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立刻警觉起来，瞪着妫日。

妫日看田甜一副兔子炸毛的小模样，心里很快乐，直接嘎嘎笑出了声。

田甜想直接伸手挠她：“你干嘛？昨天装深沉，你今天就装疯啊。”

妫日烦死这个破后辈了，要不是只剩下这一个她没得挑，她堂堂妫姓神女才懒得看田甜呢！

不爽的妫日就要让田甜也不爽，她坏笑道：“你现在就可以去冰城找你那个好朋友玩去，我同意了。咱们一起去，我给她见面礼，等你们玩完了，我直接探探她的脑子，正好多了解了解你，也多了解了解她，争取当程妤多第二，让你打心底里把我当成好朋友，省得你总要找茬和我闹。”

“你！”田甜被将了一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妫日得意洋洋，撩着田甜的下巴，油滑又可恶地笑道：“你浑身上下都是短处，我想怎么抓就怎么抓，你还敢和我吱牙吗？”

田甜恨道：“我不会去见她的，我以后都不会和她联系了，我看你怎么威胁我。”

“哦，是嘛，那你可真厉害喽。”妫日扣扣耳朵，说：“我耳朵可好使了，记性也好，我刚才都听到了，妤多这丫头在小学当合同工老师，她现在教一年级，这个小学在关一区，班上有四十二个小朋友，她们年级有七个班。”

“咳咳，你觉得我想找她，会找不到吗？”

田甜咬牙切齿，脸憋得通红，最后憋出来一句话：“你不会放我一个人待着的，我不去见她，你就见不到她。”

妫日响亮地哼了一声：“我扛着你一起去不就得了，你觉得你能从我手心里逃走嘛。”

“那我就永远永远都不和你说一个字了！”田甜叉腰赌气道：“我也不吃饭，就算你打我，我也不吃，你硬给我喂，我就吐出来！”

妫日啧啧，拍拍田甜的狗头：“那你自己威胁我，呵呵。我是不稀得和你一般见识。绝食能怎么的，我可以给你挂吊瓶打葡萄糖，我还可以喂你喝我的天地精华，让你饿也饿不坏。”

田甜气性也上来了，不可能在嘴上认输：“那你来吧，我从今儿起就不吃饭了！”

妫日逗弄道：“你不是最害怕变成我这样的怪物嘛，我喂你喝的水就是让你转变的药，你再喝几滴可就彻底变成我这样的怪物了噢。”

“那可真是太好了。”田甜抱着胳膊冷笑道：“自古以来，多少帝王将相想要追求的长生不老药，我唾手可得。你快点来喂我喝吧，让我成为你这样的神女，然后我就不用既受你的气又受你的管了。”

这回换成妫日语塞了，可她也不会服软，起身去厨房接了一碗水，又把手指头放里面搅拌，装成下了药的模样。

妫日把“加了药”的水怼到田甜的嘴边，让她喝。

田甜直觉这只是一碗普通的水，所以直接接招，把碗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豪爽地干掉这碗水，田甜擦嘴，品品嘴里的味儿，讥笑道：“除了你的臭手味，这水里可没有你的那什么天地精华，我都喝过两次了，你少在这诓人。”

妫日依旧撑着架子，高冷道：“两个阶段的药，味道自然不同，你等几天就能发觉到不同了。”

看妫日的这些表现，田甜福至心灵，突然想通了许多事。

“你的天地精华很珍贵，与你的长生不老息息相关。”田甜仿佛成竹在胸，一边说，一边观察妫日的神色：“所以你喂我喝两次已经到了极限，你短期内不可能再拿出天地精华给我喝。”

妫日的表情没有变，但田甜就是能看出来妫日身上气场的变化，妫日现在的气场在告诉她，她说得都对。

田甜大胆假设，反正猜错了也没事。“长寿者之间可以互相争夺这个精华，就好像武侠小说里写过的吸星**，夺取同类的寿命和能力。”

“所以，你在你同类的眼里，就好像是传说中的人参精，是延年益寿的上品灵药。”

妫日的呼吸轻了一瞬，旋即恢复常态，不置可否，继续纠缠在上一个话题里。“喝了就好，都是好东西，不会害到你的，等这两天一过，我就带你去冰城找可爱的小妤多玩耍去。”

田甜哼笑：“你个纸老虎，还强装架子呢。”

经过昨天的事，田甜原没指望能这么快取得成果，毕竟妫日才是掌握着武力的那个人，但架不住她运气好会吵架还机灵，吵着吵着她就吵出来了新发现。

她可真棒，面对强敌，一点一点地试探，终于让她摸出来了一二门道。田甜给自己点了九百九十九个大赞。

妫日吃瘪，心里赖上了星象，觉得昨晚天降陨石，直接砸走了她的吉运，所以她今天原本当作怡情的小吵才翻了车。

妫日不能不继续往下吵，她要是现在闭嘴走了，这个猖狂的小辈不就更确定答案了嘛。

不行不行，她今天必须要吵出来个好架。

妫日平稳了几千年的心突然有了点起伏，她想到田甜之前因为拿程妤多开玩笑而炸毛的模样，就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程妤多和你离得远，你其他的好朋友总有离你近的吧。”妫日学起浮夸电视剧里反派的坏笑，用以增加气势。“我看你的微博总和几个高中同学互动，有个叫柳知浅的，就在本市工作，我可以晚上去她家拜访一下，通过她的记忆来多了解了解你。”

田甜活动一下颈椎，冷然道：“你没完了是不是。你都多少岁了，非要和我这个二十几岁的玩打嘴仗的游戏吗？”

田甜摊手：“既然我摆脱不掉你，你也摆脱不了我，我们要被迫生活在一起，莫不如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妫日冷笑道：“你个卖香油的小滑头，这种话你说了几次了，不还是搁这跟我玩心眼子套心眼子的戏码。”

“那能赖我嘛。”田甜严肃道：“您占据着主导，具体什么情况都不和我说，您的身份来历通通都瞒着我，还处处监视着我，切断了我和外界的链接。您这样对我，我怎么可能安下心来好好生活。”

妫日感觉有点心烦，语气不免凉了几分，露出了点真实面目：“和你说什么，你个寿命短暂、见识浅薄的凡人又能听懂什么？我把我的经历一字不差地说完，你坟头上生长的银杏树都能开花结果了。”

“哈哈，自你找到我起，你这才说了一句心里话。”田甜笑道：“虽然不好听，但我喜欢听。在外面你需要隐藏身份，回到家里，只有你我两个妫姓后人时，很没必要互相演来演去。这样也很烦呐，不是吗？”

“外面，家里。你这话说得好听，不过是用来收买我的，用你看的那些心理学沟通类的畅销书籍中的浅薄套路。”

妫日不再维持脸上的肌肉活动，直接放松，来了个面无表情。“演来演去什么的，我也不烦，反正我也不会累，就算陪你演一辈子，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田甜向后靠去，换了放松的坐姿，不再戒备森严。她轻柔地说：“那你喜欢这样吗？无论是像你这样的长寿者，还是同我一般的浅薄凡人，活着不就图个舒心畅意嘛。您若喜欢，和我演个几十年倒不碍事；您若觉得无趣，又何必自苦呢。”

田甜看妫日还要张口反驳回来，直接摆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我不喜欢这样，您又说要照顾体贴我，不如再体贴体贴我，和我一起找个更舒服的相处方式，在平凡无聊的生活中找到一点半点的乐趣。我知道我说的这番话，您听入耳中，心里也存疑。那我就先以身作则，主动释放善意，还请您别抱有先前的成见，谨慎鉴别我的诚意。倘若我的诚意是真心的，也请您以真心来待我，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适当地和我说说真心话。”

妫日上下打量着这个妫姓田氏女，想到她独一个的身份，只能点头，说看田甜的表现。

时光平稳地划过，田甜和妫日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照例是健康的饮食和作息，照例是每天清晨坚持着练武和直播。

但在这日常的琐碎里，妫日确实体会到了一点不同，田甜开始拿着她小时候的相册给妫日看，还和她絮叨照片背后的无聊往事。

妫日刚开始只是配合田甜的表演，毕竟她白天时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听自家小妫说些有的没的还算正经事。

田甜每天找她聊这些也不会占用很长时间，有时小嘴能叭叭说上半个小时，说得眉眼见笑，很明显是在追忆往昔的快乐时光；有时只是看了一张照片，随意说上两句，田甜就沉浸在悲伤的心情里。

日子一长，妫日也跟着田甜的叙述体味到了她短暂生命中的悲欢聚散。

懵懂，欢乐，团聚，悲伤，离散。

妫日的生命漫长，有一万多岁，可她的生命中，也只有这些。

妫日突然有了新的体悟，一万年的生命也并不比一百年的生命高贵多少，只要还有人类的情感，用着人类的大脑生活，她也只能拥有悲欢聚散。

上午好啊，坐得臀部疼，我要起来活动活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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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凡人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