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言确实在女生宿舍楼下站着。
只不过，隔得远远的，陆情就看到，陪他一起站着的，还有姜芷柔。
陆情推开宿舍大门走出来，隐约听到姜芷柔用一种非常担忧又怨怪的语气，茶里茶气地说道：“哲言，情情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今晚天气这么冷，她让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把你冻感冒怎么办？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不懂事呢。”
陆情眉尾微扬。
嘶，他妈的，姜芷柔这朵小山茶花又在背后编排她。
看到陆情，姜芷柔瞬间噤声，表情尴尬地冲陆情笑了笑，说道：“情情，你来了？”
“情情。”陈哲言面色一喜，撇下姜芷柔，快步迎上前来，旋即又皱眉道：“你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再着凉感冒怎么办？”
说完，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陆情肩上。
那件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跟姜芷柔身上的味道一样，陆情倒是并没有拒绝。
优秀的神穿者能屈能伸。
景市深秋的晚上，夜风确实挺凉的，冻着陈哲言不要紧，冻死陈哲言这个狗男人都没关系，可别冻着她。
陆情紧了紧领口，开门见山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找我什么事儿？”
陈哲言愣了愣，说道：“听芷柔说，情情你也报名了《全能偶像》的女团选秀，你的志向不是做一名导演吗？怎么突然又想参加女团选秀了？”
“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陆情突然朝路灯方向举起双手，不答反问道。
看得出，她的每个指甲都被精致地修剪过，边缘圆润光滑，涂了大红色的指甲油，甲片上贴的亮钻在路灯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夺目。
虽然陈哲言不明白陆情突然给他看她新做的指甲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点头道：“好看。”
可是陆情以前从来不做指甲，更不会涂大红色的指甲油。
她性格清淡柔和，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平时的穿着打扮也大多以温婉素净的浅色为主，红色对她而言，太过张扬艳丽。
可直到今天陈哲言才发现，红色和陆情很配，竟毫无违和感。
陈哲言眉头微皱。
陆情笑了笑，收回手，看了眼陈哲言，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姜芷柔，颇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志向和诺言本质上是相同的。”
“或许，在立下志向和许下诺言当时确实是真心的，可世事多变，人心更是善变难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悄无声息地变了，不是吗？”
“我的人生就像这些指甲一样，本该涂上大红色的指甲油，贴上亮钻，闪闪发光，璀璨夺目的。毕竟，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进娱乐圈实在可惜了。”
陈哲言听出陆情话里有话，可他并不清楚这番话的深意，叹了口气，说道：“情情，芷柔也想通过《全能偶像》选秀出道，我打算让芷柔作为我们家的艺人参赛。”
顿了顿，又说道：“这次的女团选秀，‘大鹅娱乐’跟我们家的‘文言娱乐’有战略合作，所以给了一个内定成团名额，情情你想通过这次选秀进娱乐圈的话，我可以尽力帮你争取那个名额。”
闻言，姜芷柔猛地抬起脸来。
那个内定的成团出道名额，她之前跟陈哲言磨了好几天，陈哲言始终没有答应，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说要帮陆情争取那个名额。
可恶！
姜芷柔暗暗握紧垂在腿侧的手指，那双蒙着一层薄薄水汽，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对陆情的嫉恨。
陆情把姜芷柔的表情动作变化尽收眼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啧啧，年轻人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捶打，这么沉不住气。
***
从刚才见到陆情开始，陈哲言就感觉她今晚有些奇怪。
见陆情唇角勾着笑，目光却有些怪异地看着姜芷柔，陈哲言心里的古怪感越发浓重。
不过他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陆情昨晚掉进人工湖受到了惊吓，下午刚出院，情绪还不太稳定。
压下心里那股怪异感后，陈哲言伸手揉了揉陆情的头发，又说道：“情情，你放心，我会努力说服我爸爸，竭尽全力帮你拿到那个出道名额。”
陆情往后退开一步，笑容明艳却疏离，“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陈哲言唇边笑容一滞。
那个姜芷柔梦寐以求的内定名额，陆情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太冷了，没什么事情，我回宿舍了。”说完，陆情脱下陈哲言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两根手指捏着衣领，貌似有些嫌弃似的还了回去，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宿舍方向走去。
陆情已经走出去两步远，陈哲言的手仍然保持着抚摸陆情头发的姿势，僵在半空。
“情情。”忽然，陈哲言扭头喊道：“娱乐圈很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既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支撑，又没有签约经纪公司做靠山，以你的脾气和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参加女团选秀，如果没有我帮你争取到那个名额，你根本不可能出道的。”
陆情闻言，停住脚步。
转过身，莞尔笑道：“在事情盖棺定论前，话不要说得那么肯定。”
“如果我想，C位出道也不是不可能，你竭尽全力才有可能拿到的内定名额，对有些人来说，就像在路上随意打两声招呼那样轻而易举。”
比如她的便宜爹地陆霸雄，内娱最大的经纪影视公司“星尘娱乐”的董事长，再比如她二哥陆南霄，各种国际国内影视奖项拿到手软的影帝。
这两人，不论单拎哪个出来，都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别说只是区区一个出道名次，即便是C位，也没有人会不卖他们陆家这个面子。
陈哲言，“……”
跟“星尘娱乐”和“大鹅娱乐”这些行业里首屈一指的大公司相比，“文言娱乐”确实不值一提。
男人大多是争强好胜的动物，尤其在喜欢的异性面前，都想展现出自己实力强大的一面，结果，陆情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让陈哲言那点儿引以为傲的资本分崩离析。
陈哲言咬了咬牙。
偏偏陆情说的是对的。
他无法反驳。
紧接着，陆情下句话又往他胸□□了一箭，“对了陈哲言，你有沈回舟或者沈回舟舍友的联系方式吗？”
陈哲言脸色有些难看，皱眉道：“你要沈回舟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这时，姜芷柔装作刚好想起什么的样子，说道：“今天晚饭时，情情还在食堂要过沈学长的微信，不过沈学长没有给。”
说完，姜芷柔忽然捂住嘴，睁得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局促不安地道歉道：“对不起情情，我刚才没有多想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可我不是故意要说给哲言听的。”
闻言，陈哲言的脸色越发难看，咬牙道：“你还在食堂要过沈回舟的微信了？你喜欢他？”
陆情，“喜欢啊。”
陈哲言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姜芷柔睁大眼睛，仿若一下子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十分痛心地看着陆情，指责道：“情情，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呀？你有男朋友的，你都已经有哲言了，哲言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再去招惹沈回舟呢？你这样做对得起哲言吗？”
啧啧。
真是又茶又婊吖。
就像一只癞蛤蟆蹦跶到脚上，虽然伤害性不大，可太恶心人了。
周围空气里都弥漫起了这股浓郁的绿茶气。
陆情掀起眼帘，瞥了眼躲在陈哲言身后，因为挑拨离间成功暗暗幸灾乐祸的姜芷柔。
她原本没必要和陈哲言解释什么，但她实在看不下去姜芷柔这副癞蛤蟆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昨晚是沈回舟救了我。”
“如果不是沈回舟昨晚刚好经过那里，如果不是沈回舟义无反顾地跳进冰水里救了我，现在，我就不会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救命之恩大过天，沈回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即便让我叫他一声‘爸爸’都不为过。”
陈哲言闻言，眸色微微讶异，“昨晚是沈回舟救了你？”
他并不是惊讶沈回舟救了陆情，而是惊讶于，像沈回舟那么清冷孤傲的人，竟然也会见义勇为。
陆情唇角微勾，歪头看着姜芷柔，皮笑肉不笑道：“我不喜欢舍身救我命的恩人，难道要喜欢把我推下湖、害我命的仇人吗？芷柔？”
姜芷柔身形一僵。
因为心虚紧张，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自然，“是，是呀。”
陈哲言看起来倒是比姜芷柔淡定很多，只是脸上划过一抹异样神色，试探性地问道：“情情你知道昨晚是有人把你推进湖里的？”
陆情佯装惊讶，“你也知道？”
“我，只是猜测。”陈哲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别开视线。
***
第二天早晨，陆情还在睡梦里，她爹陆霸雄就打来电话，扰了她的清梦。
“喂，爸，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儿？”陆情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肤白如藕的手臂，在枕头底下摸到手机，睡眼迷离地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后，接起电话。
电话里，陆霸雄语气宠溺，笑眯眯地对陆情说道：“闺女，今晚爹地在‘春景饭店’有个饭局，下午六点，宴真开车去你们学校接你，记得打扮得漂亮些。”
“嗯？”参加饭局？陆情瞬间清醒，睡意全无，问道：“什么饭局？我去干什么？”
陆霸雄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惆怅伤感地说道：“爹地的年纪越来越大，你也马上就要毕业了，早晚是要回来继承家产的。”
“趁着今晚这个机会，爹地给你介绍几个圈内大佬认识一下。”
陆情嘴角一抽，说道：“爸，我今年才读大二，还有两年半才能毕业呢！”
电话那边，陆霸雄沉默片刻后，疑惑道：“大二？闺女你今年不是已经读大四了吗？”
陆情，“……”
父爱就像山体滑坡。
陆情抚额道：“再说了，您现在才五十多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不用着急退休，即便到了真要退休的年龄，还有大哥和二哥在我前面顶着呢。”
“嘿，闺女，可别再跟爹地提那两个败家玩意儿了。”提起陆北辰和陆南霄，陆霸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道：“我一说让你大哥回来继承家业，你大哥那个逆子干脆直接待在美国不回家了。”
“然后我跟你二哥说，让他接手公司，那个混账东西更不是个玩意儿，你猜他怎么说的？”
陆情说道：“难道是让您和我妈趁着年轻力壮还能生，抓紧时间再给我们生个弟弟妹妹？”
陆霸雄道：“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陆情，“……”其实，她也正有此意。
［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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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姜芷柔太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