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宥安还是拗不过百岁,被背着上了山。
山上风景不错,天宽地阔,庙中铜铃清脆作响。
百岁将司宥安放在屋内的小床上,便要褪去司宥安的鞋袜,司宥安连忙拦住:“百岁姑娘...我自己可以。”
闻言,百岁眉尾一挑,收回手:“那行,你自己解开绳子,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便转身向自己带的行囊走去。
神庙提供的房间并不大,只有两张小床,狭小单薄,看起来像是以前供那些道童休息的地方。
好在神宫的人见这次来的都是一群细皮嫩肉的公子小姐,特意将床单被褥换成了干净整洁的,就连房间里的卫生都打扫的十分干净,没有令人不适的感觉。
桌上放着一份凉透的饭菜瞧着也还过的去,百岁看了一眼便没有去管,将自己的行囊放在桌上拆开,不一会儿便找到自己私底下配置的膏药。
这膏药是她以前一次上山打猎时,救了一个采药的老大夫赠的配方。虽不算奇效,但所需药材却是随处可见,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因此她只要闲暇时间,便会做上一瓶,以供不时之需。
干净细白的瓷瓶被握在手里,百岁不由松了口气,之前带出门的那瓶早在被拐的时候就遗失了,手上这瓶是她进入神宫后做的。
神宫的药材远比她山上凑合的那些要好的多,她不过抹了几次,后背的伤痕便开始结疤,脖子上的淤痕也早就消失了,想来治腿伤应该也不错。
她转过身走到司宥安床边,只见他褪去鞋袜露出宽大的脚掌和红肿的脚踝,白玉般的肌肤更是显的这伤可怖,不由咂舌:“你这摔的不轻啊!”
她打开瓶盖,挖了一坨微黄的膏体在掌心里抹开,然后一把握住司宥安的脚踝,手下慢慢推开,趁人不注意一个用力,只听‘咔’地一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再摸了摸骨头,不由松了口气:“行了,这几天还是不要太用力,没过两天就可以正常下地走路了。可还有哪里伤倒了?”
说完,她掌心还有些黏腻的膏药没有抹完,悄摸摸的又摸了两把,直到感觉不到掌心的黏腻感才放手。
她抬头看向司宥安,只见司宥安双手撑着床板,原本白玉似的肌肤此刻也微微泛着薄粉,瞧见她望来的视线,睫毛微微一颤,才正襟危坐道:“多谢百岁姑娘了,其他的在下回去处理就好。”
司宥安伤至后背,若是让百岁上药岂不是要褪去整个衣裳,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百岁的视线从他赤红的耳朵一闪而过,心中发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道:“行吧,你那儿的药指定比我的好。”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又道:“以后别老带上姑娘了,叫我百岁就好了。”
她转过身,嘴角再也忍不住似的疯狂上扬,又开始在自己的行囊里翻找什么,不一会儿她拣出一个杯盏大小的木筒,放在一边,拎起桌上的铁壶对着司宥安道:“你坐会儿,我去烧点水来喝,中午的兔子感觉还是盐放多了。”
说完,她便匆匆推门而出,只留司宥安一人在屋内。
门被脚一勾带上,司宥安看着关闭的房门,终于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还从未和女子这样亲密接触过,原本以为少女的后背已是他能触碰到最大的极限,却没想到.....
脚腕上还残留着少女温热的手温,像是带着股魔力一般久久不肯散去,司宥安不由抬起手,想要触摸一下,忽然一抹青绿映入眼帘。
他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解开脚腕木棍时的发带他还一直握在手中。
细软的发带上绣着白色的梨花花瓣,缠绕在指尖,轻飘飘的像是落在了心间上莫名有些发痒,这是种十分陌生的情绪,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还未等他想出个明白了,屋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司宥安心中一乱,竟下意识把发带藏进自己的怀里。
“游安,你喜欢喝甜一些的还是淡一些的?”门应声而开,百岁拎着水壶进了屋子,直径走向桌前,将水壶放在上面,又拿起那个木筒往桌上摆放的瓷碗挖了两勺,见迟迟等不到回答,她侧头看向司宥安:“....游安?”
怎么回事啊!大兄弟。
视线对过来一瞬,司宥安眼神乱了一瞬,随即连忙反应过来道:“...都可以。”
百岁见他忽然垂下脸,不明所以,耸了耸肩:“行吧,给你冲淡一些,想来你平日里也不缺糖吃。”
司宥安心中发烫,脸色努力保持沉稳。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看到百岁进来的一瞬间便慌了神。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按照常理来讲,他应该把发带还给别人,可方才慌乱之间他藏进自己的怀中,此时再拿出来,难免说不清。
晚一点将它放在枕头下,不能再唐突她了。
他闭上眼睛,如此告诫自己,只是赤红的耳尖微微一颤,好像表明他的内心并不这么想。
就在他低着头,停止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碗泛着枇杷香味的糖水递到了眼前,热气腾腾熏的他眼睛微微一红。
司宥安抬起头看向少女,原本清疏明朗的眉宇此刻因为热气的蒸熏透露出绯色,眼尾也好似染上一层薄晕,白玉作的脸庞上出现这样靡丽的神态,让她手一抖,险些溅出几滴糖水出来。
那儿来的妖精?
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连忙移开目光,将碗放到司宥安的手里,匆匆丢下一句:“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便转身坐到了桌子旁边,端起自己的那碗。
至于那抹绯色不知怎么就记在脑海里,便是大口的枇杷糖水都冲不走。
屋内十分安静,司宥安摸着微烫的瓷碗,轻轻啜了一口。随之一愣,清香的甜味充盈着整个味蕾,与以往喝的那些甜的发苦的枇杷膏完全不同。
他转头看向低头喝水的百岁,看不清她的神色,又转头看了眼手中发黑的糖水,自己都尚未察觉嘴角上扬,便端起碗大口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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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最适合睡觉,可司宥安已经在外逗留很长时间了,他怕再待下去,奴仆上门来就尴尬了。
他再连续喝了三碗糖水后,撑的不行,终于挡住了百岁还想添茶的手,辞谢道:“百岁姑娘,我该回去了。”
百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日暮西山,倦鸟归巢,放下手中的水壶:“好吧,你行走不便,我送你下山吧!”
“对了,还不知道你现在住哪儿?”
司宥安难得局促起来,他想了想道:“你把我送到半山腰的位置就好了,我想...会有人来找我的。”
百岁见状没有再说什么,拿起床边放置的木棍递到司宥安手中,又拎着装着枇杷膏的木筒便搀扶着他起身。
司宥安一身素衣,宽大的衣摆几乎可以将百岁完全笼罩进去,此刻她扶着自己,头凑近自己的肩膀处,一时间只觉此少女如此娇小,可传来的力气却又表明她并非柔弱的女子。
倒是让人不敢轻视。
三月杨柳随风荡漾,少女扶着一个高大瘦弱的男人缓慢行走在山阶上,灰色与白色相交,衣摆相互拨弄。
若那高大的男人不是司宥安,跑到半山腰上的奴仆阿肆说不定就要好好欣赏一下面前的俊男美女。
但此刻,他找他家主子快要找疯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只恨自己没有长出八条腿来奔过去,又哪里还能欣赏这样的美景呢。
阿肆几乎是带着哭腔冲到司宥安面前跪倒在地:“殿...”
声音刚刚唤出口,就瞧见太子轻飘飘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怎么说呢,同他看那些得罪他的人一样,让人下意识打了个寒碜。
阿肆连忙改口,哭喊道:“主子,您这是跑哪儿去了,奴找你半天了。诶哟,您这腿又是怎么了。”
原本安静的山阶上忽然热闹起来,就连风好像都大了几分,不远处一群黑衣使匆匆而来。
百岁眨着眼看着嚎哭的少年,张了张嘴,看向身旁扶额的司宥安,迟疑地问道:“这是你身边的小厮?”
司宥安似被奴仆阿肆的哭喊声吵的不行,轻微扶额,点点头道:“...见笑了。”
百岁见已经有人找来,便松开扶着司宥安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既然你家里人找来了,我就不送你了,这个你拿着,闲暇时喝点。”她比划着自己的喉咙,抿嘴一笑:“对嗓子很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
司宥安下意识想要去拉住她,突然的放下让他浑身一空,手才微微张开,便被他强行止住,挽留的话未曾说出口,少女就消失在山脊后面。
奴仆小厮见此不由凑上前,扶住司宥安,见他有些魂不守舍,不免疑惑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猜测道:“是不是这姑娘不对?要不要我派人把她抓起了。”
司宥安回过神来看了眼阿肆,敲了下他的脑袋:“赶紧扶孤回去吧!”
“那...那人。”
司宥安没去看身后消失的背影,压在阿肆的肩上缓声道:“...人家一片好心救我下山,不许打扰别人。我见她住的地方清贫无比,若有机会,替我送点东西上来。”
奴仆阿肆‘啊’了一声,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命令,不由看了两眼。
“看什么?”司宥安睥睨看了他一眼。
阿肆见殿下好似随口一说,如同往常别无二致,不由挠了挠头,“没...没什么。”
果然是错觉吧!我家殿下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大家都知道他心上人可是苍京国,再说了,也没有对喜欢人是这个态度啊!
果然是错觉,一定是昨晚话本看太多了,才会让他胡思乱想。
不该不该,下次少看两本好了。
明天见,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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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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