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记忆

“我们在最新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一种惰性细胞……”

“你知道让我的研究取得突破的是谁的血液样本吗?是你的。”

这是伊登的原话。

夏翊找到血液样本的时候,周小安就在福利院,他也是3岁。

“……血液样本放置超过48小时后就会失去活性。”依然是伊登说过的,那个时候周小安没有多想,甚至在得知血液样本属于自己后也没有多想。

但现在,一切都很明了了。

所以上一次夏长生昏迷,为什么医院让他献血。

为什么夏翊夫妇要去福利院领养他。不,不是领养,他们只是叔叔阿姨,并不是周小安期盼的爸爸妈妈。

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个家。

那些拥抱、关心、照顾,温言暖语,都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他的血而必须付出的东西。

这也能解释夏长生从遇见他就特别的态度,是因为夏长生什么都记得,所以大概是出于……愧疚?

“呵。”周小安轻笑。所以之前那些所谓的靠近,暧昧,心潮涌动,都只是他会错了意,也是他又一次的一厢情愿。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尼克斯显然觉得到目前为止,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为什么不?”周小安神情淡漠,“我总得知道,他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为什么还是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吧。”

“血液样本属于一个孩子,我在基地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替换了样本,否则基地一定会把那个孩子带回去做研究。由于样本中的细胞脱离本体不久就会彻底死亡,失去作用。我和小翡找到了那个孩子,就在凡人镇的福利院里,我和小翡以领养的名义把他带回了家。为此,我们捐出了很大一笔钱作为补偿。但那个时候我们救子心切,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是在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后面的手稿已经逐渐不再像研究记录,而是如同日记。从决定背叛基地那一刻起,夏翊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父亲,而不是基地研究员。

“那孩子很害羞,但对我们很亲近。他有语言障碍,说不出话来。这对我和小翡来说,是上天在帮助我们。他没有父母,年纪也小,不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也无法向别人传达,是最安全的样本……”

“隔一段时间我们会给那个孩子抽血,输进长生的身体里。效果甚至比我们预想的要好,长生不再出现能量失控的情况,消耗也完全变得正常,身体越来越健康。”

“我们决定进行一个长期的实验,看长生身体里的能量能不能被惰性细胞彻底消除。我们不舍得儿子进入基地,所以一直私下进行实验。”

“那个孩子瘦了很多,但他总是很听话,不哭也不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唯一喜欢的是出门和回家时被小翡抱在怀里。有一天我们带他去一个新开的游乐场,他第一次开怀大笑,给他买吃的时,他也只小心地要了一根棒棒糖。我们给他买了一堆东西,他大方地分享给我们,还特意为长生留了一份。”

“他总是喜欢睡觉,一天时间里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清醒的……”

“我们干了些什么……我们在杀死一个孩子……”

“如果上天要惩罚我们的话,请不要怪罪长生,他是无辜的。”

手稿到这里就结束了,尼克斯关闭了投影,看见周小安仍盯着墙体发呆,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这里面没有解释为什么后来夏长生的身体会恶化,他的异能看来是短暂地被压制住了。在这个期间,他的身体应该是正常的才对,可实际上,好像出了别的问题。”周小安看向尼克斯,期望他能做出解答。

尼克斯却摊手道:“后面的手稿不在基地,后来发生车祸,你被送回福利院,夏长生就出国了。我们那个时候必须留在基地,我也没办法开辟那么远距离的空间通道。所以他在国外的情况我们也并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虽然他的异能被压制住,让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长大,但也许这也给他带来了副作用。”

“很可笑是不是?”尼克斯有单幸灾乐祸,“惩罚不仅降临在他们夫妻身上,同样也降临在夏长生身上。”

似乎抱有让周小安加入己方阵营的信心,尼克斯算是知无不言。

周小安趁机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记忆。即便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但我应该不至于完全忘记。”

“啊,”尼克斯想起这个有点恼火,“这当然是我们艾古斯的杰作。怎么说呢,他那个时候对人类幼崽抱有一点难以理解的同情心,所以帮你忘记了。你应该感谢他,没了那段记忆,你连语言障碍都没有了,你现在还挺能说会道的。”

“你们派人去星河集团偷的,应该是剩下的手稿吧。”周小安对那部分消失的手稿很感兴趣。

尼克斯嘟囔着:“算是吧,但那是艾古斯背着我们私下干的事,结果就是得不偿失。”

“那之前针对我们的几次攻击是为了什么?”

尼克斯撇撇嘴:“夏长生是最先觉醒异能的,我们当然要试试他如今异能还在不在。要是把他打个半残,星河集团乱起来,我们也好找到剩下的手稿。至于你们嘛,当然是试试你们的能力咯。”

周小安点点头,这和肉肉的猜测差不多。

“那我猜猜,”周小安走回沙发旁坐下,“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们拿回能量,尤其是夏长生身上的能量。可是既然艾古斯对异能者也可以进行精神操控,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夏长生把能量还给你们?”

尼克斯叹了一声,坐在他对面:“你这只狡猾的兔子,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套我的话。”

周小安挑挑眉,默认了。

尼克斯学着他翻了个白眼:“告诉你也无妨,你大概也能猜到,夏长生的异能太过强大,艾古斯也控制不住他。但如果是你的话,他会心甘情愿听你的。”

周小安沉默片刻,问:“你是想让我利用他的愧疚?你确定这份愧疚能让他置整个人类的安危于不顾吗?”

尼克斯:“为了确保他能够答应,我当然也要拿出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

“用他一个人,换其余觉醒者的命。我们星球的人因为特殊的体质,虽然受能量的影响也觉醒了异能,但对我们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夏长生把能量还给我们,我们可以让你们活到正常人的年纪。”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一旦达成交易,尼克斯无疑是获得好处最大的一方。

“你们拿回能量之后呢?我怎么敢确保你们不会借用这个能量占领地球?”

尼克斯“嗤”了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我们喜欢呆在这个犄角旮旯里啊,连堵车都解决不了的文明,我们占领来简直不是入侵是扶贫好吗?就好像我们还得从幼儿园开始读一样。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看你们这儿,一个性别对另一个性别惨无人道的压迫,种族歧视、贫富差距,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战争,暴力,资源抢夺,环境破坏。说真的,不需要我们,你们自己再这么搞下去,不出三百年就玩完儿。”

周小安:“……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的不杀之恩呢。”

尼克斯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挥挥手问:“所以,我们算是达成交易了吗?”

周小安无语道:“你作为高级文明的人,基本的智商要有吧。这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吗?我得回去先和基地的负责人谈谈吧。”

尼克斯不耐烦地晃了晃腿:“麻烦。我送你回去。最后再说一句,即便我不告诉你夏长生父母对你做的事,我提出的交易对你们也没有坏处,可别对我们耍花样,既然我先亮了牌,说明我还有别的底牌。”

“既然还有底牌,那你介不介意跟我说一下,你们怎么来的地球,拿那个能量要做什么?我觉得坦诚是达成交易的重要因素。”

尼克斯冷冷笑了一声:“这件事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好好躲在角落里,看看你们自己的文明,还能走多少年吧。”

*

基地,早上五点。

夏长生是突然惊醒的,并没有做噩梦,只是心跳猛地加速,睁开眼睛那一刻,还能清晰地听见心跳声。

他翻身下床,伊登还在熟睡。

晨曦已经照亮了室内,耳边是持续了整整一晚的嗡鸣。外面似乎起风了,风从林海之中袭来,卷起沙沙的响声。

旁边寝室的门被吹动,发出吱呀声,最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伊登被吓得弹起:“我操!吓死我了。夏,你在干嘛?”

夏长生充耳不闻,疾步走出房间到了旁边寝室门口,推开门,里面睡着的只有两个人,也刚被关门声惊醒。

“小安呢?”

“什么?谁?”张铁柱打着呵欠。

方俊勇先注意到周小安的床铺空着,直接跳下床:“不知道,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不是在厕所,或者起来洗漱了?”

伊登蹬蹬蹬跑回来:“没有,卫生间没有人。”

已经佛系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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