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灵踏道,气渡周天,丹落引枝,而成树盖……”
黑夜猎风中,逃窜的身形在密密麻麻的煞气中如流光般疾驰,试图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煞气。
不,不是煞气,而是煞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凶邪之气的凶物!
“就快出这片山脉了,大家再加把劲……啊!!”
与黑夜快要融为一体的煞气之中,忽的撕裂一道白骨裂爪,只在江汜的余光中闪过一瞬白光,下一刻隐匿在煞气之中,再回首,刚才那名说话的弟子,周身灵气溃散,砰地一声往地面摔去。
“曾周师兄!”
江汜身前的人一下回头,急匆匆地御剑就要跟着身后坠落之人疾驰而去,江汜微微凝眉,虚手一探,一柄隐约闪烁雷电之意的木剑横悬在那人眉间,拦住他的身形。
“来不及了。”
江汜说着垂眸往下一瞥,看起来好似只是被煞气侵心,一时气乱坠落的曾周,仿佛被煞气中隐匿着的某种东西一下吞噬,连□□砸落地面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遮天蔽日的煞气又开始挪动,离身后煞气更近的几名太常弟子躲避不及,同曾周一般先是身体摇晃,落下剑去,紧接着仿佛被林中、地面上的煞气吞噬,未曾听到丝毫动静,便已探查不到气息。
江汜沉了沉心,她有些犹豫地转身御剑而去。她乃朱雀山弟子,来这雾岭山脉,是求一株三师姐所需的凝悠草,但现下的情况,似乎容不得她硬闯。
她咬了咬牙,却依旧不愿就此离去。
*
此处为怨东以北,雾岭山脉。常年煞气弥漫,山脉中的草木丛林早已染上煞气,一片枯败之景。
雾岭山脉附近未有人居住,只是山脉延绵的尽头,仙气缭绕,灵气馥郁的太常宗坐落于此。
怨东以南是恶鬼怨煞聚集之地,原是离怨东更近的**宗常年布下禁制术法,阻隔雾岭山脉的煞气进入长恨天,引发动乱,但**宗主阴木疗愈之法,久而久之实在难以完全掌控此地变化,故而向其余八大仙宗求助。
以直符为首的其余八大仙宗,先是定期派宗门弟子前往,但雾岭山脉的煞气与长恨天其中镇压的恶鬼怨煞仿佛带着某种古怪的吸引力,先是能够预测每次变化,到后来完全无法预测变化。
**不愿让自己门下弟子常年镇守怨东,而其余八大仙宗更是不愿让门下弟子长期外出镇守。
九大仙宗折腾争执许久,最终,百年前太常开山长老出关,以一己之力开启宗门迁移阵法,直接迁移了整个宗门,落座在怨东东西分界线上,以整个宗门之力,拦截北面雾岭山脉与南面长恨天的融合。
太常主修五行化煞之能,近些年,雾岭山脉的煞气凶狠骤减,山中偶尔也能发现山灵精怪,于是太常便在历练阁新增了雾岭山脉历练。
积分极高,但任务说明仅有“雾岭山脉历练”六字,意思是,只要去雾岭山脉走一遭,不论有没有带回来什么,都计分。
“……”
这是江汜伪装成太常弟子,闯入雾岭山脉之前了解到的消息。但显然,眼下的情况和她了解到的不一样。
离太常宗如此近的山脉,不该出现这样穷追不舍的煞气,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
而且,太常宗能如此放心自家弟子来这山脉历练,更不可能出现这样令人措手不及、杀伤力极强的东西。
太常可是出了名的,爱护自家的弟子。
江汜虚手在半空中轻划,落雷金木的木剑迅速回身,落在她肩后一点,警惕着四周。
煞气不正常,可这混乱的情况,也给了她趁乱脱离太常的机会。
凝悠花只会出现在怨煞周围,而雾岭山脉的怨煞,只会在深脉才有。但那也是山脉最危险的地方,这群太常弟子只会待在近脉。
拼一把。
江汜深吸一口气,视线从逃窜着的太常弟子身上缓缓收回,凝视着身后诡谲的煞气。
她的指尖腾升起一点离火,想要硬闯进诡谲的煞气,朝深脉而去。没有拿到三师姐所需的凝悠花,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就此回去。
江汜的深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坚韧的火光。
*
十四岁,她孤身一人于仙门大试中拔得头筹,但她只是朱雀山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作为一个剑修,甚至还在用小儿学剑的木剑。即便四境离火令朱雀山的长老颇为欣赏。
可惜,她来历不明,尤其是她的朱雀离火,太过霸道。
按照朱雀山那些长老所言,若非亲传弟子,或是剥夺了别人的离火标记,凭她灵根的资质,断不可能炼出四境离火。
江汜从来不知道离火标记还能被剥夺,只是从她记事起,她的手心里就有一团火焰,而左手,是一柄平平无奇的木剑。
她模糊的意识里,只记得有谁告诉她,要用木剑去淬火。待到木剑烧不坏的时候,这火就完全受她的掌控了。
这火,分明是她一点一点炼出来,从始至终就是她的。
可现在,这些人却指着她的头骂道:“你这贼子!到底夺了我门哪位弟子的离火!”
“我道这仙门大试何时如此儿戏了?众家内门弟子竟然敌不过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原来是鸡鸣狗盗之辈,夺了我朱雀的离火!”
江汜深眉轻压,提着木剑就杀了上去。
“离火是我的。”她的声音冷然,如同她的离火招式,掷地有声。
可没有人听进去。没有人会听一个外门弟子、一个被他们认为有罪的人说辞。
而她此时也不过渡舟六境,即便拥有四境大圆满的离火,怎能敌得过那些最次都是落丹九境的长老们。
长老们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笃定她心里有鬼,当下断言她的离火定是抢夺而来。落丹,引枝境界的威压将江汜死死地钉在地上,她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浑身滚着灰尘,口鼻渗着鲜红、狼狈的血。
她斜目望着天阶上的人,怒目而斥,可她淬满铁锈味的嘴里,却只能无力地嘶吼出一声又一声:“离火是我自己的!”
但无人听她所言,仅有寥寥几人劝说当场就要剥她离火的人,等宗主出关再定夺。
双方争执不下,但各怀心思加在江汜身上的禁制却越来越多。年十四便能炼出如此霸道的四境离火,假以时日,不知能踏上多高的山峰。
火分三等,朱雀离火也有尊末。江汜不知道,离火自手心诞生之时,便由离火印记的位置来定离火最终为尊还是为末。
更别说,离火印记能被剥夺,是朱雀山上长老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朱雀山每个修出离火的弟子,都有记名,甚至连身陨,宗门都要派人寻得尸首,确定离火印记的存亡。
来历不明,未有记录的离火。倘若印记位置偏,宗门倒不会过多询问,但如江汜这般,有意遮拦,又来历不明,且霸道至极的……
朱雀山固执的长老们,向来是不能容忍的。
“朱雀离火,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她若真是自己修出来的,为何迟迟不上报朱正司?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目眩耳鸣,感觉自己半个身体都坠入地板,身上的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是一袭绿衣的三师姐宋泠,手挽柳叶,眉目清凉地落在了她的身前。
带着草木清香,透着点露水浸透的柳叶落在她洇湿汗水与灰尘的眉间,江汜感觉身上的威压消散,接二连三落在她身上的禁制,也如草木呼吸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留点点细雨润无声的清透之感。
“七宿峰雨无正坐下三弟子宋泠,见过各位长老。”
争执之声一下停息,江汜费力地扒拉开一点眼皮,望见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各峰各殿长老,眼神一下变得紧张,还带着些许……仰望。
可宋泠不过是个弟子。
江汜趴在地上,她费力地伸出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她不喜欢趴在地上,任人打量的模样。
在长恨天的时候不喜欢,她爬起来,被折断了手臂;做朱雀山外门弟子的时候不喜欢,她打回去,却被恶人先告状,去朱正司领罚,差点丢了半条命。
现在她也不喜欢,不喜欢被人冤枉,不喜欢被人扣上不该有的罪责。
可她刚刚撑起来一点,就望见绿衣弟子的脚尖转动,对准了她。
“勿动。”
宋泠屈膝落身,半截柳枝点落她的肩头,只见柳枝上气息流动,江汜便感觉浑身更加轻快了。
但柳枝也渐渐枯萎。
宋泠随手落下柳枝,她的眉目无情,静静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江汜也盯着她,盯着这个遽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间的师姐。盯着她手腕垂落枯败的柳叶。
和萦绕在她四周,青绿的、如见春日的灵力。
她是个没有好友的外门弟子,她根本没有想过,朱雀山上会有人出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她有些心惊,攥着手心里的沙砾,犹疑地盯着她从没见过的宋泠。
“不要再乱动了,师妹。”宋泠对她冷声道,“你感觉不到疼吗。”
江汜只眨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宋泠转过身去,挡在她的身前,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长老们。
她的嗓音依旧很淡,仿佛万物都不会在她的声音里留下情绪。
宋泠微微抬手,清凌凌的声音透着灵力而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吾师雨无正让弟子前来告知各位长老。朱雀山外门弟子,江汜——”
“以后便是七宿峰弟子,吾师座下最后一名亲传弟子。”
宋泠回眸望了一眼略显错愕的江汜,余光瞥到前方有人踏剑而来,不动声色地错开些许位置。
“亦是我等师妹!”踏剑而来的一群人,音色各异的落下宋泠未尽的话。
江汜身后罡风一阵,差点将她掀飞,她摇摇晃晃正欲拽住身前的宋泠,但不知是她目光早已涣散,看不清宋泠早不在她的一手之隔,还是宋泠主动与她拉开了距离。
她没能抓住宋泠,却有另一双滚热的手臂拽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摇晃的身形。
江汜回头,先是看见随风飘落的水色金纹丝带,而后才望见一头高束的黑发摇曳。
随着少年拽住她肩膀,扶住她身形的动作,高束的黑发在她的肩头也摇曳了几下,带着几滴未落的水雾。
身后的少年好似方才沐浴净身,发梢间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水气。
江汜轻眉微皱,正要与身旁不熟的人拉开距离,刚刚还肆意摇曳的黑发一下散落,齐齐整整的落在她的身旁,遮挡住她一部分视野。
她仰头,却看见少年肆意的笑意不变,似乎满不在乎这略显失礼的散发模样。但江汜却僵直了身形,不太自然的压了压眸中的情绪。
她从地底,从一双双鞋尖摸爬滚打出来,最厌恶的,就是自己在众人面前,灰败、狼狈,仿若失了礼数的模样。衣衫脏乱,头发不整,被人围观的时候,总是令她想起被踩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模样。
她厌恶这样的情形。
“谢不悔,不是让你好生栉发,冠带,莫要在小师妹面前失了礼数?”又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入耳,带着醇厚温润的风。
江汜只僵硬了一瞬,就感觉名为谢不悔的弟子被拽开了去。
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羽冠临风,琨玉秋霜,比谢不悔更年长一些的男子。
“凌萚师兄……?”江汜抬眸,略有惊讶。
江汜见过凌萚,她曾在外门接过一个低阶任务,只是在日栖神木附近除草,却莫名遇见恶鬼化形,其境界直逼落丹,在场皆是外门弟子,别说落丹境,就是渡周境都寥寥无几,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江汜别无他法,她知晓外门弟子贸然暴露自己的离火,或许招来祸事;尤其她的离火,与她见过的朱雀山弟子都不太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离火,只等到内门初选的时候,进入内门,再查看书经阁中可有描述过她这般情况。
但眼下情况紧急,她只能一掌劈晕最后清醒着的一人,平平无奇的木剑先行甩出,她踏步而起,背落身后的手心之中刺啦一声燃起一簇泛着水色的波动,紧接着下一瞬才转换成深红的烈焰。
一招,江汜只有一招的机会。彼时她已经是四境离火初期,恶鬼刚刚化形,又在朱雀山的日栖神木附近,体内怨力受到压制。江汜急急运转体内灵力,几乎把自己抽了个一干二净,肉眼可见的手中的离火越来越炙热,连带着周围空气都波动起来。
木剑穿过离火,木生火,又添一笔。只一招,江汜击散了恶鬼,但也力竭而坠。
她便是在此时看见,日栖神木的主树干上,闭目栖息着一人。仿佛被灼热的火息燎到,在江汜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恰好睁开了眼。
琉璃琥珀般的眼眸和她对上一眼,只一眼,江汜就明白,对方看穿了她。
但。
他只是撑木而坐,垂眸捻诀,将要昏迷过去的江汜,只感觉一股清爽的灵气充斥了她的丹田。
“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位师妹,放心躺下吧。”
江汜依旧不放心,但她知道此时就算她灵力充沛也依旧打不过对方,只好死不松口地要了对方的名字。
她已经想好,若是经此一遭,被发现她的离火有异,那她就算是死也要带上对方。她没有办法,她就是这样小心谨慎,好心落在她的眼里,也要被她判上好几个罪名,才敢安心接受。
但凌萚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
……
凌萚单手悬于身前,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通身乌黑的剑,江汜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柄剑和凌萚的形象不那么相衬。
“小师妹竟还记得师兄。”
凌萚微眯着眼,说话时随手往她身上落下几道涤尘术。江汜身上的血污与脏泥,如枯枝遇明火,倏忽消散。
江汜微微紧张的心被抚平,她再抬眸,眼里明显多了些自然。
“记得。”江汜吐出一口浊气。
凌萚师兄,应该是个好人。
宋泠静静地站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同几人隔开距离。
她眸光冷淡地瞥过面前的几人,唇珠微动,未闻叹气声,却有叹气意。
宋泠收回目光,朝着身前的长老们拱手行礼,“江师妹身上离火,师尊另有定夺,还请各位长老,勿再乱言。”
长老们连连道是,又问宋泠雨无正是否已经出关,宋泠并不多言,她转身垂眸看着已然被团团围住的江汜,眉目之间似乎仍有言语,但她一句话都未说。
江汜察觉到宋泠的目光,正要看去,宋泠又已收拢了视线。江汜不免觉得有些古怪。
三师姐为她点长明灯,却未曾告诉她,长明灯中燃着能保她大伤无虞的阴木之气。
三师姐救她,却又好似厌恶她。
江汜总能看到,宋泠在见到她时,微微躲闪的目光,以及不做停留的步伐。
初入七宿峰她并不在意,不在意三师姐的冷漠,甚至不在意大师兄的关心,也不在意二师兄与四师姐的亲近,更别说沉默寡言的五师兄,朝她看来的友好目光。
她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四师姐笑着说的那句——七宿峰是家,小师妹开心待着就好。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没想过自己的身边要出现别人。
可七宿峰是家啊。她并非什么顽固的山石,也不是雪山上永不融化的水。
她是人。
是人就该有心,有心自然向往,留恋一个容纳她的家。
于是她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的看着三师姐的离去,再也无法忽视三师姐那双冷漠的眼睛。
她问了。
“三师姐什么?”谢不悔神色微愣,随及轻笑一声,手起桌震,石桌上的枇杷跃动起来,他将手一撑,随手握住一颗。
仔细地剥了皮,举至江汜的眼前。
江汜一愣,伸手接过,轻咬了一口,有点酸,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三师姐,是讨厌我吗?”闲来坐聊的落亭前,江汜刚来,宋泠就已然起身离去,于是她朝着才来的谢不悔问了一句。
“我每次过来,三师姐就会离去。”江汜望着宋泠走过的圆石,默默地道。
可她的心却没有如此平静,如此沉默。
对江汜而言,厌恶她的、仇恨她的多了去了,倘若三师姐真的厌恶她,她也不会感到有多难过。
只是,江汜望着手里酸涩的枇杷,她看向谢不悔,目光又落到水亭中央,正在比试的大师兄和五师兄。
四师姐抱着山下的话本正从水榭廊道穿过来。
“小师妹。”
“小师妹?”
“小师妹!”
“……”
声声唤她的音,从四面八方来,停留在她的身侧。
初入七宿峰,江汜看谁都要猜忌一二,这是她在长恨天带出来的习惯,她无法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她害怕刚刚交托自己的性命,对方就裂着唇角,瞪着黑咕隆咚的眼睛告诉她——他是恶鬼,是怨煞。
但,大师兄折损本命剑,为她折落雷金木,只为赠她一柄百炼不坏的木剑;二师兄六境离火初成,为求一纸直符火咒锻她离火,一身傲骨都快被直符宗的人折断;三师姐不言不语,引阴木本源之气燃她长明灯,保她大伤无虞;四师姐浮水做桥,引她魂有所归,不再做漂泊无依的浮萍;五师兄艮金为炼石,磨剑如锋,令她平平无奇、多有损伤的木剑重焕光彩,告诉她过去仍可留恋。
七宿峰早已成了她的家,她敬重爱戴七宿峰的每一个人,也再也无法视而不见每一个人的声音与目光。
过去别人的喜恶对她来说无甚关系,但她现在已经舍不得七秀峰的一切,舍不得此时围坐在她身旁的师兄师姐们。
所以,她想要三师姐喜欢她,不要远离她。
对她而言,师尊雨无正是收她入七宿峰之人,但踏入七宿峰,却是三师姐引她而来的。
谢不悔屈指在她额前一弹,少年环胸而立,肆意的发带缠发丝飘动,“小师妹啊,三师姐怎会讨厌你?”
“你这话让三师姐听了去,可要她伤心了。”
“……果真?”江汜仰起了视线,枇杷的汁水淌进她的手心,黏黏的格外不舒服,可她却没注意。
四师姐蓝朝提着裙摆过来,闻言也在江汜额前一点,“小师妹呀小师妹,我们三师姐只是话少了些,性子冷了些,你怎可说你三师姐不喜欢你呢。”
“你这般折了命的修炼,三师姐可没少给你炼制清心的药物,生怕你走火入魔,又怕你寿数折损。”
“你以为,你窗前药匣里的药,都是药堂发的份例?”
蓝朝走到江汜的身后,卷着披帛往江汜眼前一蒙:“药堂哪会那么大方,你的药都是三师姐亲自给你炼的,趁着夜重,仔细的给你放进了药匣里。”
江汜忙着修炼,忙着不被人踩在脚下,对于药匣里的药,向来是能摸到什么就算什么。
药匣。
那么近的东西,那么熟悉的东西,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我……”江汜又看向宋泠离开的方向,手中的枇杷都显得冰冷了起来,叫她手掌颤了颤。
蓝朝懒懒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了一下:“谢不悔骗你呢,三师姐才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
谢不悔也朝她看来:“吓到了?三师妹面冷心热,不擅与人交流。”
“这点倒是和你也很像。”
对练结束的凌萚与易树也朝落亭走来,闻言也同江汜道:“宋泠不在意这些,她若有心不叫你知晓,你自然是猜不到的。”
凌萚朝她看来:“不必自责,也不必忧心。江师妹,你还和从前就好。”
江汜却依旧盯着宋泠离去时的方向。
和从前一样就好?江汜想,她恐怕做不到了,她是个贪心的人。
她望着水榭廊道滴答的水珠,讷讷地开口:“我想和三师姐一起听雨。”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几人的眼神经过了怎样的交流,她只记得凌萚对她说:“三师妹前日好像说过,她在找一种花。”
“一种被称为活死人的凝悠花。”
蓝朝也笑着道:“若是小师妹真拿着凝悠花回来,三师姐怕是要让七宿峰的雨下个没完没了。”
“早也听雨,晚也听雨,日日听雨。”
……
凝悠花。江汜觉得这是上天在助她。她从怨东以南长恨天而出,自然知晓怨东以北,雾岭山脉中生长着的凝悠花。
她一定会将凝悠花带给三师姐。
她希望师兄师姐们在落霞峰闲来听雨声时,三师姐也能在身侧。
*
江汜还没来得及一头扎入身后的煞气中,一位太常弟子喊住了她。
“江道友!江道友!”
“江道友!”
方才被她拦下的太常弟子,闪身拦到她的身前。
“江道友。”
“你,是朱雀山弟子吧?”
境界:问灵、渡舟,落丹,引枝,树盖。问灵、渡舟、落丹分九境;引枝,树盖分十四境。
私设很多,梦哪写哪。
九宗参考九神主应论,直符,九天,九地,朱雀,腾蛇,白虎,玄武,**,太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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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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