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自那以后,我开始逐渐享受与佳佳独处的时光。

我会主动亲吻她的脸颊,主动牵起她的手,主动抚摸她的脊梁向她诉说我对她的思念。

我开始刻意去模糊朋友之间的界限。

并告诉自己,正常的朋友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

佳佳是个高需求的孩子,她需要我毫无保留的与她亲密。

(自己想就别怪我身上。)

但……

……

2018年2月。

“我们都是女生!为什么不可以一起洗澡?”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你都已经12岁了!洗澡这种事还需要我帮你吗?”

佳佳哇的一下哭出来:“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洗!我不管我不管!”

我依旧坚持:“哭也没用!”

“真的不行吗?”她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俯身靠近我,身上还带着刚刚吃过的火锅味。

“不行!”

“真的真的不行吗?”

“不行!”

“我可以帮你洗后背哦,我还可以给你摸我的马甲线。”

说完,她噌的一下撩起衣摆,漏出白净的皮肤,上面的线条隐约可见。

“……不行。”

“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怡宝。”

我急了,这根本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这是……**问题!

“我没有,你胡说。”

她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洗澡?”

我恼了:“可以!愿意!我愿意行了吧!”

我真的被她纠缠烦了,关于一起洗澡这个话题,她和我争论整整一个星期。

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和我洗澡。

(我也不知道)

……

直到我站到浴室,才开始后悔起来。

为什么要答应她?

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答应的吗?

虽然我们都是女生,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把这归结于自己的羞耻心。

……

于是,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心想着:这次过后,一定要和她科普**类问题。

万一她以后也这么要求别的女孩子和她一起洗澡呢?

也就我会包容她这些过分的邀请了吧。

嗯,出去之后一定要教她注意分寸,绝不能对别人提这种要求。

……

“怡宝你好慢哦,我都已经脱好啦。”

……

“来了。”

我拉开玻璃门,水汽氤氲中,一眼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下一秒,我“砰”地关上了门。

佳佳:?

“你干什么呀?怎么不进来?”她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要不还是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

话还没落,玻璃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一只湿漉漉的小手攥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热水迎面洒下,一股滚烫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

这份灼热并非来自花洒,而是源于我自己。

我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在狭小的淋浴间里蜷缩着,无所适从。

佳佳调皮地转着花洒朝我嬉闹。

忽然,她停了下来。

“咦?”

就在我好奇睁开双眼的同时,她发出了那句天真的疑问:“怡宝,你为什么那里有毛啊?”

……

“我只看过我嫂子还有那些大人有诶,为什么你也有?”

……

她指着我和她身体的不同之处,眼神里写满了纯粹的困惑。

……

那一刻,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我想骂人,

但我有素质。

有时候太有礼貌也是个负担呢。

(哈哈哈,在我的视角里,她这个时候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没区别)

……

我僵在原地,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瓷砖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这个……”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长大了就会有的。”

“这个是人类女性发育的自然现象。”

佳佳歪着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眼神干净得让人无处躲藏。

“什么是人类女性发育的自然形象?”

我快崩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个目前生物课上还没有教导过的知识。

她纯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而我手握着一支不知该如何落笔的画笔。

“就是……”我反复斟酌接下来的话语:“小树芽会长成大树,毛毛虫会破茧成蝶?”

“毛毛虫破茧成蝶?”她喃喃低语重复着我的话。

“对。”我趁着她思考的间隙,轻轻将她转过身,重新调匀水温。

她的眼睛太过单纯,以至于让我无法接受她的目光。

“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像毛毛虫一样,最后变成一只漂亮的蝴蝶。”

“那我长大以后,也会像你一样漂亮吗?”

我笑了出来,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

“你会比我更漂亮。”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消化我刚才的话语。

忽然,她笑了。

她说:“那我们都是漂亮的蝴蝶。”

我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无奈。

挤了沐浴露的掌心滑腻腻的,就像此刻的心情,抓不住,理还乱。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她光滑的脊背时,她轻轻颤了一下。

“怡宝你的手好烫哦。”她小声说,却没有躲开。

“烫就受着,谁让你非要我给你洗的?”

我故意惩罚状的去够她腹侧的痒痒肉,她在我的怀里颤抖无法躲开,只好无限贴近我的胸脯。

温热的水流还在哗哗作响,而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感受着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她幼稚的偏要与我紧扣在一起的小指。

我心想:朋友,真的应该是这样的吗?

……

当天晚上,我搂着她安然入睡,但梦里的佳佳却不似怀中的她。

梦里的她,站在蝴蝶群中,穿着一袭白裙,扎着她向我提及无数次,而我却从未见过的麻花辫。

她对我笑着,温柔地牵着我向我介绍起她的家人。

她说:“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妈妈。”

“还有你。”

……

她顿住了。

梦境在此刻静止,犹如一张卡顿的幻灯片,无论我怎样按下放映键都无济于事。

窒息感扼住我的喉咙。

她纤细的手指突然用力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与此同时,她的身形开始扭曲、抽长,从熟悉的轮廓蜕变成陌生的模样。

那是长大后的她。

就在我几乎无法呼吸的瞬间,梦境重新流转。

她的唇角轻轻扬起,唇瓣微启,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里。

我清楚地看见了,她说:

“你是我的爱人。”

……

梦境在“爱人”二字落下的瞬间碎裂。

我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黑暗中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佳佳仍在我的怀里安睡,呼吸绵长,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

与梦中那个穿着白裙、扎着麻花辫的她判若两人,却又在某个瞬间诡异地重叠。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轻轻搭在我的睡衣上。

那份触感,令我打了个寒颤。

朋友,真的应该是这样的吗?

我不敢往下想。

但是梦中那句“你是我的爱人”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清晰的可怕。

是预言?是揭露?还是我心中那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

我开始觉得不可思议,怀中温软的身体紧紧依偎着我,但我却可悲的想要逃离。

爱人?朋友?

究竟是想要和她成为朋友,还是如同幻梦所言那般。

我想要成为她的家人?

或许是我颤抖的幅度愈演愈烈,她迷蒙睁开双眼,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腰,用还带着睡意的嗓音问道:“做噩梦了吗?”

“嗯。”我声音沙哑,含糊其辞。

“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她温柔的安慰着我,掌心轻拍我的后背。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她经常对我说过的话。

可此时,我却像个怀揣赃物的小偷。

她的手止不住地收紧,脸埋在我的胸前,闷声说道:“怡宝,不哭……不哭,怡宝。”

我抬手震惊抚过脸上的泪水,情绪在此刻再也无法自控,用力环住怀里的她无声哭泣。

对不起,佳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喜欢上了你。

……

……

“怡宝,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这是佳佳偶然问起我的话题。

“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大宝剑和我说,他喜欢粥粥。”她眨着眼,语气里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他让我帮他追粥粥。”

她总是这样,对情感类问题一窍不通,却又带着最纯粹的好奇,就像嘴上讨论的并不是少年青涩的暗恋,而是一道有趣的数学题。

全然不知,她随意抛出的话题,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喜欢你是种什么感觉?

我开始思索。

是初遇时你衔着笑贴近我,甜甜的笑颜喊出我的名字,还是每一次与你靠近时,我不住乱跳的心脏,是夜里抱着你入睡时内心翻涌的罪恶与甜蜜,还是此刻你近在咫尺,我却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是想要触碰又收回手。

是每一次与你偶然相遇时的一见钟情。

这些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被我死死咽下,化作喉间一丝苦涩。

“喜欢一个人,大概是……”

“见到她会开心,分开的时候会想念,会忍不住地找她聊天。”

我反复斟酌着词句,生怕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但这种伪装始终都是无用功。

毕竟在她面前,我的一切行为都会被认作朋友的关怀。

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是女生,可以和她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却永远都无法真正地走近她的内心。

……

我就像是守着一座秘密花园的园丁,满园玫瑰只为我一人盛放,却永远不能指给路过的人看,说“你看,多美”。

“就这样?听起来跟好朋友也没区别嘛。”

她对我的概括有片刻失望,甚至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用力抱紧了我的胳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看,我见到你也会开心,一天不见就会特别特别想你,特别想找你玩。”

她身上淡淡的、甜暖的香气包裹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

我的身体有些的僵硬,只能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也轻轻回抱了她一下,指尖却在触及她肩胛骨时微微发颤。

“是……是吧。”我的声音有些发干:“可能喜欢和好朋友之间的界限,本身就模糊不清。”

这句话与其是对她说,倒不如更像是为我那无处安放的情感寻找一个借口。

“那该怎么区分呢?”她抬起头,面带疑惑,似是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

她像个求知的学生,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大宝剑对粥粥,和我对你,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

如何区分?这于我而言,是个日夜煎熬的课题。

我对你的想念,带着独占的私心。

我看到你时的开心,掺杂着患得患失的惶恐。

我想与你分享的一切,都暗藏着渴望被理解的试探。

我会因为你和别人相谈甚欢而内心酸涩,会因为你不经意的触碰而心弦震颤,会在深夜反复回味你随口说的一句话,试图解读出哪怕一丝超越友谊的可能。

这些汹涌的、滚烫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就是我最确凿的罪证。

“可能喜欢,会更贪心一点吧。”

“会想要成为对方生命里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不仅仅是‘之一’。”

我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答案,声音轻得像叹息。

“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了片刻。

忽然她转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怡宝,我对你来说,是‘之一’,还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当然是……”

那一刻,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所有辛苦维持的平静,都在她这句无心的追问下摇摇欲坠。

我张了张嘴,那个“最”字几乎要冲破所有束缚,带着我积攒的所有爱恋与卑微,不管不顾地涌到她的面前。

当然是最。

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最珍贵的此生唯一。

这章有一部分是怡宝自己写的。

应该很明显能看出来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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