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瑞德蹲下身试探的唤道。

卡洛斯却没有回应他，蜷缩着窝在窗下，表情恍惚的望着手心染血的玻璃碎片。

瑞德不安地用手指点着裤面，呼吸微微收紧。

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的卡洛斯有一种陌生感，并不是完全陌生，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人身体上有很多肌肉，而脸部的肌肉尤其多，据统计，人的脸大约能够呈现出两万多种不同的表情，而因为自身原因，人们经常会用到的组合只占很少一部分，而且有一定的规律可循，但是此刻卡洛斯的表情却是瑞德未曾见过的，所以他不由的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瑞德并未想太多，虽然他觉得有些怪异。

楼下的喧闹声在寂静的夜里通过窗户飘进来，瑞德紧紧地盯着卡洛斯，感觉心脏都收紧了。

卡洛斯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动作僵硬的撑着身体爬起来，生涩的像是一具骷髅。

“卡洛斯，你还好吗？”瑞德问道。

“伊恩，你可以叫我伊恩。”“卡洛斯”丢掉玻璃碎片，表情柔和的对瑞德说道。

瑞德心里一突，他突然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精神分裂症曾经是他的梦魇，自从将母亲送到精神疗养院后，他的心中总是难以释怀，深深的愧疚与无奈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理智告诉他精神疗养院对母亲的病情有益，感性却无法原谅自己的做法。

而此刻，他亲眼看见他视为朋友的卡洛斯走上了那条异常艰难的道路，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痛苦还是释然。

“吓到你了吗？”“卡洛斯”无奈的一笑，沾着血的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愿主保佑你。”他轻轻将手放在瑞德的头上，血迹沾在瑞德的棕色卷发上，并不明显。

瑞德表情复杂的望着神色虔诚，好似在神像前礼拜的卡洛斯，说道：“你能告诉我他去哪了吗？”

伊恩低垂眉眼，好似经过郑重思考后，他直视着瑞德说：“他只是睡着了。”他低下头，望着手上的伤痕，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聚在下巴处，“滴答”一下落入领口。

“那这些伤是你做的吗？”瑞德逼视着他。

伊恩悲伤的望着他，说：“这是他希望的，但却是违背我信念的。所以，愿主宽恕我的罪过。”

“你想杀了他。”瑞德明白了，陈述道。

伊恩却猛地抬起头，否认道：“不，我没有。”他如果死去，那只是提前到达下一个世界，这是轮回，不是死亡。

“我只想他早日离开这个浑浊的世界，下一世他会过得很幸福。”

伊恩说得十分肯定，眼中的憧憬与温和真挚极了，他也确实没有说谎。

但是瑞德不了解其中的隐情，他觉得伊恩就像一个被洗脑的人，明明是想杀人，但是却坚信自己是为了对方好，这让瑞德感觉毛骨悚然。

会咬人的狗不叫。

瑞德迅速的在伊恩身上贴了个标签——狂·教·徒。

“唉，可惜他们太固执，一直在阻止我。”伊恩抹了把下巴上的血，遗憾的说道。

“他们？”瑞德没有作声，但却精准的抓住伊恩口中的关键词，暗自思索道：看来卡洛斯分裂得不止这一个。

“墨菲？对，是叫墨菲。”伊恩摸着下巴说，“明明是个自顾不暇的可怜鬼，却总是阻挠我。”

伊恩向后靠在窗台边，手一撑就跳到了窗台上，背对着深黑的夜空。

“愿主原谅我。”他毫无征兆的就向后倒去，夜空中的星星好似沉淀在他的眼中，翻飞的衣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失重感没有让他慌乱，反而让他有一种久违的自由感。

瑞德一直紧绷着神经，在他选择跳楼的一刹那他就反应了过来，但是因为拖后腿的身体素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洛斯的身体消失在顶层。

他扑在窗台上，急迫的向下望去。

没有出现血溅三尺的血腥场面，一只沾着血的手紧紧握住了二楼的栏杆，骂骂咧咧的嘟囔声从下面传来。

“我擦，你个老混蛋，哥就去打个架的功夫，你就趁着哥不注意跳楼，你滚进来，看我不打得你叫爸爸！”

“呵，卡洛斯已经做决定了，你多管闲事。”

“放你娘的狗屁，卡洛斯明明决定好好活着，就是你一直暗示他死了好，死了妙，死了呱……呸，嘴误……”

中英文混合，听得瑞德一脸茫然。

好似感觉到瑞德的注视，下面的人突然停止了对骂，望着瑞德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灿烂得像傻乎乎的哈士奇，随后面带扭曲的讨好道：“小美人儿，你能帮个忙吗？我手腕好像脱臼了。”

瑞德嘴角一抽，但是顾忌到对方的伤情，怕出现意外，他还是忙不迭的向楼下跑去。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瑞德可算是把卡洛斯弄了上来。

墨菲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一点不顾及身上昂贵的礼服，呲牙咧嘴的给自己脱臼的手腕复位。

“唉呀妈呀，好长时间不出来，我手艺都生疏了。”费了比往常多了两倍的时间，墨菲才将手腕复位，抖着手正在试是否顺手。

瑞德大惊后跳个不停的心脏缓缓恢复正常，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好奇的望着又换了一个人格的卡洛斯。

提前跟大家说一声：过年好！恭喜发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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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