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槿走着,伸手轻触脸颊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嘶,被寒剑划伤,不会留疤吧?
我这可是英俊潇洒的脸蛋儿啊。
啧啧啧,太可惜了。
常命扭头瞥他一眼,从怀中掏出药瓶扔给他:“用这个,先擦擦,等见到常春,他带着青山门秘制的良药。”
常槿稳稳接住,盯着常命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师兄,看你方才那般模样,对魔族深恶痛绝,为何现在又帮我?”
“你说你不是魔族。”常命面容平静,“还有,别叫我师兄,你并非我宗门弟子。”
常槿倒是奇怪,语气轻挑道:“我说,你便信了?”
“……”常命沉默不语。
只是望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不信又能怎样?
常槿笑嘻嘻地打开药膏涂抹起来:“没想到师兄你还挺通情达理,我还以为你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说了别叫我师兄。”常命停下脚步,瞪了常槿一眼。
常槿佯装没看见,目光移向别处:“行行行,不叫就不叫,反正我迟早会进常青,到时候再喊也不迟。”
常命提剑撞开他的肩膀,走到他身前:“我常青不会接纳你这种人。”
常槿干脆装傻,背着重剑跟在常命身后:“你说咱俩在这林子里都转悠大半夜了,天都快亮了,那家伙到底能藏哪儿去啊?”
“若无处可藏,便可能隐匿在我们之中。”常命说着,目光紧紧锁住常槿。
“哟呵,还怀疑我呢,我可是连踢到路边小狗都要道声歉的人,标标准准的仙门模范生好不好?”常槿说着摆了摆手,“虽然现在还没入门。”
常命直接无视他的话,问道:“若是你操控这些魔蛊,会藏于何处?”
“你怎么就跟我较上劲了,都说了我不是……”常槿反驳着,突然恍然大悟。
“如果我是……”
“高处。”常命说罢抬头仰望。
常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操控魔蛊必然要掌控其动向,尤其大规模魔蛊群,若周围无阵法痕迹,定有人在附近监视,这不就是站得高看得远?但飞天需运转自身灵气或魔气,如何能一边操控魔蛊,一边滞留高空?难不成还长了翅膀?”
“上去便知晓。”常命运转灵气,身姿轻盈,御空而起,冲破茂密林梢。
常槿在下方仰头,惊得目瞪口呆,
哇哦,他无需借力?
直接踩着空气就上去了?
灵力当真深厚。
常槿搓了搓手,走到一棵树旁准备借力升空,旁边却传来窸窣声响。
常槿瞬间警觉,反手握住剑柄,目光如炬:“谁!”
一只魔蛊猛然冲出,张牙舞爪扑向常槿。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纷纷现身。
“我去,怎么还有!”常槿运气挥剑,剑出如电,魔蛊一只只被砸得个粉碎。
魔蛊越聚越多,常槿双手紧握重剑奋力抡转,片刻便觉吃力。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一只魔蛊趁常槿不备,爬上他的后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啊!”常槿痛呼,伸手将魔蛊扯下扔向远处,急忙捂住伤口。
嘶,肉被咬掉了一块。
真疼啊!该死!
“仙魔体,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随后眼见着魔蛊四散而逃。
常槿还在疑惑之际,一团黑雾迅速飘来,将他紧紧环绕,似要将他彻底吞噬。
常槿奋力挣扎,因负伤且久战乏力,难以挣脱。
一双纤细的手从雾中探出,轻轻抚上常槿的脸颊。
常槿拼命偏头,怒吼:“滚开,魔物,你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是他。”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洞幽寒,仿若直刺常槿的耳膜,深入灵魂。
渐渐地,一张人脸在常槿面前浮现。
确切地说是半张,仅有鼻子和嘴巴,肤色惨白如纸,红唇似欲滴鲜血。
女人微微张嘴,常槿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张嘴。
浓烈魔气从女人口中喷涌而出,灌入常槿口腔。
“呕……”常槿痛苦挣扎,双眼圆睁。
痛苦蔓延至全身。
糟了,她在给我种蛊!
霎时间,一道剑气呼啸而至,瞬间将雾气斩为两段。
黑雾消散殆尽,常槿坠落在地,口吐鲜血。
常命飞奔过来,扶起常槿,抬手封住他的气海。
常槿脸色铁青,抽搐不止,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他双手撑地,头晕目眩。
该死!这女人想让自己变成魔蛊?
常命放下剑,盘坐在常槿身后助他运气。
常槿体内灵气与魔气相互交织,常命刚一触碰,便感受到强烈的排斥之力。
那魔气虽量不多,却在常槿体内肆意冲撞。
常命放在常槿背后的手都微微颤抖,额头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可恶,竟压制不住。
常槿稍稍缓过劲来,费力转身,一把拉住常命的手阻止他:“别……你会被……反噬……”
话未说完,又吐一口鲜血。
“该如何,告诉我。”常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稳稳扶住他,心中莫名有种预感,此人此刻绝不能死。
“死不了……”常槿盘膝而坐,尝试运气引导,体内经脉被魔气冲击,剧痛难耐。
常命在旁焦急观望,生平首次感到如此无力。
感觉调息良久,常槿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行了,没事了,许是那蛊刺激到了我体内魔气,该死的魔物,竟妄图在我身上种蛊。”
“一般人中蛊若不及时排出,便会化为魔蛊,你竟将那蛊给吞了?”常命见状,满脸诧异望向常槿。
“不然呢?那蛊已侵入肺腑,除了自行化解别无他法,该庆幸我体内有这股魔气,此番竟还救了我。”常槿苦笑着看向常命,“师兄明知我身有魔气,刚刚却是要救我?”
“我只诛杀为祸世间的魔物,况且自幼我便知晓,魔族亦有善恶之分。”常命持剑起身,“我也并非一味偏执,只是奉命行事,践行天下善事,救万民于水火,此乃我常青宗规。”
常槿听见这番话,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倾慕。
不似那刻板宗门中只知屠戮魔族的弟子,这位大师兄,近乎完美。
能有他作师兄何其有幸,常槿也是脱口而出:“师~兄~”
“不过我常青绝不收留身带魔气之人。”
“啊……”
常命一语将常槿拉回现实,他瞬间呆若木鸡。
常命垂目瞥了常槿一眼:“看来那团黑雾便是操控魔蛊之物,怪不得能滞留高空,从未见过此等魔物,再追查下去会有危险,面对未知,你我还是不要涉足,我得先将消息带回常青,由长老们定夺。”
常槿捂着肩膀站起:“那附近的百姓怎么办?谁能担保她不会折返屠戮村民?”
“会有常青弟子留守,常春想必不会离去,有他在可保无虞。”常命说着,才发觉他肩膀伤口渗血,因身着黑衣不易察觉,“你肩膀伤势如何?”
“疼得厉害。”常槿望着常命,忽显委屈,“师兄,你瞧我受伤了,带我回常青疗伤呗?”
常命不为所动,冷冷回应:“你既能吞噬魔蛊种子,想必魔蛊之毒于你并非大碍,莫要再费心思想着跟我回去,况且常青设有禁制,魔物难以靠近,你余毒未清,强行封脉,以凡人之躯亦无法抵御体内魔蛊之毒,你还是打消入常青的念头为好。”
常槿趁他言语之际竟直接解开衣衫,将上衣褪去。
常命见状急忙扭头:“你这是作甚?”
“我总得止血吧,我刚哇哇地吐了好几大口,这边再流血不止,失血过多死了怎办?”常槿见他反应奇异,顿感疑惑,“嘶,师兄你……难道与我不同,你不是男子?”
“……我是。”常命长叹一声,半晌才道。
“那你为何扭头?一副不敢看我的样子,不都是男子吗?等等……难不成你偏好男色?”常槿来了兴致,故意朝他走近些许。
常命闭眼,横剑于两人中间:“非礼勿视,男女皆同,未经许可目睹此景乃是不敬。你若要脱衣,可事先告知,待我转身回避便是。”
哎呀,这人,刚刚还说他并非古板,此刻规矩倒是严守。
真好奇常青如何教出这般人物,知礼守节,甚至略显拘谨的翩翩公子,定有众多仰慕者。
常槿麻利涂药穿衣,走上前轻触他肩膀,“走吧师兄,我家松松还在地上昏着呢,莫要被野兽叼了去。”
常命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心中想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晨光初现,远处传来鸟鸣。
不知不觉天已破晓。
常槿与常命返回时,常春已经到了。
他怀中抱着青松,瞧着青松唇上紫色渐消。
常槿见她无恙,悄然松了口气。
“看来师兄已探明真相。”常春笑着迎上,将青松交还常槿,“已服下解药,片刻便能苏醒。”
“多谢。”常槿接过,青松娇小身躯窝在常槿怀里,睡得安稳。
他腾出一手轻抚青松头顶,确无大碍。
“我即刻回常青,此处交予你。”常命言罢,不自觉朝身后常槿瞥去一眼,又迅即移开视线。
这细微举动被常春捕捉,他展开扇子于胸前轻摇,“放心吧师兄,那师兄如何处置他们?”
常命闻声再次转头望去:“他并非魔族,亦未作恶,我不会伤他,但他入不了常青。”
“你要向长老们禀明他之事?如此一来,他可就再无入常青的可能。”常春饶有兴味地打量二人。
看着样子,昨夜定有诸多变故。
“我宗宗规,知情不报者当受重罚。”
不要啊,你不要揭穿你老婆~
常命:“你我只是一面之缘,为何这么执着叫我师兄?”
常槿:“哎呀,顺嘴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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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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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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