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断用刀撑地才不至于摔倒,错愕片刻后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冷静道:“不,你不是他。你这张脸是从哪弄来的?”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难道真如外界传言,你们有一腿?”“竹子惜”有些纳闷,“还能怎么弄来?”
他笑了笑,露出与这张温和的脸完全不合的阴森神情,幽幽地道:“自然是从他脸上剥下来的。”
“你再说一遍?”闻言沈断手背上青筋暴起,愤怒盖住了疼痛,他运起轻功挥开向“竹子惜”斩去。
“竹子惜”笑了一声,也向他袭来,沈断本以为会是兵刃相向,却不想“竹子惜”错开了他,他听见身后空气被利器破开的声音。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在空中转身击飞暗器。
沈断咬咬牙,正打算在忍耐蛊毒的同时再忍个暗器,说不定还淬了毒,却听一声巨响,随即有什么替他击飞了暗器。
花无序冷声道:“承情,你居然还活着。”然后一把拉住沈断的手腕,运起轻功带着他出去。
沈断这才看清刚才那一声巨响是干什么的,花无序把这炸出了一个洞。
出了洞,借着微弱的月光,花无序看清了承情的脸,问道:“人皮面具?”
沈断点头道:“对,是竹子惜的。承情?你们暗阁上上代阁主?你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这暗器招式,花错杀跟我说过,只有承情一个人会用。不过,竹子惜长这样?与承情也太像了吧,我见过他的画像,刚才远远看着,我都没看出他戴了人皮面具,”花无序又冲他眨眨眼,“至于眼睛,我自有妙招。”
承情跟着出了洞,听了他这番话,笑道:“为了帮人挡暗器,连剑都肯掷出去,你这点倒是跟你那个把剑扔湖里的师父一样。”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暗室是干什么的?你掉下去的那个洞是不是很像临时打的?“
花无序皱了皱眉,承情见他这副样子,笑意更盛,缓缓道:“暗阁上一代人中,除了那个不孝子,我最疼的就是你师父,连囚着他的牢房都弄了个这么大的,可他就是不听话,总想着跑,”他叹了口气,“做师父的还能害他吗?”
花无序咬牙道:“是你杀的他?”
他想上前去,却被沈断拉住:“你一没武器,二中了毒,你拿什么跟他打?”虽然他知道毒发时容易冲动,但他显然没想到花无序会直接扔了剑来挡,顿感头疼。
“是他自己逃跑后淹死的,关我什么事?若他不跑也不会淹死,这么一看,我倒像在保护他呢,”承情悠悠地道,“小青鸟,你都毒入肺腑了,还妄动内力炸了个这么大的洞,本就是强驽之末了,若不是你当时实在无法轻功过去,也不会用扔剑这个法子吧?你的眼睛也是用内力才恢食的吧?回光返照,该说你是用情至深呢?还是傻呢?”
花无序一下被拆穿,一转头果然看见沈断面色不善,立刻道:“听我解释……”
沈断皱了皱眉,承情又道:“七殿下你也别装没事人,刚才的蛇毒催发了你的蛊毒吧?你现在动一下都疼吧,否则你早提刀杀过来了。”
这回轮到花无底怒目相向,沈断沉默不语了,承情看着觉得实在好笑,道:“你们不是还担心抛下对方孤独终老吗?现在我送你们俩一起上路,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不该高兴吗?”
花无序怒道:“你有病吗?为什么杀我们?”
“杀人还要理由?要么我拿钱了,要么我高兴,要么我不高兴。”承情诧异道,“亏你还是暗阁阁主,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沈断思索片刻、道:“你用暗器?那很久以前的那个木牌死士,是你派来的?不,飞刀是你打的,死士只是个幌子?”
承情:“对,还有白澈行那次,本来是我追着他的,可后来碰上你们,我改了主意,换了个人替我。”
承情许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有些兴奋道:“我蛰伏多年,反正如今你俩也跑不了了,索性跟你们说说吧。”
这事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当年暗阁人人都心怀鬼胎,承情把花错杀派去刺杀华山掌门,刺杀失败死了也好,不刺杀也好,他本没想把他牵扯进这场厮杀里来,把他送出去,是他留给花错杀最后的情分。
花错杀也不负众望地在华山混了两年,但因为那把剑又杀了回来,让当时本就因内忧外患疲倦的阁主承情雪上加霜。他带人围剿了承情,又花了几年彻底平定动乱,成为了新的暗阁阁主。
承情当时被他逼得跳崖,却侥幸没死,凭着一口气在悬崖下的山洞中苟延残喘了许多年,靠打猎为生,极为狼狈。那座山草药稀少,因此他疗养地格外慢。
他伤得很重,几乎功力尽失,每天练功、每次疗伤调养内息时,他都在想复仇。
因祸得福,他在山中学会了驯蛇。
终于,他在六年前,功力恢复到之前的九成,又准备了一年,在花错杀又一次大醉时,把他打晕带回暗室里,那三个月里,他每天用不同的刑具,换着法折磨他,可花错杀硬是一声不吭。
承情也不知道,铁锁都打进他琵琶骨里了,他到底是哪来的能耐又把他打得重伤,还烧伤他半张脸,用内力轰出条道,跑了出去。
花错杀平日里就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也不怎么回暗阁,需要的时候才出现,一般联系不上,可连续一个月联系不上他后,易水便慌了,开为四处找他,却只来得及找到他的尸骨。
承情何其自负一个人,烧伤脸后都快疯了,无暇去管花错杀,整日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同时疯狂地寻找起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可每一张都不让他满意。
直到两年前那场大火,竹子惜侥幸从后门逃出来,碰上了承情。承情一看他的脸便来了兴致,只因与他年轻时那张太过相似。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把竹子惜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询问他的身世,这才知道,这是他那个十七岁离家出走的不孝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
他曾对那个儿子寄予厚望,在他离家出走后失望透顶,当即对这个孙子产生反感。
在照着他的脸制作好人皮面具的当天,他杀了竹子惜。
沈断没想到竹子惜真正的死因竟是这个,难以置信道:“就因为这个,你杀了他?”
“不然呢?”承情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道,“我杀花无序不仅因为他是花错杀的弟子,也是因为我要重回暗阁阁主之位,他必须死,至于你……长音与皇帝的那桩交易本就是我促成的,就连野鹤,原本也是我使了手段才送进去的,只是那小白眼狼不争气,始终不肯下手,连传的情报都没什么用,,本来想把你活生生的交出去,可仔细想想……当官太累了,还是现在好,等再过些日子,皇帝降低要求说话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再把你的尸体交出去。”
他笑了笑,“这是哪?华山啊!到时就说你被华山弟子所杀,你猜你那个心狠手辣的皇兄会不会为你杀上华山?又能卖皇帝个人情又能大伤华山这个宿仇,一举两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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