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青柳村，沈长青。”
应声出现的是一个不及灶台高的小孩，瞧上去约莫只有九岁左右。
在白衣男子的示意下，小孩拿针将指间扎破，滴了一滴血在漂浮着的白色光球上。
三息之后，只见青，褐，蓝三种颜色在白色光球上交织变换。
坐在木椅上品茶的白衣男子见状只是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着的茶叶，就在没有其他神情变换。
等缓缓轻嘬一口茶水后，才道：“水木土三系灵根，恰好够得上下等资质的门槛，着人下去教着吧，日后做个沈氏分支少爷的小厮倒也够格。”
这个四周雕刻着繁琐符文的大堂正是沈氏宗族的灵元殿。
每一年，沈氏主家都会遣人去宗族管辖的村落，城镇征集些十岁以下的孩童回主家测试灵根资质。
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灵根派系不分好坏，看的是单系灵根纯度，像沈长青这样的三系灵根，只能堪堪引气入体，是此生也无法筑基的。
但有灵根资质也足够让他暂时留在沈家主家迈入仙途，而那些没有灵根的孩童分为两类，有父母的就遣送回家，无父无母的就安排在沈氏分支中当些做粗活的杂役弟子。
九灵大陆在修仙界中只能算得上下下等修仙小世界，由四大家族坐镇：王氏家族，沈氏家族，陈氏家族，周氏家族。
王氏家族与沈氏家族是两位筑基后期实力族长掌管，陈氏家族和周氏家族两族族长则是筑基中期实力，家族总体实力也要稍次于前面两方宗族。
“沈长青，你站至左侧队伍。”
不过一炷香时间，大堂从挤满人依次分为了两个梯队，这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单项选择的转折点。
此次测试中，资质最上乘的是沈氏第二分支的三房嫡子，沈明湛，他是水系单灵根。
整个九灵大陆一年也就出两三个单系灵根，而以他的资源背景，日后也必将成为沈氏家族的底蕴之一。
沈长青被人领着出了大堂，六百多个孩童，测出有灵根不过二十余人，除去宗家家主幼子，分支三房的嫡子，这里被领出来的人一共是十九人。
带着他们走的是一位褐色儒衫男子，看上去年过半百了，实际年纪不得而知。
他步子迈得悠闲，嘴里念叨着，“你们年岁尚小却也要小心行事，等会被分到什么园子做事就是你们的造化了。”
倒不管这些九岁，十岁的孩子是否听得明白其中提点之意，总之他是说了这么一句。
沈长青沉眸听着，肩膀被并排的孩子撞了一下，抬眼看去，虽说看上去与常人无二，但他的穿戴不像是村落出来的孩童，应是哪个城中富户的孩子。
对方朝着沈长青笑着露出了两个小虎牙，“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园子，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只希望不要去了那苦难的药园。”
突兀的热情让沈长青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为何？”
对方也不打哑谜，“管理药园的老头换了，若是之前那位老头尚好说话，那老头无端消失后就换成了现在那人，那人吝啬得紧，去他那儿的，有的一年多还不能引气入体。”
“每日只叫弟子劳作，到日子了叫弟子把培育的草药送去给各位堂主，他的日子好过得很。”
沈长青对此不予置词，看着对方说得兴起，就顺着话语问，“你是如何得知。”
小子张嘴就要回答，似有想起什么，嘴巴闭上把到嘴前的话又憋了回去，“我就是知道。”
沈长青附和说，“你真厉害。”
空气滞凝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称赞使对方错愕住了。
虽然这句夸赞的感觉听上去不太对，但面对夸奖，瞬间有一种在小孩堆里当上老大的感觉，胸脯都不自觉的挺了又挺，“你这小孩真会说话，我们这般聊得来，放心，不管你分到哪里，以后我都罩着你。”
聊得来？沈长青心中暗想，说了不到十五个字就是了得投机了，太过草率了些，毫无防备之心，此人不可深交。
身侧这人说以后要罩着自己，想必是有些家底儿给他备着掏，无心的顺口道，“好。”
带路的男子听见队伍里模糊的说话声音，转身说道，“多看多听多做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这才是你们的本事，现下不过一面之缘，你们不必想着对旁边的人多般讨好攀附。”
说话时，目光就在上下打量沈长青和他旁边的男孩，沈长青埋头不做声，旁边的男孩神态则是一脸不屑。
正准备继续向前走男子便被一人拦住了，来的是个妇人，妇人发髻高盘，一根简单的金钗横插发丝，，面容看着年岁应当只有三十左右，男子却对她点头喊了一句“姑姑。”
妇人微微点头，神情很是和蔼，“我来接刘管家的孩子，去主事堂。”
男子会意，侧身让了路出来，“姑姑进去看看哪位是刘小公子吧。”
妇人走到队伍中在沈长青的身侧停了下来，“刘小公子，随姑姑走吧。”
沈长青怔然，愣神抬头，从妇人的瞳孔中能看见一脸灰扑扑的自己，还有自己身旁早已经欢呼雀跃的，‘小公子’。
男孩侧身走了出来，被妇人牵着手往左侧巍峨的建筑区走了。
男子淡淡道，“刚才那个孩子就是沈氏宗家，主家刘管家的孩子，主事堂是主家的主事堂，那可是个日子快活的地方，你们接着跟我走吧。”
这句话是在告诉队伍这些人，就算只是一个很小的身份，但有关系的才能在这里高一截。
队伍开始走，后面的孩子补上沈长青身侧空缺的时候，他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叫得是那瞧上去只有一根筋思考的小子。
有背景，就是这样的吗。
在身后人快踩上沈长青的脚后跟时，他终于迈开了脚步，褐色儒衫男子将人的情绪起伏都纳入眼中，心下暗自有些奇怪。
这个男孩的性格，太过沉寂了一些，是处事不惊？还是胆怯如鼠已经吓破了胆。
很快，队伍到了一处开阔地，正前方有五层大台阶，最上层坐了五人，他们是沈家主家的大堂主。
第二层坐的则是管理园子的园主，例如药园，兽园，丹园，他们负责的只有自己领域的事宜，不像堂主那样分别管理主家领域的各种事情。
沈长青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却没有一人出声，紧接着他们的队伍也融入其中。
儒衫男子朝驻立在第五层台阶的高大男子，拱手道：“灵元殿北殿五堂的孩子带到了。”随即退至一侧。
方才在灵元殿给他们测试灵根的白袍男子此时长身玉立，向主事堂堂主道：“大堂主，此番招入弟子，单灵根一人，双灵根三人，三灵根八十七人，四灵根一百二十人，杂役弟子四百六十二人。”
那单灵根自然就是沈明湛，双灵根三人，其中一人便是家主幼子。
四灵根虽是为下下等资质，整个沈氏地域能寻到的也不过一百多人，五灵根便是直接计入杂役弟子行列了。
沈长青此时想到白衣男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难不成说了八十七次？
为首的主事堂堂主发话了，“诸位堂主，园主，领些合眼缘的回去吧，剩下的再由其分配而定。”
听着是合眼缘，就是挑走后门的，托了有关系的带走，剩下的自然就是真正了无依靠的孩子，站在这里的孩子天赋大致差不多，还不至于让宗家动心思培养。
九阴大陆灵气稀薄，单灵根，双灵根，除外的多系灵根能筑基的少之又少，有些筑基的大能自然也不愿居于这一方小世界，自是去往大世界寻求机缘。
被挑选的人都从场上漂浮而起，站在了第五台阶上，其中自然没有沈长青一等平凡人物。
随后，白衣男子一挥手，诸位孩子手上都出现一枚木牌，沈长青低头一看，木牌上篆刻着的是药园二字。
等场上的人散去后，场上从百余人只剩下了连同他的七人。
台上药园的园主走了下来，他脸上疙瘩似的皱纹不少，本该雪白的头发和胡须依旧乌黑，捉摸不准具体年岁。
园主的神色带上了些许傲慢，斜睨了一圈七个小矮子，悠悠开口道，“随我走吧。”
路途从层楼叠榭到建筑越来越零落稀疏，走的路也越来越偏，“无需顾虑，药田自该在山中，你们住处便在山腰处。”
说完还指了指山腰的五六排的竹舍，打消这些孩子心中疑虑。
只是有一两个孩子见此自是有些不服气，为何他人去的都是各种殿堂，自己却要上这丛林茂密的深山，就如同被拐卖了一般。
“这地方鸟都不拉屎，也不知道进去了是何种景象。”这声嘀咕显然是被园主听见了。
沈长青观他面色并无不悦，嘴角似乎还勾勒出了一丝讥笑，胸口有些打鼓般的乱跳。
“什么声音？”
七人中的一个小女孩发出疑问，沈长青倾耳细听，有打斗，哭喊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还不止一个方位传来。
园主此时回头说话了，“是每个人入堂进园前的考核，有些惨叫，实在难免。”
他说话时的脚步并没有停，众人进了山林，有人问，“考核是什么样的？”
园主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他们越进越深，沈长青从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到，进来之后目之所及由一座孤山变得重峦叠嶂起来。
他在再三慎重之后问出，“园主。”
园主一脸慵意转身，“嗯？何事？”
沈长青：“那我们的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园主讪笑一声，“这不是已经开始了？”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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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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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灵根测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