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夜。

诅咒藏在夜色中，蠢蠢欲动。

敏锐之人睁开双眼，眼眸中清明至极。仿佛睡意从未出现。

黑井并起二指，轻念：“自黑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禊祓。”

话音刚落，涌动的黑水化为最坚固的壳，阻断不怀好意者的后路。常人无法目视的诅咒在结界中显露真身，它们不知所云的言语亦为人所闻。

“割……割……”

四肢短小而躯体肥硕的类人型诅咒趴在屋顶上，嫣红的口腔里不断的分泌唾液，粘稠液体又溢出。在瓦楞上留下一条蜿蜒崎岖水痕。

窸窸窣窣的声音遍布整个院落。

穿着睡衣的少女不耐烦的一棍子捅死迎面扑来的诅咒.。结实的圆柱体贯穿它大张的嘴。白色的扁球状诅咒僵直一瞬，最后生理性的合了合嘴巴，尝试咀嚼无果后，蓦得炸开了。

飞溅的血肉满地都是。

“真希——”

及时赶到的胖达护住身后的少女，毛茸茸的外表蒙上了一层血色。

“慢死了。”真希攥紧手中的棍子，和胖达背靠背，“自爆和夜袭，这可不像是正常诅咒会做的。”

“要联络老师吗？”

“嘁……等结束之后汇报吧。”

三言两语间，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来了新的诅咒。无需多言，两人脚下发力，各自冲向一方。这回，事先有了提防，诅咒的自爆自然影响不到禅院真希的进攻。

相较于室外清理诅咒的二人的游刃有余，刚一醒来就和血盆大口亲密接触的水野莹内心奔溃。她就知道，黑井秋那家伙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让她休息。

感谢一个月来持之以恒的锻炼，让她此时有余力翻身逃离。水野毫不犹豫的打开室内通往院子的门，恰好避免了面对和宅子内游逛的诅咒的命运。

宅院里，禅院真希远远的看见破门而出的少女的身影。

老板娘早在帐降下来的时候就退场了。现在，结界中只剩下禅院真希，胖达，水野莹和黑井秋。

也不知道黑井在哪里降下的结界。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眨眼就没了人影，抱着甜点盘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围观。隔岸观火的样子哪有半点之前对水野的珍视？

水野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然后不再分心。活着才能继续问候他祖宗。

勉强逃离异形之口的少女不多思考，快步跑到院子中的二人身旁。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清理后，这里遍布血迹，诅咒近乎绝迹，只偶尔有一只从宅子里出来。是危险程度最小的地方。

“这是什么？”水野喘着粗气问。半夜惊醒然后逃命的经历实在是太难得了。至少水野是第一次见经历。

闻言，真希握着棍子的手一颤，差点没挥到自己预计的攻击位点：“哈，你不是咒术师吗？”

“咒术师是什么？”水野赤手空拳，瞳孔因为受惊而无法正常聚焦。视野中的遍地残肢鲜尤为可怖，赤血染红深棕色的土壤。情况之惨烈堪比当年的那场灾厄降临。

然后，曾经的畏惧再也无法控制水野莹。她在五年前就患上了前所未有的疾病：“负面情绪缺失”。恐惧，绝望，哀恸……令人心脏收缩、痛苦哭泣的情感永远的与水野莹挥别。

长久的治疗后，她仅仅恢复了近似于零的负面情感。她品尝到了一点点“灰心丧气”的感觉，然后决定就此打住，不再医治。

她有预感：自己的情感缺失不是生理或心理问题，而是源于外界……

现在看来，她的直觉没有错。

在“普通人”的日常外，有着名为“咒术师”的日常存在。

水野莹长呼出一口气。

追着她出来的诅咒已经死在了咒术师的手下。没了威胁，人不免稍稍放松，过度紧绷的肌肉开始酸痛。

察觉少女肉眼可见的放松状态，禅院真希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最后还是颇具教养的忍住了骂街的**。

多亏了禅院家的名门气质。

17

夜袭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禅院真希拎着水野莹去找了黑井秋。

“把普通人卷进来什么的，你在想什么？”禅院真希怒气冲冲。

“这与你无关吧，四级咒术师。”黑井秋笑容淡淡。他瞥了眼禅院真希身后缀着的少女，眸色暗沉。

“你——”

“在你继续说话前，我声明一点：我是咒具师。你身上带着的眼镜和武器，我认识。”黑井朝水野招招手，浅淡的不屑爬上眼角，“你也看不见诅咒，不是吗？”

“凭借器物和后天锻炼体能来成为咒术师，我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话里话外是毫不掩饰的轻慢。而且，说话时，他全程盯着水野莹，看着对方一步步不情不愿的挪向自己。

胖达及时按住了爆炸边缘的禅院真希，心中忧虑。这份忧虑的对象不仅是自己的伙伴。他也担心那边“普通”的少女。咒术师的世界不适合普通人。

然而，水野莹心知黑井秋没有把自己培养成咒术师的想法。一个月前，自己与那位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人立下的束缚中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杀死一个人”和“水野莹将会成为咒术师”毫无关联。

但这并不妨碍黑井秋口嗨。

一番话下来，不占理的禅院真希不甘心的闭了嘴。额角青筋凸冒，和她心中的怒火一样，未曾消失。

黑井满足了自己孩子气的胜负欲，嘴角微微上扬。他拍了拍水野莹的头——无视手下少女发自内心的抗拒——语气轻快的说：“而且，你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和小莹有关。”

“水野宅……”

许久未闻的词语落入耳中，水野瞳孔猛缩。

而黑井不急不缓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可是把户主给你们带来了。”

真希和胖达被黑井的骚操作惊到了。

18

“毕竟是类似于拆迁的大行动，怎么可以连户主都不告知，就直接执行了呢？”

黑井秋振振有词，歪理差点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禅院真希一脸茫然，叫嚣着“歪理”的理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想反驳，却无从开口。某种灼灼如火焰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腾，积蓄着，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胖达也木楞楞的呆住了，显然是没听过此理论。

“不不不！完全没有道理好嘛？”水野莹试图纠正可怜同龄人的思想。她完全——一点儿也不想跟着这群人到自己老家——话说回来，这种事就不要告诉她好吗？

“身份不明的拆迁办”或者“地震”什么的，可比“前来回收危险物品的咒术师”要好接受的多。

话说回来，咒术师的组织不会安排战后修复工作吗？

战后重建组：啊湫——

黎明的曙光驱散天地间的黑暗，却无法减少水野莹心中丁点的“绝望”。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患有负面情感缺失的症状。否则，自闭感应该已经彻底吞噬了现在的她。

事实上，演着“心如死灰”的少女在思考黑井秋的目的。

……总不可能真的想让她成为咒术师吧。

考虑黑井秋的性格，不是没有可能。水野莹想起黑井秋对那位自己记不得姓名和长相的“人”敌意，明晃晃的不带半点虚假。

是至诚的杀意。

这样看来，黑井还真有可能把自己丢给面前这两位，然后自己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吃饭睡觉。

“不管怎么样，”黑井秋扬起灿烂的笑容，视线似乎落在了她的学生身上，又似乎在看水野莹身后通向远处的路，“我们出发吧。”

五点出头的阳光尚且朦胧，晨雾氤氲着乡镇。黑井顺光站立，漆黑的瞳孔镀上了金边。他含笑，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如果快点的话，还能赶上早饭吧。”

三餐早已不规律的咒术师们发出疑惑的声音：“……早饭？”这种不靠谱的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某个说“赶快干完这一单，我们还可以去吃顿饭”的混蛋老师。

在高专学子眼中，黑井秋懒洋洋的语调也变得欠揍起来。

而和黑井秋朝夕相处一月有余的水野莹表示：呵，果然。

对于这个用餐胜于一切的黑井秋，他所做的事情的目的往吃饭声想总不会太偏。

这也是“黑井秋”的保护色之一吧，用“过于着迷伙食”的性格特点来使其他人松懈。毕竟，有弱点的人总比完美无缺的人更容易亲近。

感觉黑井一直在坑水野（深思）

没事，把水野坑进高专，黑井就只能黯然退场

这是一句剧透：背景完善占剧情比较大的原创男性角色只有一位。

之后会用到，很好奇到时候有谁能记得

当然，是几章后了

字数越来越少

周末月考，不知道能写多少，下周更新不稳定

本周更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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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