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轩见一身戎装的连升气宇轩昂、英气勃发,心下立刻明白了来者何人,不免心怀惴惴,他笑脸打招呼:“大侄子吧?许多年没见,走大街上都不敢认了。”
连升记忆中从未见过仲轩,只当他是套近乎,萧艳婷冷冷地道:“这二位是杨先生跟杨太太,噢,就是齐东路上的杨家二爷。”
连升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瞅见桌子上的礼物,心有怨怒,更生狐疑:无事不登三宝殿,此二人意欲何为?
萧艳婷道:“你来得正好,他二人此来是提亲的,说是他们儿子跟你妹一起共事,二人年貌相当,情投意合,”
萧艳婷还没说完,连升惊问:“母亲,您应允了?”
萧艳婷道:“尚未,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连升怒火中烧,连珠炮般发问:“母亲,您糊涂了吗?杨家人什么德行您会不知?!您儿子差点死在杨老三手上,您也忘了吗?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妹再走一遍您的老路?!”
咏梅小心跟连升保证:“时移事异,人性也各异,我二人自会好生对待淑嫚,绝不会亏待她。”
连升不理会咏梅,却冲着萧艳婷咆哮:“不就一个妹,我来养她一辈子!我宁愿她老死闺中,也绝不会让她嫁给姓杨的!”
连升将桌上的礼物一一拿起往门外扔,冲着仲轩二人冷冷地命令:“出去!”
仲轩二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顾不得收拾地上的礼物,仓皇夺门而去。
连升久没回家,朝思暮想心上的人儿,本想见她一面以慰相思之苦,没想到却恰好遇上杨家来提亲,他不禁妒火中烧,二话没说,摔门而去。
橱嫚下了班正要回家,一个小童过来:“丁老师,刚才有位先生托我交给你这个纸条。”
橱嫚道过谢后展开纸条一看,上写:下班后老松树下见,等你。
没有落款她也知道是谁。橱嫚心怀忐忑连忙赶去栈桥海边,老松树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让她心动不已。
橱嫚问:“哥,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连升凄笑一声,盯着她问:“家?我有吗?我还有你吗?”
橱嫚心乱,不敢看他的眼,轻声央他:“哥,娘十分想念你,你若有空就回家看看她,啊?”
“那你呢?想过我吗?有吗?”他的眼睛在喷火。
橱嫚知他心有怨气,小心劝他:“哥,忘掉从前吧,日子还要过下去。”
连升抓着她的双肩,连连质问:“忘记?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忘记?如何忘记?!你说过的,今生与我一起生、一起死,你还说过,愿意嫁我为妻、一世相伴,你忘了吗?全都不记得了吗?”
“哥,我没忘”,往事历历在目,橱嫚不由得泪眼迷蒙:“世上的事十之**不能称心如愿,你我皆这沙滩上的一粒沙,如何抗拒得了海浪的冲涤?”
连升问:“卑微如一粒沙就不可以有它存在的理由吗?就不可以在阳光下,有享受幸福的自由吗?”
橱嫚摇头:“既然是一粒沙,那就安心做一粒沙,这样它才有存在的意义。”
“凭什么?!”
连升不死心,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地诉说:“妹,既然你不愿意违拗娘的意愿,我可以等,我也愿意等,等母亲百年之后我们再结连理。”
橱嫚还是摇头,珠泪婆娑:“娘待我如亲生,无论她是在人间,还是入黄泉,我决不欺她。”
回想起刚才与杨家起冲突的那个场面,想象着妹与他人‘鸳鸯于飞’的情景,连升哽咽:“我刚从家里过来,正遇见杨家夫妇来提亲……”
橱嫚轻轻“哦”了一声,惶恐无语。
“看来你一点也不惊奇,”连升见橱嫚半天不说话,只是低眉顺眼不敢与自己对视,他似是恍然大悟:“呵,我怎么就这么傻,都来提亲了,当然是你情我愿的事了。”
橱嫚泪流满面:“哥,你我今生注定无缘,放手吧,咱今生今世做兄妹,来世我与你永不分离。”
连升直勾勾地盯着她,问:“真有来世吗?你相信会有来世?你敢保证,来世我们还会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恰好遇上,就像现在?”
橱嫚别过脸去,心有愧疚:“哥,我答应了达源,不能反悔。”
“呵,”连升冷笑一声:“你不是也答应我了吗?怎么跟我就可以反悔,跟他就不行?!”
橱嫚小心道:“你们不一样,我……,”
连升逼问:“怎么不一样?啊?你说呀,说你爱他多过爱我,是吗?!”
橱嫚泪如泉涌:“哥,求你别再说了,我的心已经在淌血,你何必再割上一刀?”
连升回道:“你以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淌血,是吗?你割了它又岂止千刀万刀!”
橱嫚抹去眼泪,长出一口气:“哥,你知道的,娘说:除了哥你,嫁什么人随我心意。难道你就不乐见,妹活得随心所欲、开心自在?”
连升终究意难平,冷眼冷嘲道:“哼,你就这么着急嫁人?他怎么你了?”
“住口!这种混帐话你都说得出口!”橱嫚脸涨得通红,气得嘴唇哆嗦:“不是你托人捎信来,让我寻个好人家,早日出嫁吗?” 想起当初连升的话,橱嫚依然怨愤。
连升望着橱嫚半晌不语,却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竟然笑出了眼泪,橱嫚惶恐,小心问:“哥,你没事吧?”
连升将胸前的扣子慢慢地一一解开,然后一把扒开衣服,露出胸膛上的累累伤痕:“看见了吗?这都是拜那个好人家所赐,幸亏我命大,没死成。”
橱嫚心恸,泪眼望着连升,道:“哥,妹谁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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