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酒楼里，大伙争论着新一届飞升的人谁的可能最大。一名身着玄衣，头顶箬笠，低着头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坐到一旁。

“要我说啊，明月团中就那个队长飞升的可能性最大。”

另一人打断他道：“得了吧，他除了修炼时间长和天赋占了些优势，哪儿比得上团中那位天赋火的女子？”

被打断的男子不满道：“她一女子这么厉害，不如早点嫁人生子。”周围的人皆露出鄙夷的神色，他急于求证般四处询问，“那位箬笠男子，你评评理，我这话哪不对了？”

玄衣男子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在人家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却希望人家放弃去成婚生子，说实话，挺畜牲的。”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那名男子似是被激怒了，“唰”的一声拔出剑指向玄衣男子。

“算了算了，大家说笑别动武啊。”有人劝道。“对啊，你看人家又没带剑，也不像是习武之人，坐下坐下。”纷纷出声劝说。

那名男子本就一时冲动，正想顺着台阶而下，然后潇洒地说一声放过他了，偏头收剑却发现剑根本不顺着他的力落下。

抬眼望去，玄衣男子两指捻住剑身，另一只手还淡定地端着茶。只是微微使力便让他动弹不得。

男子瞪大眼睛，急忙松手，然后就发生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剑身迅速裂开，剑柄随之掉到地上。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地面。

玄衣男子只淡淡道：“抱歉，我不喜欢别人拿剑指着我。”

那名男子盯着那完好的剑柄，深知他的内力恐怕不止于此。若他想要自己的命，他此刻怕是早已没了呼吸。

他颤抖地向他鞠了一躬，“感谢大侠不杀之恩。”玄衣男子并未搭理，径直走至门口，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大侠大名？”

墨锦羡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向桥边走去。深夜桥上空无一人，只有墨锦羡和一个——偷摸跟着他出来的家伙。他观赏着池中鱼儿，道：“出来吧。”

眼见被发现，那人飞速从房檐上下来，一道剑光闪过，一缕青丝缓缓落下，墨锦羡赞叹道：“武功不错。”

黑衣男子遮着面容未置一词，再次刺了过来。又是几道剑光，这次将他的箬笠逼掉了。

距离拉近，他侧身躲过一剑，透过月光，他看见了他的眼睛。长得挺好看的，只是可惜了他的箬笠，蛮新的。

墨锦羡一直躲闪，跟逗他玩似的，还有恃无恐地道：“哎，你长得那么好看，干嘛做刺客啊？要不你跟着我，保你三天饿九顿。”

黑衣男子似乎是被他无语到了，一招失误，成功被墨锦羡偷袭按住，“啧，你这刺客做的不太行，怎么能被别人的言语影响到呢？”

黑衣男子握拳，墨锦羡伸手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紫色的在他的拳头闪烁，墨锦羡急忙拉开距离。

他有些诧异，将匕首丢了回去，道：“你一个有天赋的做刺客？想不开啊？”

黑衣男子收好匕首，跃至房檐上，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我的确可以飞升，但我觉得有个人陪更好。”男子摘下面具。

月光下，他身长玉立，面冠如玉，眉眼之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双含情眼更是让他的容貌显得精心雕刻般。

饶是墨锦羡活了万年之久，也是第一次见如此貌美的男子。

他见墨锦羡半天不答，从房檐上跃下，“季淮峙。”墨锦羡回过神，也向他道出姓名。

季淮峙微微点头，便打算回客栈，墨锦羡出声道：“等一下。”季淮峙脚步一顿，回头不解地注视他。

他抿抿唇，犹豫着道：“你有钱吗？借点？”

季淮峙眼神变得一言难尽，墨锦羡原本也不想麻烦他，但跟他打了一番的确有些疲惫，看他又不像没钱的，陪练一会儿要点钱也不过分吧？

季淮峙朝天看了一眼，道：“跟着我。”

他嘿嘿一笑，跟着季淮峙回到了客栈。简单交代了下，季淮峙指向二楼，不等他说话，墨锦羡非常自觉地往上走。

他累了一天，粘床就睡。

清晨，墨锦羡被外头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开门。菜香溢进他的鼻子，他眼前豁然一亮。

吃完下楼，季淮峙看着地图，见他下来，淡淡道：“等会儿去一个地方，我好知道适不适合和你组队。”

墨锦羡心情尚好，对他的话完全无感。

不过须臾，季淮峙在路上与墨锦羡说明：“昨夜打听到附近有一处小规模魔群，去瞧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一把剑和一个箬笠出现在墨锦羡视线里，“嗯？多谢，但箬笠我不需要了。”

他当时随手捡来遮住脸上的伤，而他伤口愈合只需要一晚。

季淮峙点点头，随手就丢了。

“……”

每个镇基本都有习武之人，时代不停轮转，人类早已发明出了驱魔符，就算镇上不出有法力之人，照样可以保护好小镇。

但当今皇帝是个负责之人，依旧给各个地方都派去了几名保护者，只是数量上有些差异，其他几乎都大差不差。

墨锦羡捡来一根树枝扫着地上的叶子和碍路的草，扫着扫着就瞅见地上的痕迹，正琢磨着是什么魔。

季淮峙双手抱胸，斜靠着树，目视前方跟看什么戏一样。

墨锦羡没有得出结论，他太久没杀魔了，一眼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只能看出大概修为。抬头就看到季淮峙倚在那，顺着他的视线，才注意到前方有人在打斗。

“不去帮忙吗？”墨锦羡往前一步，与他同为一线，才发觉季淮峙快超过他一个头了。

“他们五个看上去身手不错，不用帮。”季淮峙似是想到什么，转头询问，“你要帮？”

这是帮不帮的问题吗？总不能他不知道飞升条件吧？

墨锦羡观察了一下战况，的确是几个有本事的，索性也学着他一般，靠着树看戏。

千辛万苦将它们都斩杀完，其中一人靠剑支撑着才没倒下，气喘吁吁的一瞥，就看见有俩人看然闹般地处在那儿，顿时有些立不住。

“团长，那边有两个人，似乎是很早就来了，就一直看我们杀。”一名女子收起剑，走至青衣男子面前。青衣男子拍拍灰尘：“不必管他们，下一个委托是何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青衣男子有条不紊地让大家立刻做准备，转头朝他俩喊道：“两位公子，你们能跑就赶紧跑吧！”

墨锦羡只听便知这只魔的修为，与季淮峙交换眼神，同时拔出剑，飞到树上观察。青衣男子见他们没有走，也不再多说，只跟同伴示意逃跑时能拉他们一把就拉一把。

树上观察的更为清晰，一只身长三米赤身通红的家伙。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皆被燃烧殆尽。

“火属性的。”墨锦羡与他们说一声，便打算向后退去。

“你要干嘛？”季淮峙看着他从第一颗树跃到后面的树。

“忘了告诉你，因为部分原因，我的天赋用不了，也就是没有法力呢。”他找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干便直接坐下。

季淮峙挑眉，剑锋一转收回鞘，“所以你打算看戏？”也往后跃去。

墨锦羡不认同道：“怎么能说看戏呢？我这是没办法。”季淮峙只笑笑，没有拆穿他。

战况并不算好，那只火魔在他们修为之上，有些智商，只能由水系天赋的女子不断削弱它的力量，让他们团的人找机会。

“要帮吗？”季淮峙看出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太久，他们法力快耗尽了，传送符都可能用不了。

墨锦羡无奈摇摇头：“我真不好帮，只有武功就去跟中级魔对打讨不到什么好果子的。”

“你什么天赋？我看看能不能把法力给你一点。”季淮峙伸出手就想探探。墨锦羡迅速避开：“跟你不同，你是雷属性，我不是。”

季淮峙也不强求，纵身一跃，拔出剑指向火魔，剑身亮起紫光，周身环绕着紫电，兴许是感受到了，火魔开始快速逃跑。可惜他的天赋是雷，能与之相比的不过寥寥。

明月团的人无一不震惊，就连墨锦羡也被惊叹，拍拍屁股上的灰轻跃至前方。

青衣男子急忙上前：“这位公子可愿加入我们？我们五行集结，且修为都还尚可，我是团长余柳与你属性一致。”他一口气的输出，季淮峙尚未反应过来，他便开始介绍团队成员。

“副团长何柒，天赋水。穆玖，天赋火……”

季淮峙听得有些心烦，跟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见墨锦羡到来，“我已经有同伴了，让一下。”绕开他们向墨锦羡走去。

余柳为了留住他，喊道：“那你们一起加入怎么样？”

陈丹偷偷埋汰：“那人看着像废的，拉他做什么？”余柳眼神一瞪，随后示意葛时让他闭嘴，葛时抬手直接冻住了他的嘴巴。

等他想再次邀约，两人早已跑没影，余柳气得直接扇了陈丹一巴掌，“他们能成同伴，那人肯定也有过人之处，你不应该因为人家没出手就直接否定！”陈丹从未见他发如此大火，不再抗议。

何柒安慰道：“算了，他们应该也没有加入的意思，别强求了。”余柳冷静了一下，叹口气不再纠结此事。

“哎，你不是说你没有团队吗？你怎么不加入啊？”墨锦羡并没有在意陈丹的话，倒是季淮峙掐着他的肩膀就带他轻功离开。

季淮峙吩咐好小二，回头道：“太聒噪了，而且他们修为太低了。”

墨锦羡勾起眉梢，笑道：“我连修为都没有，你跟我岂不更亏？”

他半响不出声，菜已经送上来，墨锦羡也不甚在意，狼吞虎咽地吃着，活脱脱像很久没吃过饭的人。

“嗯，我不喜外人，他们团人太多了。”季淮峙支着下颌，缓缓说出这句，“而且你长得不错，对眼睛比较友好。”

墨锦羡险些被他呛死，“你这理由挺有意思啊，感觉我也能用。”

季淮峙笑了笑：“不只是友好吧？”

“……那你的脸比较有观赏性？”

季淮峙顿了顿，笑一了几下就沉默不语地望着他。他对这种注目完全无感，吃饱喝足后便准备回房。楼梯走到一半，探头迟疑地问：“应该不用我付钱吧？”

季淮峙莞尔一笑：“就算我要你付，你好像也没钱吧？”

他点点头，说的也是。

墨锦羡安心地回房，坐在床上试探着凝聚出法力。一个闪亮的类似于球形的缓缓出现在他手心。墨锦羡眼神一亮，正想凝聚地大一些，小球忽然消失，他无奈躺倒。

果然，还是不行。

墨锦羡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盯着天花板，脑海浮现当时，顿然抬起手臂，慢慢拉开袖子，一道长而深的箭伤赫然显现。他触摸着这道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一支差点致命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