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已经有三个人登上莲台了,不能再耽搁。” 云怀真强忍着腕间传来的灼痛和心神不宁,声音有些发紧。

刘澈状态更糟。身为水生鲛人,这炽热金池本就让他极度不适,此刻血色纹路缠身,更是搅得他识海翻腾,眼前阵阵发黑,额头沁出细密冷汗。

云怀真凝神推算前方迷宫生路,未留意身前人突然转身,眉头紧锁,满头大汗,身躯也是摇摇欲坠。

看着刘澈要晕的架势,云怀真建议他再忍耐片刻,话音未落便要越过他前行。

一只滚烫的手却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刘澈喘着粗气,艰难开口:“别动,等我过去,再用红绳拉你。”

“为什么?”云怀真不解。

“越靠近莲台,温度越高……你修为低,受不住。”

他语速极快,几乎是强行说完,便松开手,转身踉跄着冲入前方不断变化的迷宫险境,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云怀真只得待在原地。

每一次迷宫转动,路径变化,红绳那头便会传来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精准地拽过险关。

场中强者或因互相残杀,或因迷失路径,已折损大半。刘澈虽状态不佳,但应对这些危机,依旧显得游刃有余,确实无需她出手相助。

他的出手干脆利落,却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仁慈——只取主动袭击者的性命。对于那些并无恶意,只是被迫卷入争斗的修士,他或击退,或困住,任其在迷宫转折中自寻生路。

这留手的做派,让云怀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样的……在某些时候,显得过于“规矩”。

真是,菩萨心肠。

眼看莲台近在咫尺,刘澈下意识顿住,习惯性收紧红绳,却不曾想这次问题出在后头。

云怀真刚感到拉扯之力,身后窄道便发出声响,紧接着,一道身影闪过,灼热的手扣住她的脚踝,硬生生将她从半途拽回。

脖颈上传来一阵寒意,听着耳熟的声音,云怀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最早出发的赵权(筑基后期),视线下移,他腕上空空,红绳已断。

望着近在咫尺的云怀真,刘澈压抑许久的不适迸发,厉声道:“赵权!放开她!”

“刘澈,我承认打不过你。”赵权刀刃紧逼云怀真咽喉,神情癫狂,“但莲台上只剩两席。多一个废物不如多一个帮手。我替你解决了她,你我共登莲台,如何?”

云怀真心中冷笑,手中暗藏的符箓蓄势待发。

对面的刘澈汗如雨下,左手臂上的血色纹路愈发狰狞,已蔓延至颈侧,剧烈的痛苦和某种精神侵蚀让他的意识陷入混沌。他紧握双拳,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些遥远而模糊的画面在眼前交织。

这片刻迟疑落在赵权眼中,便是虚伪的犹豫。“还装什么!”他狞笑着,既然不想落人口实,那他就来帮帮他。

可在准备抹脖的一瞬,自己的视野里多了一个东西——破军符!

“破军——起!”

还没来得及震惊,剧烈的轰鸣声便已响起。

刘澈骤然清醒,耀眼的光波映现在眼前,他一把将支起防护罩的云怀真扯入怀中,借爆炸气浪腾空而起,稳稳落在莲台之上。

就在他们落定的瞬间,中央莲台光华大盛,十人满员!

其余未能登台的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翻涌的金池吞噬,化作新的贪傀。

【财境结束】

宣告响起的刹那,所有人腕间的红线应声而断,血色纹路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莲台上,劫后余生的庆幸刚起,一声尖叫炸开:

“我的功德!我赚来的功德怎么没了?”

恐慌迅速蔓延。

“我的也没了!”

“怎么回事?规则不是说了归胜者所有吗?“

云怀真望着那些修士崩溃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功德之力,天地福报,岂是这般轻易就能巧取豪夺的。财境想要的不过是众人为了虚幻的好处,沉溺于贪欲,万劫不复罢了。

此起彼伏的惊叫中,刘澈感受着体内流失的假功德,脸色沉静,反倒声音压着火,转头质问云怀真:“你不要命了?”

云怀真一愣,挑眉反问:“我不自救,难道等你救我?”

“自救?”刘澈盯着她,眼底是难以置信,“用‘破军符’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就是你所谓的‘自救’?”

“总归死不了。”云怀真别过脸,小声嘀咕。

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刘澈心头火起,却又掺杂着些许愧疚,声音缓和了些:“……方才,我迟疑了,抱歉。”

云怀真转回头,面色平淡:“不用。本就是被迫一队,你没在关键时刻推我一把,我已经很承情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

刘澈目光扫过她颈侧渗血的伤口,眉头紧锁:“伤口还在流血……”

说话间,他手掌一翻,一团清凉的青气迅速凝聚,不由分说地覆上她颈间的伤口。

“一点小伤,一会儿自己就停了。”云怀真嘴上说着,脖子却顺从地没动。毕竟确实舒服,凉凉的感觉。

“流这么多血,还嘴硬。”刘澈看着她颈上狰狞的伤,忍不住又刺了一句。

两人都闭了嘴。

青气笼罩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消片刻,肌肤便恢复如初,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剩下修士闹了一阵,终究无力回天,个个如死鱼一般瘫坐在莲台上调息。静谧的环境总是暗藏未知的危机,每个幸存者心中都是波涛汹涌。

与此同时,玄光水镜外,仙妖百宗的代表齐聚,四道光幕分别显示着“贪、嗔、痴、慢”四境的景象。

“一群被**驱使的废物,贪境结束得快不稀奇。”

万骸窟掌门昴庚熔金的瞳孔盯住水镜中的刘澈,指尖在木头扶手上不耐地敲击,“那鲛人,力量尚可,心性却优柔寡断得可笑。生死场上还分该不该杀,废物点心!”

天衍宗掌门天枢真人拂尘轻扫,语气淡漠:“区区练气后期,根基浮浅,能活至今朝,不过侥幸。”他的目光扫过刘澈时,轻蔑之色更浓,“人族修士,竟与孽畜为伍,荒唐。”

“我呸!天枢老儿,你骂谁孽畜呢?”昴庚猛地前倾身体,木头底座嘎吱作响,竖瞳凶光毕露,“没那鲛人,姓云的早死透八百回了!老子看,凡人才是真废物!你们这群修仙的,装模作样更恶心!”

昴庚一向我行我素,看不起天衍宗整天烟雾缭绕的花架子,尤其针对掌门天枢真人。

“哼!”天枢真人吹胡子瞪眼地鄙视对面,拂尘直指昴庚那张人厌鬼弃的兽脸,“尔等披毛戴角之徒,偶得一点天道福泽便不知天高地厚,伦理纲常一窍不通,还自诩什么妖族?滑天下之大稽!”

森然妖气与清冷仙气在水镜前轰然对撞,气氛剑拔弩张。

长宁境席位,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仙族长老马修远与妖族长老丁瑾安端坐上首。

丁瑾安自始至终眼帘低垂,连眉梢都未曾动过分毫。

眼看罡风要撕裂水镜,马修远终于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压过对峙的锋芒:

“诸位,今日齐聚,是为择选良才。”他目光扫过昴庚与天枢,“旁枝末节,暂且搁置。莫要误了正事。”

长宁境的面子,无人敢明着拂逆。

妖异的霞光与缥缈的仙气不甘地各自收敛。

水镜重归清晰,映出莲台上不知情的短暂喘息。

刘澈率先恢复灵力,刚一起身,周遭金池瞬间沸腾,金光消散,化为一泽咕嘟冒泡的泥潭。

其他修士陆续结束打坐,睁开眼,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一个修士看着泥潭,错愕道,“试境不是结束了吗?”

众人顿时不安,仔细打量泥潭,却只看到平静冒泡的泥浆,毫无头绪。

“该死!还没完?”另一鸟怪烦躁咒骂,他感觉自己快熟了。

“找机关!莲台上肯定有出口!”有人急喊。

众人立刻在莲台表面摸索敲打,甚至探向边缘,但除了满手灰,一无所获。

焦虑蔓延,烦躁取代了庆幸。

一片徒劳的咒骂声中,云怀真退回到莲台边缘,紧盯着他们来时的唯一通道——那条青铜窄道。

她的目光扫过脚下莲台与窄道相接的地面。她注意到,在莲台与窄道之间,存在着一圈极其细微的缝隙。

她心中一动,立刻蹲下身,指尖仔细探查那道缝隙。果然,缝隙沿着莲台的边缘完整地围成了一个规则的圆圈。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她毫不犹豫,将灵力凝聚于掌心,猛地按向莲台中心的地面。

整个莲台微微一震,伴随着低沉的机括声响,缓缓下沉了一截,与窄道之间形成了一道明显的落差。

与此同时,一柱通体漆黑仅长三寸的细香凭空出现在莲台正中央,悬于半空。

香头无火自燃……

一缕含着奇异冷香的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一行古篆:

【香燃色启,香尽色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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