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人已经到了,我们来迟,莫怪、莫怪。这是卫姑娘,您出个什么价?”蒙面人放下手中的船桨,手在腰侧来回摩挲。
洞穴里光线偏暗,主顾手提着一盏灯笼,站在石壁上。
主顾比了个数字。
瘦子和壮汉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大人,能给这么多?”
“这是自然。”主顾沉声道。
主顾挥了挥手,灯笼往一侧转,就见石壁上出现了财宝。
“好!好!”瘦子和壮汉甚是欣喜,看得眼睛发直,一个想着这下发了,往后这些营生都不干了,另一个想着妙哉,这么多,值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瘦子和壮汉自然没顾得身后,又因着毒麻痹了他们的感官,他们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蒙面人手起刀落,瘦子和壮汉没了气息,被蒙面人一脚踢进了水里。
简易秋听到这些动静,身子一僵,脚发软,险些跌倒。
有人停在她的身侧,扶住了她。
“卫宁,好玩吗?”
简易秋这才知道,这回她名唤卫宁。至此,她作为卫宁的新生拉开了序幕。
眼睛上的布被解开,简易秋的心跳得很快,映着灯笼的光亮,简易秋看见了一个愠怒的翩翩少年,他蒙着下半张脸,简易秋觉得那双眼睛十分熟悉。
“小川,开船吧,先回我那儿,给卫宁压压惊,再送她回叔父家。”那少年给简易秋解开了手上的绳,对蒙面人说道。
船驶出洞穴,外面水天相接,一片澄澈。
简易秋暂时放松了,但不信任眼前的两人,要是这是骗人的把戏,可又要栽了。不过,这双眼睛究竟在哪见过呢?
少年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纱,随手丢在一边。他举起灯笼,欲言又止,熄灭了灯,摆在一旁。
简易秋一手攥紧了少年的衣服,小腿发麻,她不敢乱动。
肠鸣之声不绝于耳。简易秋饥肠辘辘,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少年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简易秋乱糟糟的头发,稍稍打理了一下:“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吓傻了,饿坏了?”
简易秋回过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没,不是……”简易秋缓了过来,小腿不麻了,她赶忙松开手。
少年目光幽幽,脸上的笑容褪去,没再说话。
船停在一个冷清的码头。
少年起身蹲下,不容简易秋拒绝,背着简易秋走到一处院子里,将简易秋放到马车上,安抚道:“卫宁,你先到我那儿玩会儿,我晚点回去。你放心,小川会护你周全。”
“好。”简易秋想了想,只憋出一个字,她怕说多错多,被看穿。
少年一个眼神,蒙面人立马上前,翻身上马,驾着马车驶向京城。
快入城时,小川摘下面巾,塞进袖口。
布帘随风摆动,简易秋按住布帘的一角,仔细看着外头,她头一次见到京城的繁华,有些雀跃。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停在一座宅院门前,宅院牌匾上写着“卫宅”二字,想到少年口中的叔父,简易秋猜卫宁与那少年应当是堂兄妹。
小川将马车交给门前的小厮,带着简易秋进了卫宅,他与一个婢女交代了几句,转过身对卫宁说:“卫小姐,您在这儿歇会儿,衣服已经备好了,您可以先换上,菜马上就安排好。”
简易秋点点头,面上是掩不住的困意。
婢女带着简易秋进了一间房,一番梳洗打扮后,简易秋精神多了。
这时,婢女们端上了一道道菜。简易秋傻了眼,竟然有那么多是自己爱吃的。这是怎么回事,真有这么巧?
简易秋风卷残云后,杯盘狼藉,她忽然卸了力气,倒头就睡。
郊外别院。
“查得怎么样?”卫长亭望着院中才种下没几日的苗儿。
“少爷,查到那二人是昨日才遇上卫小姐的,卫小姐在被他们找到之前,消失了几日,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成,先这样。你们多多打探,务必查清楚消失那几日发生了什么。卫宁看着不对劲。”
天色渐暗。
卫长亭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路上捎带了点心。
刚一进门,小川快步上前,眼神幽怨:“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卫老头的管家来催好几次了,我可应付不了。”
卫长亭点点头,走进了院子,见简易秋对着一棵树发呆。
“卫宁,叔父的人来接你回去了,这是我买的点心,你带回去吃。”
“多谢堂兄……”简易秋接过点心,视线又落在了树上。
卫宁在怨我么?她竟与我这般生疏?
卫长亭顺着简易秋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棵树,又同简易秋道了几句家常。
简易秋不自在地应和着,思绪乱飞。
俩人还没絮叨几分钟,卫老头宅子里的护卫破门而入,来要人了。卫长亭无奈,摸了摸卫宁的头:“叔父应该消气了。卫宁,回去之后别乱跑了,我得空去看你。”
“好。”
第一次有人这么护着简易秋,简易秋的心里一颤。简易秋知道卫长亭在意的并不是自己,她担忧自己迟早会被拆穿,这些好将成泡影,只好按下心中的雀跃。
简易秋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家中。
前厅坐着个眉头紧皱的男子,一见简易秋,他眉头逐渐舒展。
“宁儿,这事情,爹会查清楚的。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你要什么爹都答应你。不过,你得答应爹,得学着帮爹看铺子了。”卫老头一脸祥和,坐在前厅正中间。
简易秋心生疑惑:这顶多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旁人为何会称他是卫老头呢?
“也不难,就是去铺子上转转,平日里都有人打理,你跟着学学看看,往后要是自己想开铺子了,好歹多点经验。”卫老头怕简易秋拒绝,又退让了一步。
“是,爹。”简易秋应下了,往日徐掌柜可不会这样,她不自在地看向了地砖。
难道卫老头认不出他的女儿吗?
“爹……我以后还能出去玩儿吗?”简易秋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可不能再偷溜出去玩了,得让护卫跟着你,爹可不想你再失踪。”卫老头笑了笑,招呼了两个护卫上前。
这俩护卫是一对姐弟,姐姐叫姜明,弟弟叫姜天,二人长得很像,个子与简易秋差不多。
“姜明,姜天,以后你们就跟着宁儿了,一定要保护好宁儿。”
“是,老爷。”
“今日舟车劳顿,宁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再去铺子里看看。姜明、姜天,你们送宁儿回去。”卫老头摆摆手,举起折扇。
姜明、姜天应声。
三人一道回了简易秋的院子中。
简易秋想一个人缓一缓,喘口气,借着要清静的名头,让婢女不必守夜。
姜明见状,带着婢女离去,与姜天一道在院中守着。
月上枝头,简易秋察觉姜明离开了院子,她关上窗,点了支香。
简易秋琢磨起白日里发生的事,察觉出不对劲,麦丰瑞所说与这卫宁哪有半分关联,是麦丰瑞刻意隐瞒还是这卫家另有玄机呢?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简易秋只得作罢。
入夜难寐,辗转反侧。简易秋闭上眼,满脑子又是那三支箭,那一刀,她不想再“死”去,一次又一次成为别人,一次又一次陷入迷茫和无助之中。她要逃离这种生活。
许是那支香奏效了,简易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入了梦。
次日,卫老头要忙生意,启程去了北方,出门了才让管家知会简易秋,还嘱咐厨房日日备上好菜色,又派人送了好些有趣的物件到简易秋的院子里。
简易秋姑且当卫老头是找回女儿的补偿,就照单全收了。在徐掌柜那没过上好日子,在这儿倒是过上了,简易秋心里是美的,转念想到先前的事儿,不免后怕。
姜明、姜天性子活泼,没几日,简易秋就同他们打成一片。
从姜明、姜天口中,简易秋得知,自打卫宁出事后,卫老头大发雷霆,打发了院子里的一众下人,派管家采买了新的仆役,仔细挑选了一番,送到了简易秋的院子中。
简易秋瞧着这卫家着实有趣,她这院子里一众生人,除了姜明、姜天,没有人见过从前的卫宁,而姜明、姜天也未对她起疑。
“你们来宅子里有多少时日了?”
“五年了。先前属下和小天都是随同老爷在外忙生意,平日里也不住宅子里。小姐出意外后,老爷才让我们来做护卫。”姜明收拾完新送来的物件,一抬眼见简易秋额头上直冒冷汗,脸色发白,一手撑着额头,她惊觉不妙,失而复得的卫家千金出了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自打那一日被卫长亭救回之后,简易秋不止夜里犯头痛,白日里也不知何缘由头痛频繁发作。简易秋习惯忍耐,只是这回头痛俨然藏不住,被姜明撞见了。
姜明急匆匆地找了大夫来看,开了几副药,备了些药丸,盯着简易秋服下了。
简易秋点点头,服了药,压下了不适。
因着头痛,看铺子一事延后了几日。
简易秋服用几次后发现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勉强压下这痛症。
“小姐,这头痛可大可小,还是尽早治好为妙。我托管家修书一封给老爷,想来老爷能请到可以治好小姐病症的大夫。”姜明一脸严肃。
简易秋拦下姜明:“不必让爹担心。爹在外忙,我这头痛想来是最近惊扰多,思虑多,没有休息好罢了。”
“老爷一向心疼小姐,记挂着小姐。倘若小姐这痛症过些时日仍未好转,和老爷说道说道也好。老爷在外,不会忘记小姐的。”姜明认真道。
“我按时服药便是,该去铺子里转转了,耽搁好些日子了,不好叫爹失望。”简易秋笑了笑。
“好嘞。小姐,前些日子,长亭少爷邀您去玩儿,听说您犯头痛了,就没提,这两日,长亭少爷又派人来邀您了,您看?”
“得去。好些日子没见堂兄了。也多亏堂兄……堂兄邀的哪一日?”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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