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气

简挽知道他们几人关系要好。

这段时间,从三禾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他们几个人的事情。最多的还是玉洁追求柏廷。

三禾通常会学玉洁的语气,“我好喜欢你啊,廷哥。”

“我不会,你可以帮我吗?”

“我手疼,你帮我吹吹就不疼了。”

通常这种时刻,简挽都会想起那天手心的温热。

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难以将三禾的话听完。包括现在,她站在远处看着玉洁跟柏廷。

玉洁就缩在柏廷身后,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布偶猫寻求安慰。而柏廷像往日一样,懒怏怏地站在那里。

他随便一站,便是她的靠山。

柏廷是个野性难驯的男人,只要他不愿意,没人能够贴近他。

看来玉洁靠他那么近,他是愿意的。

这条围巾是柏廷的,玉洁跟他关系匪浅。

她没有理由要回,便没有上前。

简挽突然觉得手心格外的疼。

于是她就在距离他们二米的位置停下,看着玉洁手中的围巾。

“人——”

简挽正要说话,便被柏廷打断,“玉洁,她送你来的?”

‘她’字咬的特别重,还有点冷淡。

玉洁没说话。

这段时间大家都能看出,简挽对于柏廷来说是特殊的。

所以才会将围巾这么重要的物品,给了简挽。

所以简挽的动作落在大家眼里恰恰是另一个意思。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重视。

除去东西的价值不谈,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小东西。

她不喜欢可以还回去,没必要背着正主,给了别人。即不重视,还不尊重,又很敷衍。

柏廷冷嗤了声,视线似乎在简挽身上转了一圈,便对着易肖顾伸手,“东西给我。”

易肖顾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闭住了。

他乖乖将东西给了出去。

还是厉苏溪在一旁道:“说不定是个误会,玉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玉洁一直没有说话。

厉苏溪蹙眉,隐隐察觉出来不对,便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玉洁没答,只是看着简挽,眸中闪闪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厉苏溪挡住了玉洁,又看向柏廷。

柏廷道了句,“别人不想,勉强就没意思了。”

一语双关。

简挽听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出来柏廷现在的情绪很不好,非常不好。

因为他现在抽烟,吐出的厌恶很散,没有浓度,全过肺了。

简挽震惊于自己对柏廷这样细致的观察,可明明二人还没有太多接触。

得知他吐烟看心情,还是因为之前的某晚他给她送热水。

她工作到凌晨,回家时,看见他提着暖壶,站在门口等她。

那时候的她,刚结束长达五天的外勤,疲惫又邋遢。

尽管她没什么偶像包袱,却还是不想以这样的面貌见人。

可她还来不及躲,柏廷就提着暖壶上前堵住了她。

他的声音里也有着熬夜粗粝般的嘶哑,衣服上都还有黄沙,但身上却是林木的清冽。

他说:“跑什么。”

她当时只顾着偏头,在风里静默着,“你怎么知道我多会回来。”

“我不知道。”柏廷将暖壶放下,从口袋拿出烟。

“那你怎么在这等着。”简挽听到声响,回头,“万一我不回来。”

“老子欠呗,那就一直等着。”

柏廷的声音不善,但他说话间懒懒的腔调却格外性感,“上赶着给您送热水,方便您泡脚,睡个好觉。”

简挽当时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他刚开始烟雾很散,语气不善。

然而,等她道:“谢谢你,祝你也晚安。”

这句话后,他吐烟的频率快了,烟雾也浓了。

简挽再看他,他唇角似乎轻松了许多。

而她不知道的是。

那晚的她,说起话来眉眼舒展,发丝拂过眼前,却比谁都纯粹。

勾着柏廷无法移开视线。

更不知道,当时的柏廷因为赶进度以及挽救那晚因沙尘暴而造成损失,已经连续一周没睡得超过三个小时了。

回神,简挽想要再看一眼柏廷,却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他走了。

难道是怪她带玉洁来这里?他才生气。

简挽这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困扰。

以至于之后的几天,稍微空闲时,她都在回想当时那天。

其实她也冲动了。

她不方便带着玉洁,而柏廷更不方便。

他们两个人的工作都是在沙漠暴晒,暴走,又苦又累,能顾得好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更别说顾一个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经验的妹妹。

这样想一想。

简挽突然有些愧疚,无关柏廷对她的态度,单纯是因为那日她的不周全,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选择了最低级的办法,给双方都带来了麻烦。

这件事就这么搁在她的心头。

一晃又是半个月,工作原因,她又开始忙碌,三禾和王戈义的作业问题还是很大。

本以为那件事会随着时间暗淡。

直到那天,王戈义找她看图,视线落在了她的手稿上,问:“姐,你在画人像?”

低头看。

简挽才注意到自己的草稿纸上,黑色铅笔画阴影当作沙漠,正中间有一个光影加深的人影,透过画像都能体会到那人的颓废。

她下意识将草稿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废稿而已。”

“这不是有垃圾袋么,”王戈义没怀疑,只是指了指旁边,“扔这里头,我一会统一处理了就。”

“还是留着吧,晚上回去还能复盘。”简挽向来谨慎周全。

越多说,错越多。

眼看着王戈义蹙眉,简挽赶紧岔开话题道,“栽沙障的人手找的怎么样。”

王戈义:“差不多了。”

他们的活是散伙,村里的人基本都要求工资一日一结。

但简挽他们没办法日结,只能等工程结束后统一发,村民不愿意来。

简挽便多问了句:“在哪找的?”

“柏廷哥啊。”王戈义也纳闷道:“你不知道?”

简挽摇头。

“那为什么,我前几天找柏廷哥说到钱的事时候,他说你完了还他。”

简挽很聪明,却也被柏廷做的事情搞懵了。

按照她的理解,他们两个现在是有矛盾的,并且还是她得罪了债主,再怎么样,也应该是她主动低头道歉。

简挽一下就站了起来,问:“具体是几天前。”

王戈义想了想才说是三天前。

还真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简挽一时间情绪莫名,便说:“我们还是尽量找别人吧,他们有他们要忙的事情。”

“可——”王戈义正要说话,三禾就回来了。

简挽岔开了话题,说起了他们两个今天下午的作业,王戈义也就没再提这回事。

半个多月都在沙漠,没好好休息。

他们三个现在活脱脱就是沙人,头发、嘴、衣服,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钻满了沙子,没有一点形象,像个野人。

简挽看在眼里,再一次介于柏廷的关系,给二人放了假。

算是再次给他积德,还一点人情。

太阳开始落山了,大漠的落日格外的红,气温也没了中午的炙热,开始起风,转凉。

没有人烟的地方,舒适自由。

回去的路上,是王戈义开车,三禾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有简挽把车窗摇下,安静地放空自己。

三禾突然说:“那天给你的羊腿好吃么。”

是遇见玉洁那晚,他们打包带回去的烤全羊。

“三禾大小姐给的能不好么,”说罢,王戈义就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姐,柏廷哥说今晚叫咱们吃饭。”

简挽阖眼,随口问:“为什么?”

顿了顿,她又想起那天的背影,睁眼,看着王戈义说:“他什么时候说的?”

话落,王戈义就围绕柏廷给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说柏廷这几天不太忙,为了还他们一顿饭,随时准备着。

还有柏廷平日的行踪,说他除了去植树,就是回家遛狗,偶尔去镇上改善伙食,还有怎么拒绝玉洁。

说着,王戈义便停了停。

简挽罕见地不想避开话题,便问道:“怎么不讲了。”

王戈义敢说不敢说的,有点唯唯诺诺,“柏廷哥不让我给你说。”

简挽有点纳闷,但还没必要给自己找气生,“那算了。”

王戈义却突然来了劲,“说你比玉洁犟多了,他头疼。”

简挽不觉得这是什么贬义的话,也不好奇为什么会提到她。

因为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是可怕的开始。

但一想到今晚还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简挽的心跳便莫名有些不齐。

她将问题归结于自己,再细致一点就是那日没有周全理智的处理事情,而给别人带来麻烦的愧疚。

晚上九点,他们回到了家,王戈义跟简挽他们道别。

简挽和三禾推门而入,玉洁换下的脏衣服和脏鞋扔的到处都是。

三禾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服了,咱这里是来了一个大小姐么?”

简挽顺手收拾着,没有言语,等二人收拾好,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王戈义隔着院子,叫:“挽姐,三禾,半个小时后开饭!”

时间不多,简挽故意墨迹,慢悠悠地洗。

她刚洗完,用毛巾裹住头发,抬头,三禾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

简挽被吓了一跳,说:“你收拾好就先去吧,不用等我。”

“没呢,还有最重要的一步。”三禾说着就提了件裙子,站在她面前,问:“姐,我穿这件好看么。”

是一件白色的小短裙。

这里昼夜温差大,简挽说:“不会冷么?”

“好看就行。”三禾说。

是在易肖顾面前好看就行吧。

简挽也没说破,便说:“好看,可以穿。”

三禾说着,就换上了,问:“姐,那你穿什么?”

简挽的衣服款式大多都是以简约为主。

再加上她们工作性质的原因,她的衣服大多都是裤子,运动鞋。

简挽指了指床上的白t,说:“那个。”

“那个?”三禾走过去,拿起衣服来回比划,最后无奈问了句:“姐,你不会一条裙子都没有吧?”

简挽老实点头。

三禾:“那你之前跟喜欢的人是怎么约会的?”

简挽未答。

三禾忙着化妆,也没当回事,整理了一下头发后,说:“姐,那我就先过去了,你收拾好过来。”

说着就出了门,没几秒,她又突然探头,“注意你的手,记得消毒。”

“嗯,”简挽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简挽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悠闲缓慢,站到院子里,依稀能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的嬉闹声。

害怕跟柏廷遇见,更怕易肖顾过来特意叫她。

待头发微干后,她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门,俨然忘了处理手上伤口这回事。

走了大概几百米,一条街的岔路口,突然冲出来一条小黑狗,身体有她一个小臂长。

小黑狗见了她就汪汪叫。

简挽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她本就怕狗,之前养小狗时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大半个月没碰狗,又没了。

简挽看着这小黑狗,只觉得眼熟。

狗围着她的脚边一直叫,想走都走不了,得想个办法把狗支开。

从地上捡石子,万一狗趁机把她咬了呢。

想了想,简挽将口袋画着柏廷背影的那张草图,揉成球形,扔了出去。

球按照想象朝着巷子口滚动,狗还围着她叫。

突然一声口哨,清脆响亮。

抬头,一抹人影站在巷子口,盯着她看。

空荡荡的巷子,二人视线流转。

男人桃花眼微眯,眼尾上挑,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有种深情和冷漠来回碰撞的矛盾感。

简挽想礼貌打个招呼。

柏廷却移开视线,朝着狗又吹了声口哨,转身就走:“没良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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