢乐,少儿的美好似乎都在这一颗绽放。

在村中的最东面便是婴儿出生之地,此时在大堂却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没有同其他小孩一起玩耍,而是围在一起挑逗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这狐狸生得颇为俊俏,每一丝毛发都散发这莹莹淡光,放在黑暗出就如同处于星光云雾之中一般,最令人欢喜的是,那一尺长的尾巴,柔软异常,灵气十足,总能勾人心神。

小女孩拿出一块生肉不断在狐狸眼前摇晃,“来,小雪,给你吃肉。”

狐狸却完全没有搭理她,只是趴在小男孩的头不断伸出舌头舔着他的额头,口中不断呜鸣,似乎在争取小男孩的同意。

小男孩额头给光滑的舌头舔着,只觉得好痒,不断哈哈大笑,“阿姐,我说了,小雪只会吃我给的食物,你把肉给我吧。”

果不其然,肉块一到小男孩手中,狐狸就爬下来大口爵起肉块来,而且一边吃着肉块,一边用着瞳仁尽黑的双眸望着小男孩的右手,那里有一个深深牙印,呈深红色,想是多次深咬的结果。

小男孩不断抚摸小狐狸的尾巴,后者也是暖和回应,一尺的大尾巴不断摇晃,煞是好看。

小女孩摸着自己弟弟的头,这种画面从弟弟出生道先就已经发生多次了,无论小女孩怎么尝试,也无论小女孩使用何种方法,小狐狸从来就只听小男孩的话,明天就是小男孩九岁的生日,按照村里习惯,这是一个可以和家长上山打猎的年岁了。

“小弟,告诉阿姐,为什么小雪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小狐狸的可爱模样极大地赢得小女孩的兴趣。

“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小雪之间的秘密。”却浑然不知自己眼神盯着右臂上的牙印处。

“肯定和东山的仙姑有关。算了,天天和小雪呆在一起,我看你以后就和这小雪结吧。”到底是姐弟情深只是开着多次开过的玩笑,要是换做村长的孩子只怕就强迫小男孩莫铮了。

“阿姐,你别说我了。你都十二岁了,再过几年,爹就会把你嫁给念仁哥的,那时你就管不到我咯。”莫铮又把小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头上,又拉起姐姐莫柔的手,“阿姐,黄昏到了,我们去接爹和念仁哥吧。”

傍晚时分是村庄猎户们归来之时,毕竟夜晚有妖兽出现,这可不是野兽所能衡量的,凡夫俗子一旦遇上唯有死路一条。

远方,有一中年一少年出现,身后背着几只野兔,脸上笑呵呵的,不时地交谈着,莫铮和莫柔飞奔着地跑向他们二人。

“爹,念仁哥,你们回来了。有没有打到野鸡,小雪最喜欢野鸡肉了。”莫铮连忙上前去看他们二人的收获。

“你念仁哥专门帮你抓了只,还是活的。你娘还在拜佛咏经?”中年壮汉就是莫铮的父亲,一位以打猎为生的彪形大汉。

“当然了,从小弟出生时,娘就说过,我们母子的性命都是上天给予的,这份天恩要每日吃斋念佛才能报答的。”莫柔一边帮着莫念仁擦着汗水一边说道。

“算了,我们是道家之地,你娘却信奉佛家,就不怕道家仙人责怪吗?”村庄多次获得清虚教求道者的援助,故而壮汉十分尊敬道家之人。

“爹,你们见过仙人吗?他们是不是都会飞?都会呼风唤雨?”莫铮望着天空,十分期待能够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仙人。“要是我也能够成为仙人就好了,到时就帮小雪化为人形,一起玩耍。”

“小弟,不要老是想这些,如果想当仙人,就去清虚山去行拜师礼,传说只要是凡人能够三跪九拜到山顶的,他们都会收他为徒的。”莫柔摸着莫铮头,阻挡住他的胡思乱想,“念仁哥,你今晚到我家里吃饭吗?”

“好的,我给茹姨挖了些笋。”

“念仁哥,我看你是想和阿姐多呆呆。小雪你说是不是?”

“呜哦,呜哦。”狐狸声音清脆,似乎在附和一般。

“小雪只会帮着小弟,等下不给你炖鸡汤了。”

“呜哦,呜哦。”狐狸声音开始有点低惆,想来是有些埋怨小姑娘的挑逗。

“小雪不怕,阿姐不给炖,我给你炖。”莫铮抱起狐狸,摸着那胜似初雪的毛发,朝着自家阿姐做着鬼脸。

而后,便引来一群吵闹,黄昏下,好一个温馨之景。

……

就在他们谈聊之时,在理他们数十里之远处的山头上,却盘坐着一个人,身穿青色道袍,背后别着一把古韵简朴的灵剑,外人如果一看便知道,这是清虚教望月峰之人。

要说这求道者皆是超脱凡人之辈,就算秋日傍晚有些许寒风,也不至于颤栗发抖,可是道人如今全身摆动不已,脸色也十分狰狞,双手不断结印,口中更是念着口诀,“万物归一,心静如冰,气轻似云,神清若水。”

一听就知道是凝神尽气的作用,可是今日无论如何压制体内的妖毒,也敌不过那滚滚如江流的疯狂之欲,终于道人凌空看了看远处的村庄,双眼猛得直射苍穹,“上天啊,你如果有灵,就救救这些村民吧。”

又过了半响,道人双眼倏尔变得通红,一道诡异妖气从他体内发出,道人祭起灵剑便冲向了莫家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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