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作为新成员初来乍到,第一晚就给杨郴添了不少麻烦,好在小猫会看人脸色,加之中间还配备了叶茂森这么个和事佬,不多久叮叮当当的吵闹声就消停下来。
杨郴虽说不好惹,但跟着他有饭吃,只是天台来这么久总结出的规律。他那个健忘症的爹总是忘记给她准备午餐就匆忙出门训练,自己哭亏哀求,喵喵直叫,他叫我不要撒娇?
天台对他的温柔爹祛魅了,猫以食为天,这是前喵总结的规律,说的就是有道理。
天台时断时续饿了一星期午饭瘦了点后,这个管饭的铁面侠会在早上出门时提前给她倒上午餐,实在值得她跟!
杨郴最近貌似实在争个什么项目,设计图纸一堆,周末铺了家里一客厅。
叶茂森抱着胖乎乎一团的天台小声警告道,“那都是他工作特别重要的纸,不能搞坏了,你不下去捣乱知道吗?”
天台懒懒摇了摇尾巴,柔软的猫毛扫过他的手臂十分舒服,她骄矜的不回答叶茂森的话,实则不然,是天台单纯懒得搭理他。
虽然没有得到“未来肇事者”的回应,但两人一猫度过了一个十分平和的下午。
叶茂森临近比赛,反而去训练的时间更少,教练说他拿奖是必然的事,这段时间就不要这么刻苦,手上的旧伤要是复发就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叶茂森被后面的威胁乖乖劝退,在家闲得慌。
他的手伤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事,那时也是被召集集训要选拔入队,叶父察觉不对在背后动手脚要筛选他出局。
“教练啊,我这个儿子他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网球上也是小男孩儿闹着玩而已,他以后是不会走这条路的,您看着过就行。”
实在话,十万块钱拿在手里很沉,但教练还是于心不忍为了这笔钱放弃一个好苗子。
叶茂森知道这件事情后和家里大吵一架。
“你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成天吊儿郎当的,你说家里杂物间那么多东西哪样不是你三分钟热度完就丢掉的!我们给你铺垫的这么好的未来拜托你不要成天贪玩好不好!”
“你怎么就知道我打网球是闹着玩,我偏偏要走职业!”
“你敢!”
“我就做得出来。”
走职业的路还漫长,叶父就先暂且满足他要进队的梦想。
谁知叶茂森真的吃下了训练的苦,破了队里记录,以首席的位置名正言顺进了省队,这下再做手脚怎么样都惹人是非,让他在队里磨炼一下也不错。
叛逆期的叶茂森做过唯一一件不顺从家里意愿的事情就是放弃了去美国读高中的机会,毅然决然留在国内接受定制训练。
其实刚开始接触这项运动时是因为认识了班里一个女生,她恰好在练这个项目,叶茂森喜欢她,觉得她率真强劲,便同样报了网球兴趣课要和她切磋技艺。
谁知女生后来出国读书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起留下来打比赛,叶茂森第一次对自己的出生感到厌恶。
凭什么他们的未来就要被人安排呢,他不想成天坐在办公室里敲电脑、看数据、签合同,这样枯燥无味的赚钱生活一点激情都没有。
少了个钦佩的姑娘一起训练,叶茂森为此还颓废了好一阵子。
但就像叶父最了解他儿子的那样,叶茂森这人三分钟热度,过了没多久这件事情就烟消云散了。
但没想到留下来打网球是个坚持了这么久的事。
杨郴和他待在一块儿没少听叶茂森讲自己小时候的事,听多了,方面广了,对叶茂森这个人的形象就更全面具体。
比如叶茂森也没有杨郴想的那么幸福,有爱却不相对自由。
在郴州的深山里杨郴想的最多的就是自由,离开贫穷和自卑的自由,只是重担落在他身上后就没有一时不是被拖着走的。那些绊住他脚步的像软刺一样把他的向往刺破。
杨郴懂他的痛苦,所以才打心底进一步深陷进对他的心疼里。只是杨郴对他的这种自罚的感情里表示不信任,毕竟从相处的点滴里叶茂森真的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谈不上不用心,只是这种从小被资本家倾注心血长大的人骨子里也写着自我。这种成见在杨郴心里生根发芽,没有办法割舍。
他承认是他的卑劣造就了这种不信任,面对叶茂森他是不该抬起头的那个。但没关系,这种自私也只有杨郴自己一个人心知肚明。
叶茂森年纪小,三分钟热度就算了,但杨郴不能贪图他一时的爱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全身而退,为自己做打算才是他真正从叶茂森和他的成长经历里体验到的。
杨郴感谢叶茂森的出场,至少他未察觉自己的利用,割舍的利用。
“郴哥。”
但目前割舍不掉。
杨郴镇定地看手中的图纸,“什么事?”
“天台跑到你那里去了,你不喜欢就赶她过来好不好,我怕她弄坏了你的工作文件。”
“你放心,对喂养它的人,它没这么白眼狼。”
叶茂森不信,毕竟杨郴是真的嫌弃她的不行,从一举一动里都能感受到杨郴对天台的不耐烦和隐忍,不至于演技如此精湛,连他也看不出来吧。
天台看了几日杨郴的脸色学会了小心行事,她灵活的躲过杨郴铺开的图纸往这边来。
叶茂森走不过来,只有不停地给天台使眼色:别过去!他不喜欢你!
杨郴余光中看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像个文中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而却唯一不知的纯白少年一样,劝说着别人好事将近的感情快分。
天台才不管叶茂森有多着急和紧张,一屁股就坐在了杨郴身旁。
这个客厅只有巴掌大的地儿,紧凑的茶几被杨郴全权占用,就连过道也没有放过,叶茂森就只分到了飘窗一小块儿可怜的太阳光线。
不过这也足够了,叶茂森可以顺着这一缕缕太阳丝看清杨郴身上的硬壳。
他前日里送给杨郴的拼装礼物最后兜来转去又回到了自己手里,拼装太浪费时间,杨郴没有这样的空闲来搭理他的小智趣。
不过拼好了再送杨郴也不迟,这个缩小版的家摆在那里都不失温馨。
叶茂森见劝说无果就又把心思投在手上专注的事情,在他悄然没注意间天台已经爬上了杨郴的怀里。
地板上被太阳晒久了有些热得难耐,杨郴的T恤凉快,天台便往那里钻。
杨郴起初画图太过认真,没有注意到怀里多了团沉甸甸的东西。
是后来起身找东西是才发现脚被压住,根本施展不开,低头一看,这只偷惺的猫正呼呼大睡。
杨郴皱了皱眉,却又没推开它。
小时候家里的小黄狗也黏他,只是家里吃不起饭养死了它,不过现在怀里的猫不会了,有个叶茂森这样大富大贵的好主人。
杨郴也不知道自己忙了多久,直到手里的图纸昏暗看不清的时候,他抬头才发觉落山的太阳的都已经被不远处的摩天大楼遮挡了大半去。而躺在家里的另外两只早就睡着了。
叶茂森睡觉时有浅浅的气音,不爱翻动,就静静地瘫在飘窗与渐渐消失的光融合在一起,动静小,与他闹腾的性子不太相吻合。
杨郴索性任由一人一猫睡,醒来就去外面的夜市随便吃点。
他在厨房的阳台抽烟,光看背影像古早的感伤电影主角,过得也不困难,就只是被各种繁琐小事给纠缠着,进退都困难。
一包烟价格有高有低,杨郴不经常抽,可以说他就没有抽烟的坏毛病,这玩意儿再便宜,日积月累也烧钱,所以他就抽每次酒宴上被人递来的烟。
这玩意儿不难抽,但杨郴的第一次被呛的心口痛,不知道是不是有杨琪说妈得癌的那通电话的加持作用。
他抽起烟来没完没了,要一次性把公司聚餐上的烟给抽完。
叶茂森醒来就看见厨房烟雾缭绕的,以为起了火,睡意都吓醒了不少,直到杨郴的脸从一对对苍白的烟丝中变得清晰。这场景堪称电影收场。
叶茂森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在夏天午睡了,一觉起来世界就跟变了个模样般。
窗外的残阳被枝杈割碎,负荷过载的大脑忍不住想象它们是残杀的下场,早晚不分,昼夜颠倒,还以为自己沉睡了好久不起。
夏天不亏恶毒,叶茂森冒烟的嗓子拖着卡顿沙哑的调调问,“怎么不叫我起来?”
“想醒过来的人会自愿醒来的。”
叶茂森不知道他又在扯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自己现在连几月几号都不清楚,他四处找手机。
“没睡过头,今天还是八月四号,要八点钟了,随便出去吃点吧。”
今天都八月四号了吗,那他们分别的日子真的要临头了。
这个世界只有日历会毫无负担地走,叫不在意的人也会为强行割舍而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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