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弟子的任务完成,任修慎前往执事堂交割,简单讲述任务过程中发生的事,也提到了金清蒋宇方和王骆之间的小矛盾。
这几人是否要上擂台决一胜负,则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离开前王骆曾求他保护,希望即使不上擂台也能保证不受伤害。
擂台下不伤同门,这确实是上清宗的规矩。
但明着来不行,那两人随意使些手段,王骆也只能硬吃苦头,所以才求助任修慎。
可帮助王骆实在是没有必要。
先不说两方背景差距太大,他护不周全,其次王骆本身虽有点天赋,却完全比不过那两人,这样的弟子费心保护了也不会有什么收益。
虽然王骆积极投诚,任修慎却一心修行,没有笼络人心的需求。
本打算直接无视,但后来偶然遇见,他还是多提了一句。
任务结束,大比接踵而至。
新弟子不参加大比,但观摩师姐师兄们的对战可以增加经验,因此绝大部分新弟子都不会错过上清宗这件盛事。
弟子大比十年一次,错过一次要等十年。
任修慎在大比的第一天遇到了王骆。
这人也挺能招事,见到的时候又被逼在角落训斥。几人见他来了,停下行礼,
“任师兄。”
“嗯。”任修慎点点头,指向满脸不甘神情阴郁的王骆,
“我找他有点事。”
几个人面色不定,最后还是散开给了两人空间。王骆面上欣喜,
“任师兄,你同意护我了。”
任修慎面色淡淡,小声说,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若你没有把握在擂台上胜过那两人,可以托人代替你出战。”
“难道,你不愿意帮我?”
好似一盆冰水浇在王骆头顶,笑容消失,满目错愕。
“我没有理由干涉你们。”
“可你身为有名望的师兄,不该伸张正义吗?你明知道石灵菌是我的,却还要我们上擂台,本就已经不够公正了,如今却要袖手旁观。”王骆急躁口不择言,
“原来你也畏惧权势,真是看错你了!”
看到任修慎冰冷的神情,王骆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慌乱求饶,
“任师兄,我一时情急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该死!”
“无碍,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任修慎转身离开,自然是没有看到呆立原地的王骆眼中缓缓滋生的怨毒的光。
这种弟子之间的争斗,任修慎哪能不清楚?
他曾一直是此等风波的漩涡中心,境况比王骆好不了多少。
他不干旁事,一心修行,才算摆脱。
在修灵界,实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目前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实力太过低微。
弟子大比如火如荼,连比七天,每天都有固定的流程。弟子不抽签,由阵法决出公布,根据结果参与即可。
第一日,上清宗演武场从晓到昏人声鼎沸。
对战流程公布,任修慎找到对应的演武台等候。
七日时间,只有前两日繁忙。每人每日一场,输一局便离场。要拿第一,就得赢下每天的对战。除了第一日公布的对手,其他都是前一天留存结果出来后才会排出新的对手。
第一天的对手名叫康嘉,任修慎此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猜测可能没什么名气实力不佳,但心中并不小觑。
等待期间观察其他人的对战,能看到许多弟子决出胜负都很迅速,除非其中有主攻速度闪匿的弟子。碰都碰不到,怎么打?
修炼一途,实战时最能看出差距,一招一式不备之下可能就没了性命,轻的也会失去反抗之力,差距稍大,劣势方落败就更快。
因此每个演武台都配备了一名长老,等着随时制止保护败方弟子。
任修慎轮次靠前,不到正午便上了演武台,见到名叫康嘉的弟子。
康嘉并不多说,微微行礼,
“任师兄,请。”
这一场没有出乎任修慎意料,分外简单。
一般来讲,宗门中稍微实力好些的都有名气,倒推,无名之辈自然实力不佳。
康嘉不外如是。
任修慎点到为止,虽然用剑,最后却是用不甚锋利的劲风将人击出演武台。
“多谢任师兄手下留情。”
比完后任修慎不准备继续看下去。
他大概清楚了今年弟子大比的规则。
但凡周围演武台上能叫得出名字,实力较为不错的弟子,都以雷霆之势迅速取胜,一方面因其自身,另一方面则是对手弱。
每个人对战的对象似乎都不是随机出来的,而是有针对性地挑选了一强一弱,为的就是减少麻烦迅速决出胜者。
这样看来确实快了许多,却也引起一些弟子的不满。
某些修为居中的本觉得自己可以胜上两场,冷不防遇到一个修为高几个小阶的对手,本以为自己倒霉,随后才发现其他对战双方实力悬殊正好卡在两三个小阶,这不就意味着第一日的安排全是故意的吗?
可以输,但不能被操纵着第一日就输,很多人都这么想。
任修慎估摸会有部分人找上长老,无意留下看戏。心里产生淡淡的疑惑,怎么宗门忽然在大比实行这样的机制。
联想到上一届千宗大会,上清宗折戟,前十名一个都没有,心中也有了结果。
还有决出结果的阵法......
难道是师尊做出的?
任修慎忍不住摇头,自己杂念太多,沾到丝毫相干的踪迹,就觉得与师尊有关。
抛却不想,任修慎径自闭关,等待第二日的对战。
第二天,果不其然,对上的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弟子,结果迅速产生。周围的情况类似,除了少数几个特例。
有弟子找上看守演武台的长老询问,为何不给实力中等的弟子一个机会。
长老威容不泄,
“本次大比合共八百余人,得奖赏的一百人,能参与千宗大会的仅十人。试问排最末与排一百零一,有什么区别?争这些虚名,不如仔细提升修为。”
任修慎几乎要控制不住失笑,此刻他脑海中想象的,是柏垂阑说这番话时高傲不屑的神色,动人极了。
规则一出,规律就很好总结,他要到第四天才会遇上真正强悍的弟子。
第四天金千亦出现在面前,任修慎却忍不住心中讶异。
金千亦和自己都是夺取第一的热门弟子,这么早对上,岂不是违背宗门初衷?无论谁输了都无法参与千宗大会。
考虑到金清是金千亦的族妹,任修慎觉得其中可能有金家人的动作。
阵法决出的出战双方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想要什么样的次序,都可以实行。
面容姣好的金千亦温婉一笑,颔首道,
“任师兄,请。”
表面上看,金千亦实在没什么可忧心的,身形纤瘦,在女修中体量也属纤巧一流,浑身装束也似寻常女子,甚至更为朴素,连个像样的法宝也寻不出来。
任修慎却绷紧了弦。
虽然曾经他与金千亦对手侥幸胜下,但却可以肯定对方当时并没有使出全力,输了后依然笑容温和,感谢他赐教。这样的人,可比喜怒形于色的嚣张家伙厉害得多。
正如他对柏垂阑所说的那样,金千亦擅长灵识,一旦中招痛不欲生,沦为砧上之肉。
专修灵识的功法极为罕见,修行难度也高,基本上大家族才有这个底蕴。
不似他,虽有传承却似半个野路子。
为什么任修慎被称道为天才?
不是因为他碾压所有人,而是因为他没有家族支撑,却能跻身第一流弟子的层次,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也正因如此,他夺冠并不热门,毕竟旁人看来,他单薄无依。
面前的金千亦也是单薄一人站在这里,散发的却是金家的光辉,装裹也是金家的底蕴,论上实力与背景,大部分长老都得敬她几分。
真正动手,任修慎确定了先前想法。
金千亦在灵识方面更加精进,威力大涨。
若她碰上的是三月前的任修慎,要拿下这一局绰绰有余。
好在这段日子有柏垂阑的特训,任修慎触摸到更高的壁垒与层次,无论实力还是心境都提升不少,再加上还有师尊所赐的专防灵识的青铜符,如何应付不过去?
灵识攻击袭来,任修慎躲避数次,最终漫天飞雨射来,他才催动青铜符,完全防备。
金千亦柔柔一笑,
“原来任师兄得了好灵器,正好克制我。”
弟子大比中可以用灵器,只要不动用太过强大失衡的,不会有人阻拦。
但他们所在的演武台驻守的长老却突然阻拦,
“等等,任修慎,你的灵器不能用。”
“为什么?”
“你这灵器可以抵御元婴期的灵识攻击,已经影响对战的公平性,所以不允。”
注视着面前金千亦的盈盈笑意,任修慎心中唯有寒潭一片。
众所周知灵识攻击毒辣无比,尤其金千亦这种,表面无害出手狠辣的角色,本次大比的其他弟子碰上了,只得祈祷对方手下留情,否则非死即残。
任修慎能感觉到,金千亦没有留手。
仅仅因为金清的事?她们似乎没多少往来吧?
公与不公,只存在一念之间。
任修慎收起青铜符,拱手抱拳,
“接下来我不会再用。”
长老满意地抚须微笑,金千亦笑得饶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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