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林可最终还是选择来到屋子前面的园林中等待他们。
可是他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反而是景韶因过来找上了他。
他一开始只是远远地坐在另一处地方,像是在发呆。后来稍微走近了一些,靠在连廊的柱子边上,对黎林可说道:“我见过许多你这样的人。”
青年愣愣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沉醉在对方的绝世美颜中时,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打破了幻想:“可惜都死得很早。”
“额……”黎林可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玩这种游戏,更何况,这个剧本杀是真的会死人。但他不太想在对方面前承认,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了一点好胜心。
于是他沉默着,认为不说话就是魔法攻击。
“他身边出现过不少你这样的人。”长发男人也不介意,只自顾自继续说道:“他也会照顾他们,保护他们,在这样的游戏里面,一次又一次地救下他们。”
“但是没过多久,”景韶因轻笑了一声,笑意里满是对这些人的嘲弄,“他们就全都消失了。”
青年还是不说话,决心要做一只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对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并没打算在这里卖关子,直说道:“全都被他给抛弃了。”
黎林可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又打算装作没发生过一样,缓缓地松开。
“那些人本来就很弱小,根本就没有能力在残酷的游戏里生存。没有了他的保护,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知道。”长发男人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说到最后时还带上了几分骄傲,“除了我。”
青年想要假装看风景,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然而,景韶因却几步走到了他目之所及的地方,逼他直视自己。他不需要作出什么胜利者的姿态,他站在那里,就是遥不可及的人。
黎林可漫长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卑的感觉。
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哪里都比不上面前的人。
长发男人从容又美丽,做工考究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缓缓走近了他。对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些人长得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很好看。但是只有这幅皮囊,是不够的。当他意识到你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你会从华丽的聚光灯下,灰溜溜地退场。而你的世界,是永远无法触及到他那样的人物的。”
“你知道被人当成一个玩偶扔掉的感觉吗?”他的声音婉转而哀怨,眼底却透着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无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见青年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景韶因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无趣。好笑又无趣。他顿时失了兴致,觉得黎林可这个人就像他那张脸一样,毫无灵魂。
“算了。”他松开了青年的下巴,转身离开。走出了几步路之后,才听到那个无趣的人开了口:“你如果真的不在乎我,就不会特意过来说这些。”
长发男人蹙眉回头,看到黎林可依然坐在那里,好像正独处于自己的世界。
“你不确定我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青年眉目婉转地看向了他,“因为他对我的态度,很不一样。”
景韶因的眉头愈发拧紧。
“他应该没有想过要吻你吧。”小白兔瞬间变成了小狐狸,竟然还能游刃有余地反向嘲讽回去,“可是就在今天早上,在他的房间里,他吻了我。”
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爸爸白切黑好带感啊!!!】
【哈哈哈哈哈虽然没吻到,但是我支持爸爸骗人哈哈哈哈哈!!!狗男人说什么实话啊哈哈哈!!!】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景大被人气成这样!!!果然爸爸这边的修罗场,才是真的修罗场~~~】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江夜和玄闫那是啥啊,太平和了吧!!!早上居然还配合一起演戏!!!果然一心搞事业的男人,爸爸只会影响他们拔刀的速度~~~】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背地里打了一架呢……】
【what!!!???】
【???】
【!!!】
【卧槽,速去看江夜视角!!!】
【速去看玄闫视角!!!】
【报——!!!他们果然在打!!!!啊啊啊啊啊!!!好精彩好精彩!!!!卧槽根本看不清动作!!!妈呀玄闫看着一副斯文相,结果这么能打的嘛!!!!居然和那位不相上下!!!】
【卧槽卧槽!!!尊嘟假嘟???那可是榜一!!!!榜十断层的存在啊!!!你说谁???玄闫和他打成平手了!!!玄闫该不会才是boss吧!!!】
【啊啊啊啊啊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好帅好帅好帅!!!原来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打架这么带感的啊!!!!】
【呜呜呜,他们好爱,我哭死!!!所以早上的平和也是装的!!!这两个还怕爸爸难堪,背着他才解决问题!!!】
【卧槽,爸爸这御夫术到底是从哪学的啊……】
【他哪里有什么技巧啊!!!你去隔壁颜值区看看就知道了!!!那是各种小绿茶小白花,招数层出不穷!!!咱爸爸有啥!!!他就那张脸!!!啊啊啊啊啊!!!有一说一,景大这句话吐槽的没错!!!】
【爱玛……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个都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啊!!!就说江夜吧,爸爸第一天还啥都没干呢!!!他就去找爸爸偷情了!!!玄闫小哥哥吧,送嫁之前爸爸从头到尾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是怎么爱上的我真的看不懂啊!!!】
【哈哈哈哈哈哈!!!帅哥的事情你不需要懂~~~磕就完了~~~】
【all黎大旗不倒,入股不亏呀~~~】
【等等……他们没在宋澜这里找到棺材啊……】
【卧槽什么情况???难道跟错人了???应该跟薛凯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翻车了翻车了,那位居然也能翻车???】
【我就笑笑不说话。不到最后一刻,你们永远不知道被打脸的是谁,捂脸笑.jpg】
……
最后,黎林可没有再等景韶因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那里,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奇怪,他明明只是眯了眯。这里的时间,好像总是过得很快。
今晚喜婆一个人来了,她的表情依然僵硬阴森,领着黎林可说是要去新郎家里看他。
这在青年的剧本册子上早就写了,因此他也不算毫无准备。只是,他原以为会有很多人陪着他,却没想到一个人也不在。
【江夜和玄闫,他们还没找到红棺么。】他一边跟着喜婆往外走,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不知道是对这种诡异的气氛已经免疫了,还是那些保护他的力量给了他安心。今天他看着喜婆佝偻的背影,闻着她身上明显腐烂的气味,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了。
不过,这种情绪只跟他到了新郎的家门口。
真正面对那扇阴森的木门,看着窗户里一片漆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发怵。
“进去吧,新郎在等你。”喜婆压低的声音有种声带撕裂的感觉,听得人很不舒服。
然而黎林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知道,如果他不按照喜婆说的去做,对方很有可能直接化身为僵尸把他杀掉。
“好、好的。”他吞吞吐吐地应了一声,缓慢地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里面好像没有人。】青年一边想着,一边将手搭在了木质的门板上。
【好冷……】明明是二十几度的天气,那扇门却仿佛刚从冷库里拿出来一样,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有人会住在这么冷的地方吗……】黎林可此时有些心生退意,不料喜婆的声音竟又贴着他的后背响起:“快进去!”
“啊——”他原本就害怕,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吓,瞬间就失声叫了出来。
青年回过头惊恐地看着喜婆,发现她已经变了脸色——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尸斑,眼角、鼻孔、嘴巴和耳朵里都流出了乌黑的血液,皮肤整个变成了惨淡的青白,在红色的血月之下,显得格外可怖。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又被乌云遮住,变成了血的颜色。
黎林可的脑子轰得一下,来不及思考任何,只有唯一的一个想法那就是跑!
喜婆挡在他往外逃跑的必经之路上,他顾不得其他,只好慌不择路地推开身后的木门,就那样跌跌撞撞地进入了新郎的家。
“砰——”
黎林可觉得自己的腰椎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很疼,疼得他瞬间掉泪。
本来就没有站稳的他顺势就跌落在了地上,背后靠着那个刚刚撞到他的东西。
喜婆站在门口,诡异地笑着,还发出了类似骨头断裂般咯咯的声音。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花童,再就是唱戏班子,举幡队伍,吃席的村民……黎林可甚至在这些人里,看到了经常来给他送饭的王林。
下一瞬,所有人都没了脸!
又是“砰——”的一声,大门重重地合上,将乌央乌央的无脸人隔离在外。
青年腿软得厉害,一时站不起来,只好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来了。”
“啊——!”他被屋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朝着声音相反的地方挪了一下。那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老旧的风箱,对方似乎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又像是声带曾经受过伤。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对方在原地没有移动,“那口红棺就在这里,你摸着的那个就是。”
青年一听,赶紧将手收了回来,吓到无法呼吸。
“只要把你封入棺材中,推进湖里献祭,他们就都可以离开这里。”那人继续说道,“或者你害怕在棺材里等死的感觉,也可以先杀了你,再放进棺材。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对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距离黎林可已经不到半米:“你就要死了。”
青年慌乱地往后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屋里却突然亮起了灯。
暖黄色的烛火瞬间将整个屋子照亮,而黎林可正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在地上爬。马上他就动不了了,因为他的前面,有一双脚。
正确地说,是一双脚的影子。
一个黑影,就在他面前,佝偻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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