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有什么误会，我们进来说吧。”林也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的林也，就是刚才真的是因被误会而激动。

慕昭花也有些动摇。毕竟林也是小星的好朋友，哪儿有那么深的心计？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小孩了？

她翻出手机里的定位软件，轻声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也许真是我们弄错了。只是这个定位真的刚好在……”她也恢复了冷静，把手机递给林也看。

然而林也看了，很明显地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姐姐，你们真是搞错了吧？这个定位都不是我们小区啊！”

“什么？”慕昭花赶紧接过林也带回来的手机，看着那个转瞬变幻的页面。

“刚刚还是……”慕昭花把页面递给陆星和陆明看，真的变成几公里外的小区了。

“是不是软件卡了？”林也关切地问。

慕昭花皱起一对秀眉，不好意思道：“看来真是我们搞错了，浪费你时间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们很重要的人，我当然理解。”林也抬头看向陆星和陆明，道：“找到了一定给我说啊。”

“哥，我今天想跟林也聚会儿，你们先回酒店吧？”陆星没理林也，转头先安慰慕昭花。

陆明看着两人氛围不对，但也不像要致彼此于死地，就带着慕昭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星，你想好了？”林也笑了。

“事到如今说与不说，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陆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林也旁边。

“那个定位明明就在你这儿啊。”他叹了口气，说。

“你们可都看到了，那定位离我几公里远呢，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林也也叹口气，道：“你说对了，事到如今，说与不说都没差。反正你已经要去了。”

“去哪里，市展馆吗？那地方有什么特别的？”陆星问。

“那市展馆可是建在死人堆上的。”陆星听了看向林也，发现他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别告诉我有鬼什么的。”

“的确没有鬼——这世上鬼与人互不相干。但有别的东西。”说着，林也又叹了口气，说：“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啊，真就是你梦到的那种……异形怪物。”

“你先等等……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些？”陆星全然已经相信并接受。

“不愧是小星，一下就抓住重点。”林也搓了搓手，对着手哈气。“你得去问问我哥。”

“林道荫吗？”

对那个年少成才，挑起家中一半产业的大哥，他倒是有所听闻。

“哈哈……不，不是，咳……那个事得找个时机告诉你，不过不是他。”林也莫名笑得开怀。

“……啊？”

传闻当年林家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事后多方证明林也和林道荫的确相像，甚至能说——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兄弟不和，所以从没同时出现过。

这里都还正常，不过后面的话就很离奇——痴情的林家家主其实衣冠禽兽，是个斯文败类，除了和夫人表面相爱，还养了个情妇，另生一个孩子。

不会真是……

看着陆星震惊的表情，对那些豪门舆论了如指掌的林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屈指弹了下陆星的脑袋，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更不狗血。我爸一生只有妈一个人，两人在一起的故事，浪漫得很……林道隐，他才是我哥。”

“没听过这个名字。”陆星暗暗思考着林也，林道荫，林道隐三者的关系，觉得自己猜的那个真相虽然离奇，却意外合理。

“他是我们祖上神仙钦定的‘人间指引者’。”

“什么，神仙……”陆星茫然道。

“哈哈，这词当然陌生，整句话你肯定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林也从刚才开始像变了个人。

“这是一道符箓。”林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黄色纸片，随后撕破自己指尖，在上面写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但跟他高中时解题的懒散鬼画符完全不同，苍劲有力。

然后他拉起陆星的手，在他还愣着的时候，指尖蓄力，竟然凭空划出一道口子，把他沾血的手指直接贴上符箓。

“——去问吧！放心，那里都是神仙，我都没机会见呢，不会有危险。”

混元无极，一片昏暗。

这是哪？

‘你来了。’

一道清冷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耳朵——不，是直接渗透进大脑。

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张嘴说话，只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都直接发之于外。

“为什么这里一片漆黑？”

‘这是我的元神，旁人无法窥探。’

“你……您的弟弟，让我来问您些问题。”

‘他已经与我说过，小友直呼我姓名就好。’

“林道隐？”

‘正是在下。’

[怎么不让他进来？]

正要说话，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回音如水波震荡许久方平，之后，耀眼白光突然如撕破黑暗般四散开来，天光大亮。

适应许久，眼前景色终于显现出来。

流水自远山流下，层累叠叠，碧涛如怒，风过有痕，一处亭子尽数遮挡了阳光，撒下荫凉。

一个青衣仙长盘腿而坐，面若冠玉，眼尾上挑，和林也有八分像，不过气质冷清，和妖冶的林也没有半分关系。

他手持一枚白子，正和一女子对峙。

“过来坐吧。”女子没转身，视线一直停在棋局上。她站起来，沉默地拍了拍广袖沾上的浅灰。青丝尽数披在背后，松松拢一束，散于白衣之上。

“你的确和他很像。”她摇摇头，淡淡道：“看样子，陆婷婷没能保护好你。”她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却笑得苦涩。转脸看了陆星一眼，陆星悚然一惊。

这女子竟然和他小姨长得一模一样？！

见女子没打算解释，林道隐开口：‘你的姑姑，是程澜尊长分出的一缕神识，到人间去保护你。’

“可惜人间事谁也不能插手。”程澜捡起落下的一颗黑子，放回盂里，“我把她放出去，她就成了独立的人了，在人间没权没钱，对你无甚裨益，是我没想到的。”

陆星听了，皱眉不赞同道：“她当然是一个独立思想的人，她有自己的灵魂。姑姑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也不需要别人帮助我什么。”

看着陆星冰冷戒备的眼神，程澜挑了下眉，眼里流露出些怀念，好像他的反应是意料之中，赞赏道：“不止是长得像。”

她没看陆星的反应，也没留恋棋局，竟然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身影渐渐消失：“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去明月湖看看——”

彻底消失前，她放声大笑，声音不大不小，陆星刚好能听到：“一样倔脾气，一样重情义！他应该会很喜欢你，如果他还在……”

爽朗的笑声许久才消失不见。

“你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任何事吗？”林道隐下棋的声音打破了陆星的沉思，他几乎是无意识地问。

‘古今多少事，身处其间的人都难自诩了解，何况我一个置身事外的指引者？’林道隐叹息，手掌向上比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坐。

陆星也不扭捏，顺从地坐下。

“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

林道隐静默一瞬，不等他继续发问，只缓缓说：‘且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世人皆知女娲补天，炼制五彩石，牺牲所有乃至其性命，换以人间安乐。然，此为人间传本，事实上，补天者并非世人杜撰的女娲，而是神祇十六位中的四位，分居极东、极南、极西、极北之地，各自祭祀，魂魄皆无踪迹，福泽万千生灵。””修长如玉的手摩挲着棋子，不紧不慢地和自己对棋。

“第五位，唯一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掌管古今时间之祇，执意把自己熔铸成七七四十九颗五彩神石，补缺所有空隙，搭建成牢不可破的结界——此补天非彼补天，而是补洪荒结界。洪荒世界内，拥有无数宇宙，宇宙的领导者皆是高维一级，保护宇宙的任务就由领导者执行。每个宇宙之下才分为不同星系，文明，最后才是生命。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至此，也许，是看到了未来的某一种，颠覆整个次元的可能。’

“所以……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我是那位神祇转世不成？”

陆星面上打趣自己，心里却冷汗直流，如果是这样，一切玄虚的东西似乎都说得通，包括一直以来玄乎其玄的直觉，包括……刚刚那个“小姨”的话语。

可是他同时清楚地知道，他分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当然不是。’

声音肯定地否决了他的想法，陆星一时间松了口气，却又疑窦丛生。

……那他能是什么？

‘你是七七四十九块五彩神石中，唯一幻化成人形的一颗。’黑子再进一步，纵观棋局，白子几乎被黑子团团围住，似乎险象横生。

‘石头？石头怎么可能……’幻化成人形？

陆星明明应该没觉得难以接受，但他的心里好像没有什么波澜，好像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就是块石头。

简直可笑。

‘神石有情，方能化形。’白子堵住一处黑子致胜的地方，堪堪稳住形势。

那他的爸爸妈妈又算什么？

林道隐好像听得到他的想法，淡淡解释道：‘你的养父母是极善之人，一生为国家奔波，没办法才捡了你作为孩子——不要误会，他们是怕没有时间陪伴，耽误了孩子。缘分天注定，除了他们，没人愿意收留你这个孩子。’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我放在孤儿院？”

‘他们就是最早调查孤儿院的警察，可惜天不遂人愿。’白子妄图错开杀机，黑子却步步紧逼。

好一个，天不遂人愿。

陆星心里一阵淤塞，如果再不发之于外，他这一生……这十八年，就是个笑话！

“你一口一句缘分、上天，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事事要凭借苍天！道士不都爱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你怎么没有这类说法？”

‘一开始，我就告诉了你。我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指引者。’林道隐淡淡叹了口气，‘人们说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无法窥破天机而自我安慰罢了。’

黑子攻势凶猛，然而白子如水，悉数包容了黑子蕴含的杀意，一时局势焦灼，纤纤玉手停了下来，一时也举棋不定。

‘谁又能窥破天机？我们恨透了天道。若是没有所谓的宿命，我和我的弟弟，千万浮沉挣扎之人，十六仙尊……罢了。天机是什么？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天道。’

“你和你弟弟，是怎么回事？”陆星看着眼前的棋局，也跟着犹豫起来。

‘我们既定的名字已经揭示一切……当权者，需揽责。权利的树根扎地越深，树冠能庇佑的人就越多。这是人间执行者，也就是我弟弟，名字的真谛。’林道隐干脆放下手中的棋，抬头看向陆星。

‘人间执行者、人间指引者，是为双生，天有异象，则降大任于斯人……还有什么愿意问我的吗？’

对着他淡淡的视线，陆星心中一动，“你可以告诉我，我和我哥哥的结局吗？”

‘你没有哥哥。’林道隐语调一转，似乎有些疑惑。

“我当然有哥哥！只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陆星莫名有些破囧。

‘啊，捡你的那个少年？我想我知道了。’林道隐歪了歪头，‘看来你们并未了解彼此的心意……唔，不知你是否听过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陆星心里一颤：“命数早就是定好的？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信，否则当年的神祇也不会舍身祭天，毕竟，次元仍是已经破损，他们要是看到必败的未来，又怎么会舍生取义？补了一时，哪里补得了千秋万代。’

“也就是说神仙也没有办法看到我们的结局。”陆星观测棋局的走向，心里预感逐渐强烈起来。

‘所谓命数，不过是上天的谎言。诸如，上天告诉我你在七岁时该有一劫，然而你活了，还活得好好的，这劫，就被你度过了，若是你不幸归去，这劫，就是应了你的命数。’

‘是生是死，或成或败，皆因是命。这命，你信还是不信？’

“……我不信命。”陆星皱皱眉头。

‘如果这命由你自己决定，你信还是不信？’

陆星眼里一凝，蓦然拿起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在棋局上，坚定道：“信。”

‘其实这是一种东西，生死成败不都是咎由自取？因果轮回，天道迢迢，这何尝不是你的命？’

说罢，林道隐垂眼看向刚才陆星激动放上的一子，悠悠挑眉，惊奇道：‘——这棋活了。’

他们估计聊了很久，也许也不是太久，总之，他的思想似乎隔绝在了水里，越到后面，他越混沌。

一盘棋局，机关算尽，还是没有结果，就像迷茫的前路，和仍然未知的人生。

‘该回去了，你不能呆得太久。’林道隐打断了谈话。

眼前棋局已经渐渐模糊，陆星再不舍，再想知道地多一点，也只得作罢。

‘麻烦小道回去告诉林道荫，他做得够好了，很多时候，不要勉强自己。还有，记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思后行，不要自以为是，你以为会是皆大欢喜，到头来可能偏偏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以为死局难破，最后偏偏可能柳暗花明……’

陆星听得云里雾里，不甚分明。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仿若镜花水月，他看到越来越近的手——

眉心一痛。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

“回来了？”

陆星往后退一步，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他盯着林也，不——应该是林道荫半秒，脑袋还是放空状态，林道荫也没催促他。

“你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陆星还是懵的，只把重要的事拣着说了。

“哦，我已经受人拥护，自然该给予他们荫蔽。”听了林道隐的安慰，林道荫没什么表示，轻笑着揭过，问：“他还给你说什么了？”

陆星沉思半响，缓缓开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也猛吸一口烟，急忙打断了陆星。“停停停。他说的你也不必全信，长得人模狗样，一天天玄乎其玄的。”

“他跟你不是孪生兄弟吗……长得挺像的。”他轻飘飘把林道荫堵地语塞。

没跟林道荫反应，他揉着太阳穴，慢吞吞地往门外走去：“他说一切都是天命，又说命由人定，大概命运就是这么玄乎其玄……人和天大概殊途同归吧？”陆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明天，你会带着牧野来的吧——在我的梦里是这样的。”

“我不认识牧野。”林道荫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哥哥把这事捅给陆星的可能性。

“定位做不了假，他就在你这，你的障眼法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哦，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吧？虽然我不是很想知道，也不太愿意相信……嗯……你骗不了我！”

陆星像喝了酒，难得直白，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这个世界观纯属瞎编

没有逻辑，请勿深究哦

人物有点多，为表区分，

[]是其他角色的话

“”是陆星，林道荫等的话

‘’是林道隐用神识交流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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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N.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