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安真的举起了杯子，碰了碰她的杯沿，声音清脆。然后，很干脆的干了一杯，吞咽时喉结微微滚动，动作淡然得像是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敬酒，没有多余的情绪。

温馨看着他喝下去，反倒觉得有点别扭，皱了皱眉：“你真的喝了啊，敬我们奇怪的关系吗？”

郁禾安放下杯子，侧眸看着她，嗓音低低的，带着点酒精的微凉：“至少是有关系的，对吧。”

温馨手指在杯沿上转了转，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他，声音不大不小，却一字比一字清晰：“郁禾安，你喜欢我。”

——很似曾相识的话。

当初他表白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直白，没有问号，只有句号。

郁禾安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视线微微下垂，像是在回避什么，又像是在克制。

温馨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伸手在桌上点了点：“我们喝酒总不能只喝酒吧，不如来玩个游戏。”

“想玩什么？”

温馨扬了扬眉，笑容里带着一点狡黠：“比谁先把酒喝完？比谁喝得多？”

“不玩。”

“真无趣。”温馨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撑着脸，托腮看着他，眼神透着点不满的意味。

郁禾安静静地看着她：“别的呢？”

温馨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坐直了身体：“真心话大冒险。”

“你先，我选真心话。”

温馨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喝那杯酒？”

“因为你敬的。”

“……”

温馨顿了顿，总觉得这个答案让人心里发痒，像是他顺着她说了一句实话，又像是他在刻意回避一些更深的情绪。

“行吧。”她摸了摸杯子，随即换了个问题，“你现在到底是喜欢我，还是…？”

郁禾安沉默了一下，指尖在桌面轻轻地敲了敲：“轮到我问了。”

“你又没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个已经回答了哦。”郁禾安含笑着说道，给两人续上了酒。

“行吧，你问。”温馨抿了一口酒，靠在座位上，语气漫不经心。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但是目前不想谈恋爱，你会怎么想？”

温馨微微一愣，抬眸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够尽兴。

她支着下巴，环视了一圈四周，接着低声道：“这个音乐有点吵。”

然后，她一手端着酒杯，干脆地从对面滑到了他身侧，坐下。

靠得很近。

近到她的肩膀几乎挨着他的手臂，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淡淡的皂香，混着一点点清冷的薄荷味。

郁禾安偏头看她，没有后退。

“现在可以了。”她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把刚倒满的酒一饮而尽，笑着道。

“……”

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更微妙了些。

温馨侧过头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刚刚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了。”

“嗯？”

再一次续上了酒，温馨晃着手里的酒杯，目光落在液面上缓缓上浮的气泡，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啊，本来我还是挺在意的，你为什么这么奇怪？我明明就很清楚的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啊，却又不愿意在一起。”

她顿了顿，偏头看着郁禾安，语气不疾不徐，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但是吧，每次见到你，和你聊上天，坐在一起吃上饭，我又觉得……心态平和了。”

“所以，你已经不在意了？”郁禾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眼神深了几分。

“不是不在意，是……”温馨轻轻晃了晃杯子，笑了笑，“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那当下确实也只能是‘奇怪的关系’了。”

她说得随意，可这种“妥协”让郁禾安却莫名觉得心里一阵发紧，像是被人轻轻地捏了一下。

温馨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沉默，顺势把杯子放回桌上，眼神微微发亮：“来吧，继续玩。”

“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当然！”温馨一拍桌子，仿佛找到了新乐趣，“该你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郁禾安抬眸看了温馨一眼，思索了两秒：“大冒险。”

温馨眼睛一亮，笑得意味深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慢悠悠地开口：“好，那你……”

她拖长了尾音，似乎在想一个足够有趣的挑战。

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你看着我，说一句你心里一直想说但没说出口的话。”

郁禾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深了几分。

“这算哪门子大冒险？”他低声道，语气里透着点无奈。

“怎么不算？”温馨理直气壮，“敢不敢？”

郁禾安看着她，沉默了一瞬，指腹在酒杯边缘缓缓摩挲，像是在犹豫什么。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周围的音乐声也仿佛变得模糊。

半晌，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又极其认真——

“目前的状态，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但我其实很怕你不喜欢我了。”

温馨怔了一下，心跳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看着郁禾安，眼里的笑意慢慢收了几分，指尖在桌上无意识地转着杯子，片刻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肯在一起？”

郁禾安没说话，只是抬手，把酒喝完了。

这次，他没有逃避，但也没有回答。

温馨盯着他，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忽然伸手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算了，不问了。”她放下杯子，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毕竟，今天是玩游戏嘛。好啦好啦，轮到你了，我选真心话。”

“你之前说的，‘很喜欢我’……”郁禾安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声音低沉：“有多喜欢？”

温馨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眨了眨眼睛，仰头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笑得有点暧昧：“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说完，她直接拿起杯子，仰头又干了一杯，落杯时酒液在唇角沾了一点，她用指腹轻轻擦掉，眼神晶亮。

一来一回中，两桶酒已经没了一桶半，温馨歪着头看着郁禾安，忽然轻声说道：“还是微醺好啊，我们果然还是不能太清醒了，就这样也挺快乐的。”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尾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郁禾安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暗了些。

温馨没管他，直接招手让服务员又加了两杯“教父”，她莫名喜欢这个味道，苦涩里带着醇厚的回甘，有点像他们现在的关系，拉扯着，交缠着，却又迟迟没有明确答案。

“这次我问。”她推了推其中一杯酒到郁禾安面前，“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愿意和我复合的时候，我如果不喜欢你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郁禾安看着她，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端起杯子，直接一口干了。

温馨眯起眼睛，轻笑了一声：“所以，你确实挺怕的啊？”

郁禾安放下杯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声音低哑：“温馨。”

“嗯？”

“别问太多。”

她靠近了一点，笑意温柔又危险：“别太清醒，对吧？”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桌上的酒杯接二连三地被干掉，菜几乎没怎么动。

他们在拉扯，在试探，在一点点靠近，却又谁都没有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直到温馨的脸微微发烫，撑着下巴，语气懒散地说：“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温馨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戳着杯沿，微微眯着眼，感觉脑袋轻飘飘的，目光有些发晕，像是酒劲慢慢上来了。

“真的有点上头了……”

郁禾安看着她，眉头微蹙了一下，抬手给她倒了杯水：“那我们不喝了，吃点东西吧。”

温馨懒洋洋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笑了。

“我发现你啊……”她托腮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道，“嘴上说着别问太多，别喝太多，别靠太近，可是你每次都由着我，最后还是陪着我喝，陪着我玩，陪着我聊。”

郁禾安沉默了一瞬，手指轻敲着桌面，声音低低的：“不然呢？”

温馨眯起眼睛：“所以，一切迹象都在表明，你喜欢我！”

郁禾安盯着她，没说话，只是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

温馨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忽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某种隐隐的赌气，又像是微醺后的大胆。

她缓缓地放下酒杯，手掌撑在桌面上，动作轻巧地往郁禾安身边倾了些，慢慢地靠近他。

“郁禾安。”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带着点酒意后的沙哑，带着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他偏头看向她，眼神深了些，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克制。

温馨的目光扫过他微皱的眉心，又落在他薄唇上，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想通了什么。

“你说，我如果现在亲你，你会不会躲？”她问得不太正经，像是一句玩笑。

郁禾安眸光微顿，嗓音低哑：“温馨。”

“嗯？”

“别闹。”

温馨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慢慢伸出手，指尖顺着桌面的边缘轻轻滑过，像是在做某种试探，然后——

她忽然凑过去，在他的呼吸间靠近。

“不是闹啊。”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是我想这么做。”

话音落下，她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

不是试探，也不是随意的玩笑，而是一个带着认真意味的吻。

带着一点酒精的味道，带着她独有的温热气息，轻轻地落在他的唇上。

郁禾安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成拳，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的，但是此刻并没有什么理智。

温馨感觉到他的僵硬，反倒笑了一下，唇角轻轻蹭过他的唇，带着点故意的意味。

“果然，”她低声呢喃，“我就知道你不会躲。”

她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地扣住他的手指，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空气里浮动着酒气和暧昧的拉扯，背景音乐缓缓流淌，而他们的影子被灯光拉长，交叠在一起，模糊不清。

郁禾安终于动了，他的手轻轻抬起，覆在了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像是某种无声的妥协。

还真是变成奇怪的关系了呢。醉醺醺的同时这是温馨的最后一个念头。

必须清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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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要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