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非死别

桑疑出生在科技发达的末法星球,她有一双自己没上过大学,就拼命想让孩子上大学,还掌控欲极强的父母。

他们明明也是普通人,却觉得他们的决定一定是最好的。

小到行为举止衣着发型,大到喜好学习人生选择,都要她听话,偏生桑疑九十斤的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反骨,她要决定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梦想。

电竞吃的就是青春饭,学业和梦想只能二选一。

可桑疑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活的是一口气,支撑她生命的源泉就是那份傲气,她要名要利,要做万中无一,哪怕只做黑夜中的火镰。

父母并不支持她的梦想,甚至说出她永远不可能打出头,她不读书就让她去死,别待在家里的话,年少轻狂的桑疑负气离开了家。

才离开家几天她就差点饿死了,后来跟着个好心的大爷,四处去给别人通下水道,攒了点钱,正好等到了机会进了俱乐部。

当时一个fps游戏正风靡全球。

自从桑疑十五岁那年,以冲锋狙一战成名,加入zk战队后,zk一路遇神斩神,遇佛杀佛。

前几年的冠军战队、新调动组建起来的银河战舰,通通被斩于马下,连着三年赛场陪跑。

年年被桑疑杀穿。

比赛打成个人秀,堪称水蓝星电竞史上第一人,她第一年拿冠军的时候,后来更是被称为新王加冕。

以前赛场上对女选手的意见那可不是一般大,大众的印象就是俱乐部花瓶,吸流量工具人,打打普通人可以,打职业赛就是累赘,就算有俱乐部愿意收,也基本是去看饮水机的。

自从桑疑一战成名,什么开挂、带假发、整容、变.性、连说桑疑像小说里一样被男的魂穿的都有。

最后终于承认了。

女的也不是一定不行。

一举引爆了电竞少女们心中的热血,掀起一股女选手热潮。

但是桑疑这个人也算是毁誉参半。

她脾气一直是公认的不怎么的,平时嘴毒开播也嘴毒,怼天怼地怼粉丝,打比赛也很孤僻,永远不和队友一起走,抄把狙就出门。

她一张嘴就是:“就这脑子,和猪的掏出来放一块,凑三个消消乐都能消除了。”

“全世界石头人共用你这一个大脑是吗?”

“别叫了,还报警呢,抓你我得找捕狗大队。”

“对,我们女的不配打游戏,你们顶配,你们都拿海绵体打游戏。”

这要是搁别人身上,就是被骂脑残白给不配合的典型反面教材。

但偏偏她就是能杀穿。

打得跟挂壁一样。

大众皆知,桑疑作为路人王时期,还因为杀人杀得太猛被举报当开挂封号过,还是去联系官方解封的。

你可以说她脾气差、嘴贱、心高气傲、不会团队合作、没情商、个人主义,但是你绝对不能说她不强。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强就是真理,人人都说她是zk的爹,zk的桑疑,就是四顾门的李相夷,没谁都可以上替补,没桑疑不行。

她孤儿打法归孤儿打法,能赢拿奖金跟着吃流量,队友躺得也还算心理平衡。

可哪怕如此她也没得到父母的理解。

大约也正是在赛场上太顺风顺水了,没挨过打,桑疑这个人总带着几分傲气。

这份傲气折在灵气复苏,水蓝星进入修仙星行列的那日。

除去少数修炼天赋不错的人类被仙宗收走,所有人都成了为修仙者们开采灵石矿的奴隶。

桑疑的这份傲气,也注定了她要被不再和平的社会毒打。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好笑,几年的连冠没让她和家人的关系缓和,父母就累死在了矿场里。

曾经打比赛公然嘲讽女性,被她打到零封的对手却成了矿场小管事的“少爷”,法律框架的消失,把人性的恶放到最大。

他高高在上地砍了她两指:“不是跟我说打比赛不用海绵体打吗?不是说老子打得还不如狗啃键盘吗?不是说老子是全世界石头人共用的大脑吗?赛场上不是很能吗?你倒是站起来继续赢啊!女的就是女的,你就是个只会打游戏的废物!”

长在平等教育下的少女,又曾那般风光无限,怎么接受得了屈膝为奴为婢呢?

好不容易吊着一口气逃出去的桑疑,好不容易学到了一点修炼之法,跑到一个仙宗拜师,却遇上了一刀斩了她半生气运的人。

这位仙宗少主给了她一块灵石,就给她来了一刀。

因为这位少主算出桑疑是他的命定情缘,可他见桑疑资质平平、出身微末,觉得桑疑配不上他这样的仙宗少主,且他有了心上人,为了不让桑疑将来去恶心他,不去影响他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

他试图斩断命定情缘,他自然不可能斩自己的缘,于是他选择了斩桑疑的缘,还虚伪地说:“你一个灵根杂驳的普通人,上等灵石怕是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我不过斩你的姻缘而已,但我会给你一块上品灵石作为补偿。”

可他是个半桶水,直接一刀切,斩了桑疑的六缘。

一块灵石,就买了她这一生的六缘。

殊不知,彼时的桑疑年少轻狂,性子孤傲,倘若对方说明白,她只怕讨厌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少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纠缠他?

......

认识相柳的时候,她正在流放之地垂死挣扎。

那时候的桑疑性子冷淡,常对人爱答不理的,哪怕知道脑子里飘进了另一个魂魄,也没有过度的反应。

桑疑也不知道相柳是怎么钻进自己脑子里来的,但她知道她被斩了六缘之后,绝亲缘、情缘、友缘、福缘、仙缘、师徒缘,从此气运消散。

她变得极其倒霉。

修仙莫名其妙经脉阻塞、灵根开裂,出门就被追杀,进秘境就被针对,找天灵地宝就被魔修逮住,买个东西都会被二楼掉下来的茶杯砸断骨头......三天两头地命悬一线,谁靠近她谁死,遇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最初的时候,相柳的魂魄还极其虚弱,时常沉睡,一醒来就记忆混乱,桑疑和他重新认识了一百多次以后,他才慢慢养得不再会丢失记忆了。

相柳在她识海,可以通过她的眼睛去看世界,自然能够发现,她只有一目可以视物。

“你另一只眼睛呢?”

那时候的桑疑对他与旁人没什么区别,语气冷淡:“被人挖了。”

什么新王加冕,什么少年天才,过往一切,早就成了大梦一场。

连那双曾经被称为神的、打电竞的手,都折了两指。

而后,相柳就一路看着她三天两头地倒霉,日日都遇见或大或小的倒霉事,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求学无路,求师无门,求生......她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了。

相柳从来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似乎除了他,连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一开始相柳也好奇过,她怎么对自己的存在毫无波澜。

桑疑对这事儿一直是个摆烂的态度:“你都混成这样了还能飘我脑子里,我就这点本事,你想夺舍我也拦不住,费劲跟你较劲我还不如睡一觉。”

有时候不是想活着就能活着的,现实永远与期盼不一致。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倒霉,能不能活全看对面的人品。

认识的时间长了,他也没什么想夺舍的举动,桑疑身边就他一个人,慢慢的,她会主动开始和他聊天,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孤傲又冷淡,把他当空气爱答不理。

后来相柳教她用刀、用箭,教她如何修炼,生活总算不那么艰难了,她终于慢慢有了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她想,或许那一刀斩六缘,也不是斩得那么绝对?

桑疑好不容易混进了一个宗门的外门,她第一次拿到仙门大比的第一的时候,唯一能视物那只眼睛都被打肿了。

她傻里傻气地捧着储存奖励的储物戒,第一件事就是举到眼前,在心里问他:“你看,我拿到第一了,惊不惊喜!”

简直蠢得让相柳没眼看:“你不是说,他们的比不过你吗?”

桑疑有点失望:“没惊那有没有喜嘛!其实我不一定能赢,我知道,他们都是大家大族出来的天骄,身上法宝无数,我不一定争得过。”

她只是不想他担心,可他是不是真的不担心啊?

相柳:“那你还不快跑?”

桑疑:“啊?”

相柳隐隐叹息一声:“你口中这些天骄和背后的家族丢了脸,你说你该不该跑?”

桑疑立刻憋屈地哭丧着脸:“我刚入门才多久......咱们又要躲追杀了吗?”

这些世家天骄,就知道狗仗人势欺负散修。

相柳:“是你,没有咱们。”

桑疑抿唇,有点气,但她认识他以后就知道了,他嘴比自己还硬:“你在我识海里还能自己长腿跑?”

还好,他在。

他只要一直在就好了,不需要做什么,她也不求他说什么好话,只要他在。

......

桑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相柳是什么,知道他是九头蛇妖,还是一个意外。

她对那种软绵绵长条条的东西,一向是在书里看一眼都要浑身起鸡皮疙瘩捂着眼睛连夜扛着火车跑的,可偏偏又撞上了一条蛇类妖兽。

好不容易妖兽杀了,人没死,看着比活蛇还要惊悚的蛇类妖兽断尸,当场在林子里一阵干呕。

相柳的残魂彼时还只能居于她识海,通过她的视觉听觉感受世界。

“你很怕蛇?”

桑疑扒拉着树:“也不是怕吧,我就是看到这种——”说这话时,她转头看了一眼后边的蛇尸,又是一阵呕。

“我就是看到这种长条长条软绵绵的生物,有点......呕!”她不止怕蛇,她还怕虫!蚯蚓她都怕!

然后桑疑就听见了对方在她脑子里讥诮地吓唬她。

那时候桑疑才知道,他是蛇妖。

等到出了林子,好不容易缓过来,桑疑才问他:“真是蛇啊?你没跟我开玩笑吗?”

可是她又没等对方回答:“算了,是你我还勉强能接受,以后你变成原型的时候记得多和我说话,听着你说话应该没那么难受。”

对方只是讥诮地冷嘲:“你在做梦吗?”

那时候的桑疑还不太能分辨出,他到底是说桑疑让他多说话是做梦,还是他能重塑躯体是做梦。

桑疑当成了后者:“我努努力,说不定就有了呢。”

相柳听出来她的意思了:“怎么,怕我哪天想不开,夺你的舍?”

桑疑在心里想象着对方这时候可能的神情,又因为不知道他的相貌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她垂眸道:“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对方冷笑:“九个头,你这样大小的,刚好够我一个头咬一口。”

桑疑被他逗笑了:“你好幼稚,这种吓唬人的话,小孩十岁以上都不信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死之前还没成年啊?妖怪里的幼崽?成日装得高深莫测的,原来你这么小,那你换算过来,有人类的十岁大吗?你是不是应该喊我姐姐?”

桑疑真的很想见到他,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在想办法为他重塑身躯。

哪怕他是一条蛇呢?

可为什么要走呢?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夺舍她呢?为什么不杀了她呢?为什么他那么好的人......她却得不到呢?

她留不住人,掩运术也再也续不起来她的六缘。

哪怕后来破了命数,哪怕苍穹之上无人左右。

可他陪她走过最微末的光阴,又见过她风光无限,或许如果旁人是那个不被六缘影响的例外,她会有一个好朋友。

可是这人偏偏是相柳,她见天地与明月,爱意如风长,从此,再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

她是荒野里的狼,人生褪去理想与巅峰的追求,就显得格外寡淡。

亲人不理解,甚至看不起她,觉得她永远不会是万里挑一,她一定泯然众人,她对亲情是失望的,而社会总给予毒打,她也对旁的兴致单薄,一切偏于灰白。

孤傲偏执的狼,遇到了黑夜里静静流淌的月光,弥补了她从未有幸遇见的,对世界所有的美好期待。

怕他离开,怕他难过,怕他受伤,更怕他不快乐。

十几岁的桑疑喜欢站在站在世界中心,喜欢活在万众瞩目之下,她不甘于平平淡淡地一生,要名要利,要做万中无一,所以她宁可离家出走,也不愿意被父母安排按部就班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的一生。

被斩六缘之后,桑疑迫于无奈地喜欢冷清,喜欢荒无人烟,那样她可以减少霉运带来的各种**。

后来有了相柳,热闹也好,冷清也罢,都挺好。

沦为奴隶她没疯,父母双亡她没疯,断指挖眼她没疯,被斩六缘日日倒霉,沦落流放之地垂死挣扎她没疯,她始终尽最大的努力去活去往上爬,也做好了准备去面对失败和死亡。

可她遇见了她的月光,却又要失去。

曾经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天才,心底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她第一次直接挖了自己灵根自毁修为,只是为了留住他。

感情从来是互相的。

她哪怕再痛苦也从来舍不得伤他,她做得最过的,也不过是自毁自伤,用自己的命和他们之间相伴多年的情义去赌。

也正是这份珍视让她每一次都赌赢了。

可他有心上人,她又放不下,两人就这么耗着,彼此折磨了三十万年。

有时候系统都觉得震撼,有些人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他们之间但凡有一个人不那么执着,也不必互相拖着三十万年。

可桑疑就是这样的人,从她年少时快饿死了都不回家,都要去追求梦想就可以看出来她性格里的偏执。

认准什么东西,就绝不放手。

或许正如桑疑所说,他们这段孽缘,除非死别,唯有相守。

桑桑的眼睛和断指都是后来重生的,很长时间她都是残疾状态。系统也是后来变强了才有的,桑桑真的很怕软绵绵,但是她喜欢的是一条蛇哈哈哈。

现在知道为什么系统不敢告诉她相柳的剧情,怕隔壁无人生还了吧。

这章就大概写一下桑疑发疯的来源,后面接剧情啦就。

父母是复活了,但是桑桑和他们相处不了,她永远坚定自己的选择,没办法接受被掌控,处于一个养着但很少去见面的状态,跟没有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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