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见钟情

惊堂木落,一曲终,一曲始。

茶馆此时拥挤,席地而坐的人不在少数。

“今日我们要讲的是我大瑶广为流传的断袖之仪《见钟情》!”

这茶馆的位置好,为了揽客能设的都设了,唯独这说书先生的书台最为水泄不通,尤其是他说的这个《见钟情》那是人人叫好,大瑶上下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草寇,对这话本是耳熟能详。

这也不是说书人一个人的功劳,主要原因还是这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是大瑶的名人。

“凤文墨凤公子是云游天下的名医,在云游过程中啊,遇到了刚打完胜仗凯旋的兵马,而这领头的就是我大瑶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乐樵苏!”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乐将军却把这话反了反,百姓才得以乐樵苏啊,乐将军年少成名,可谓是偏偏少年郎,略过某处路人瞧。”

“凤公子见过的风景美人不可计数,瞧见乐将军也忍不住为他停脚,“万物景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凤公子对将军一见钟情,那刚从战场回来,身上带伤的人多呗,凤公子凭自己一身高超的医术,随军队一同返回瑶京,神医果然神医,原本战损的军队那是个个容光焕发啊!”

“可无巧不成书啊!任谁想游医和将军这两个身份也注定要相隔万里啊,根本打不上照面怎么才能有后续的发展呢?凤公子怎么会轻易松手呢?”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能见到将军,又能为国贡献他这一身了得的医术,这办法呢只有一个,就是入营为军医,凤公子除了医术了得还抚了一手好琴,日常除了治病之外就是给将军解闷,乐将军也是日久生了情。”

“这天!营中闲乐,设酒庆功,乐将军明知故问对凤公子说道:“听闻凤太医不光医术了得,琴艺也是数一数二,公子能否赏个光,奏上一曲?”凤公子答应的爽快,奏了一曲至今都无人知晓的《岁今朝》。”

“乐将军大喜道:“知音稀,凤公子算一个。”据说除了乐将军无人听得懂这《岁今朝》,这曲子也没有被流传下来。”

“可军中人命若琴弦就算是将军也有被崩断的一天,说来也怪,有情人分离天降暴雨,乐将军死在大捷的呼喊声里,凤公子在战事收尾时和往常一样第一个跑出去寻将军,雨势浩大,乐将军单膝跪在血泊里,雨水冲开血液,远远看上去像是跪在了血海。凤公子拉过他的手替他把脉,语气倒不像起初那样着急了,反倒冲将军笑,他说:“将军,活不久了,你再不说爱我,就来不及了。”人们猜测那个时候凤公子可能就已经疯癫了。”

此时来往看客早已泪流满面,沉溺在这告别中的告白无法抽离出来,纠缠在这爱恨别离中,叹有情天不许,悲无缘亦无份。

“纵使骤雨浇几遍,难阻相拥爱与怜。乐将军像抬起手替凤公子拭去眼泪,却是沾了他满脸的血痕啊。凤公子的眼从未离开过将军半分,生怕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他抽泣,说话竟也做到了连贯,他道:“今生今世我不管你,也不怨你,来世你要许我生生世世的相伴,不离不弃,我要十里红妆,要明媒正娶,我不要做妾,也不要你纳妾,你应了我吧,应了我我就救所有人,你若是不应,我就跟你走,缠着你。”乐将军吊着一口气听完,只说了一句“我应你”便离开了。”

白禹川倚靠在二楼的一个庭柱上,往嘴里撂了一颗刚剥好到花生米“啧”了一声。

“殿下!你让臣好找啊。”来的人据说是和白禹川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侍卫,名字好像叫汤平,都叫汤平了就不能躺平吗?他忍不住偷偷吐槽。

“殿下怎会在此处?”他是跑来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喘意,平稳的不像话。

“听个书嘛。”白禹川一转身在长椅上坐下,顺手塞给汤平一把葵花籽,并示意他坐下,他问:“这《见钟情》你可听过?”

“自然是听过啊,这可以瑶京盛行了百年的话本,经久不衰,百听不厌,人人叫好却也人人悲之。”汤平叫来小二添了两盏茶,咽了嘴里的瓜子:“殿下想听?”

“刚刚听完了,挺有意思的,就是那小郎中太舔了吧。”白禹川话刚说完系统就在他脑子里乱叫。

“不许你这样说文文!文文才不舔!文文他超爱!”白禹川已经能想象到了,系统本体不是苍蝇就是扑棱蛾子或者是更聒噪的夏蝉,简直一刻也不消停。

“你是梦统吗?”白禹川问它。

“什么是梦统?”系统听了都着迷,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把一个人物当成自己的老公或者老婆啊,女生叫梦女,男生叫梦男,系统不叫梦统叫什么?”白禹川侧着身子朝楼下的书台看,人还没有散去,虽然话本已经落幕了一遍又一遍,看客依旧会为此泣不成声。或许,或许《见钟情》没有那么盛行,看客也不会一直挣不出这爱恨别离。

“我才不是!文文明明是你老婆!”

“啥我老婆?他明明是乐将军的老婆。”虽然他穿来的第一天系统就告诉他了,但他还是难以接受:“你这系统怎么还带拆官配的?人家乐将军打仗已经够辛苦了,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什么拆官配啊!”系统一听叽叽喳喳的差点吼出来:“你就是他原配!”

白禹川没有理它。

或许纠缠其中的只有听客,说书人早就无感了,这个话本倒是成了他们敛财的绝佳工具。

“殿下恕臣不知舔是什么意思?”汤平自幼同白禹川一起,无论读书游历,逃学还是偷偷辱骂夫子,对白禹川是知根知底的,这“舔”字一出,他倒是跟不上他家殿下的思路了,或许在他游神的时候,殿下背着他用了功。

“就是求而不得而求之,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厢情愿却也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的人。”他觉得凤文墨就是舔狗终结者吧?

“我应你”和“我爱你”都是三个字,乐樵苏却选择了前者,也许愿意应他绝对只是为了让他救他的军队呢?一利用到底罢了:“一片痴心付错人喽。”

“殿下也这样认为吗?”汤平对结局的理解和白禹川呈对立关系:“我反倒觉得这个结局是好的,乐将军不许他终身不是不想,倒像是不敢。”

听到这话白禹川反倒笑了,眯着眼等汤平的看法,他以为侍卫是除了打打杀杀、保护主子、陪主子之外,是什么都看的极为浅淡的角,无论生死。白禹川的这个小侍卫心思倒是细腻,也有主见,是侍卫里不可多得的“活人”。

“痴情不可求,乐将军自有为他痴情之人,可以说已经是万分幸运,但乐将军是注定活不久的,他十三岁就入军打仗了,身上烙下的病不在少数,何况他注定一生都有与刀剑为伍,刀剑无眼,他给不了凤公子长久,又怎敢与他说长相守共白头。”

OE了啊,难怪这么多人走不出来,合着是为了结局辩论去了。

白禹川端起杯子抿了茶,他喝不出来是什么茶,茶味清淡,带了一点苦头,余味沁人心脾,可以确定的是,不是东方树叶,也不是康师傅,更不是农夫山泉,就只是开水烫茶叶,如果知道这茶多少钱一盏就好了。

这身体不医而愈的原因老套俗气,就因为他命不该绝,却折了命,所以派了个同名同姓的人来替他活下去。

就是不知道他若替了他,算谁活的了。

或许在他人看来确实是白禹川活着的,只是性情微变,但他还是他。

在他看来,穿到他身上,接管他的身体并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而是为了让爱他的人活下去。

白禹川生在后宫,兄弟姐妹多的不能再多了,少他一个储君撑死了搞搞宫斗再立一个,但他知道,他的妈妈很爱他,爱到如果他死了他妈妈也会自尽的程度,所以白禹川不能死。

还有就是系统不让他死。

“可以啊汤平,你已经开始内卷了。”

汤平哭笑不得:“殿下你说点臣能听的懂的吧。”他这是落了多少了课啊,如此简洁的话他竟然一句也听不懂,非要殿下给他翻译成长句。

“这刚过了年,离上元节也近了,不如上元节那天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宫逛灯会去?顺便给你物色几个美人姐姐当老婆。”白禹川打趣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问题,乃是重中之重,关系着男侍卫的尊严:“平平,你没有被阉吧?”

“殿下是糊涂了吗?我是侍卫,不是太监,侍卫不用阉割的。”汤平从桌上拿了一块儿白色的糕点咬了一口觉得不输宫里御膳房的手艺,然后捧住盘子让白禹川拿。

他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椰子味浓郁,外酥里嫩,满口留香比蛋糕店做的要好吃一点点,这种口感给他一种吃蛋挞的错觉,如果这个什么什么糕也是鸡蛋做的话。

“骗你的。”白禹川眉角弯弯,话题也弯弯。看客还在议论爱与不爱的结局,此生此世他们是不是真的又相爱了?乐将军有没有履行约定去娶他?白禹川知道他还没有赴约,此世他不知道谁才是凤文墨,也不打算去找他,去爱他,他既不是乐樵苏,就不会以乐樵苏的名义去爱他所爱,求他所求。系统给他洗脑他也置之不理:“父皇已经答应孤让孤游玩一年,看看我大瑶的厚土,放心,你我二人可以放心大胆的玩。”

汤平笑的时候苹果肌很明显:“殿下莫要开玩笑了,若你说的是真的,今日又是为何翻墙出来?”

“还能是为什么?”白禹川站起来拍净袍子上掉的花生皮,汤平给他系上大氅,正直寒冬,在这坐久了还是会冷的:“孤忘了孤现在可以随意出宫了。”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白禹川已然离去,不与这个和自己有关的故事做争辩,如若真与他有关,他自然会有自己想起的那一天。

现在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话本子,仅此而已。

白禹川说统统是梦统被统反驳后

白:那是什么?系统也当梦三?[摆手]不许拆官配!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曹松《己亥岁二首·僖宗广明元年》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秋日偶成》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白居易《琵琶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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