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魔随后转身，对困在结界里的人说
“吾今日要取你们性命，就比摧毁刚刚那座山还简单，但长明村吾毕竟住了几天，所以想给长诸位一个能活命的机会。”
“本座旁边这位，叫冥夜，想必大家都认识，你们其中不少人，还受过他的恩，今天，吾可以让你们做个选择”
“要么你们凡是受过冥夜恩惠的，不论大小，通通给吾献出你们的一只胳膊，要么，吾现在杀了冥夜，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
“你们恩人冥夜的命就在你们手中。几百条胳膊，换一条命，也算公平。”
“怎么样啊？”
此话一出，结界中躁动一片。
“你们大可以商量一下，不过注意时间，吾耐心有限”
初魔说完，一挥手就合上了结界。
扭头微笑着看向冥夜。笑了。
“怎么样，小冥夜，这个游戏好玩吗？”
冥夜皱着眉死死地盯着初魔。
“他们都是务农为生，没了胳膊很难生活。”
初魔无所谓的双手一摊“这不是吾需要考虑的问题。”
冥夜失望地看着他，眼角湿润：“诛明，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还同我一起去鸟妖洞救人吗？”
初魔冷哼一声，“我去那是为了妖丹”
“可你后来还回来，也是为了妖丹吗？”冥夜不甘心地追问。
“我...”初魔竟然被冥夜突然这么一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转而又说
“那既然他们也受了吾的恩惠，要他们一只胳膊也不吃亏！”
“你！”冥夜气急，咬牙问“那你也受过我的搭救，你也卸一条胳膊给我？”
初魔听完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弯弯的，满是魅惑，此刻，他就用这双魅惑的眼睛甚是满意的看着冥夜
“冥夜，你我朝夕相处如此时日，你知道你何时最动人吗？”
冥夜，没有回答。他与初魔对视，试图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一点诛明的影子。
初魔继续说
“就是此刻”
“你我初识我就觉得你这个双眼睛里的慈爱太多，没由来的让我害怕，在里面装点恨意，装点不管什么的像我一样的浊气才好看，那就是现在的眼睛才最漂亮。”
初魔凑近了冥夜，看得更为清晰。
冥夜本想撇开脸，不想与他注视，却被初魔捏住下巴，强制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玩味。
“那小冥夜，你要我哪只胳膊呢？
“我...”还没等冥夜回答，
“就这只好不好啊？”
他就先给出了答案。
明明嘴巴还在笑着，眼睛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冥夜，可手已经在用力了。
须臾之间
鲜血喷涌而出，
初魔已经拽着自己的胳膊生生地拔了下来。
魔神连血都是暗黑色的，甚至溅到了冥夜的脸上。
冥夜被吓了一大跳。
姒婴见状，连忙上前“尊上！这！”
姒婴没说完，初魔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只好悻悻地闭嘴。
“冥夜，只要你想要，一只胳膊而已，对于吾来说，不算什么。”
结界内，众人还不知这边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大家都低头不语，各怀心思。
后来有人开始说
“冥夜对谁有恩啊，站出来吧，别连累大家”
“就是，快站出来”
“我这条命是冥夜救的，一条胳膊又死不了，我愿意”
“我全家都被冥夜搭救过，可是...可是...没了胳膊就不能干活了，全家以后靠怎么活啊，还不如杀了我呢。”
“你的意思是让冥夜去死？”
“我可没这个意思啊，还是看大家的决定。”
这时，不知道谁在角落低低地说
“可是那个魔神不也是他救回来的吗？”
就是这句话，好像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
“是呀，他不救人我们村子能惹上那种魔神吗？”
“我看他和那个魔神关系还不浅，是串通好的也说不准”
“是啊，我家人都没了，都怪那个魔神”
“我看他们关系那么好，不一定会杀掉冥夜的，就算杀了，总也算他功德一件，他不是喜欢做好人吗，我们这是成全他。”
“说的没错。”
结界外，讨论的声音一点不落的被冥夜和魔神听到。
初魔满意地听着一切，扭头对冥夜说
“怎么样啊，除了我，好像没人愿意给你一条胳膊，即便这样，你还觉得值得吗？”
冥夜抬头，一字一句依旧坚定的说：“我救人，从来没想过图什么。”
初魔冷笑一声，转身，撤掉了结界。
“怎么样啊，诸位，想明白怎么选了吗？”
初魔语气不悦，冷冷的俯视着众人。
本来还争论不休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见没人说话，初魔手不耐烦地抚了一下额头“快点，吾耐心有限。”
这时一个柔弱的女生，先开了口
“我们...选冥夜活着，胳膊给你！”
这倒是让初魔惊讶不少，
但此话一说，顿时很多人叫着反对
“绝对不是，我不选，我不要卸掉胳膊”
“对，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初魔只是轻轻叹气，众人立刻害怕的闭嘴了，一瞬间又寂静了，个个胆怯的低下了头。
初魔这才缓缓开口
“看来你们意见还没有统一，这样吧，站队好了，少数服从多数，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这个意见一出，人群又慢慢挪动了起来，
魔神撤掉了每个人脚下的束缚阵法，
就是这个阵法，冥夜好像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不一会，人群果然分开，只有几个人例外，那是几个修士，，不认识冥夜，这个选项和他们没关系，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村民。
初魔仔细一看，几个选择冥夜死的居然还有丹云和一起进过鸟妖洞的降妖兵。
原来这就是丹云所说的守护苍生。
初魔厌恶的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不用计数，明显是选择杀掉冥夜的人更多。
“不用如此麻烦，你杀了我便是。”
冥夜有点累了，他半眯着眼，开口说。
“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杀你？”初魔点头“这个结果你确实要去死的，”
“冥夜，现在被你救过的人送去死，什么感觉啊？”
冥夜，你前世今生都立志守护苍生，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局，吾就要证明给你看，你所谓的正义，你所谓的大爱，其实毫无意义，他们有一些是曾经除魔维道的修士，还有是你庇佑过的村民，甚至还有你拼死救过的陌生人，他们对你毕恭毕敬，对你磕头谢恩，到头来，还不是把你弃之敝履？
什么人间正道，什么知恩图报，都是狗屁。
一厢情愿的守护算什么？
冥夜缓缓开口，他也看着初魔，本来还痛苦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初魔又看不到眼睛里的怨恨
“诛明，谢谢你”
初魔没想到他这么说，不可思议地问
“谢谢...我？”
冥夜点点头说
“嗯，谢谢你”
初魔冷笑一声“谢我什么？谢我让你看清人心吗？”
冥夜疲惫地摇摇头，脸色愈加发白，“不是，谢谢你在鸟妖洞用魔气救我”
初魔没想到，冥夜竟然知道是他救了他。
“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刚刚回想起来，那阵法，我没有流血而死就被破解，除了你，没有别人有这个能力”
冥夜顿了顿说“你不知道吧，鸟妖身上不止有魔气，还残存着冥夜的灵气，战神冥夜为了镇压你，不惜撕碎自我神魄，在你飘散的每一缕残破魔气之中，都藏着一丝克制他的灵气，那日魔气进入你的身体，我身上的神识也吸收了相对应的那缕灵气，找到了一点点神魔大战的记忆。
“怎么可能？”
“只是你们模样不同，我以为只是我恍惚中的幻想。如今，我才知道，那便是我前世作为战神的记忆。
虽然我如今灵气微弱，凡人之躯，无法跟你相比。
但是，诛明，我不怕你，就是现在，你翻手就能覆灭天地，我也不怕你，从你愿意舍弃那仅有的魔气救我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结局，
那天之后，我做了一个梦，那里我看到一个小孩，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庞大的痛苦，我走过去，拥抱了他，他才好受一点，那便是你。”
“你怎么会？”
初魔想到了鸟妖洞之后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里那个几乎真实的拥抱。
“诛明，你如今搞这场选择，不就是为了像我证明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但我要对你说，并不是，善良一定有他的意义，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一定不是他在付出什么的时候，还想的索取什么，我庇护苍生没有想过要索取什么，我见到痛苦的你，想要救赎你，也一样别无所求。”
冥夜脸色不好，断断续续的继续说。
“神明…历劫自戕是大罪，今日，诛明，我用我百年积攒的功业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救赎与你。”
“自戕？”初魔觉得不对劲，“你在说什么？什么自戕！”
初魔意识到了什么，发了疯的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冥夜的身体，他虽然刚刚受了丹云那群臭修士的一点法术攻击，但是自己已经看过了，并不会要他的性命。
现在他却说自戕。
终于，初魔看到，冥夜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隔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潺潺不停地涌着。
衣服上都吸饱了血。
初魔那一刻，如同五雷轰顶，不敢相信。
原来，在初魔提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冥夜就打算好了结局。
无论那些百姓如何选择，冥夜都会牺牲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