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满了现金,一叠一叠的毛爷爷,黎铮纯粹是条件反射,“噌”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徐秘书解释:“黎先生,您现在正在被搜捕,支票和银行卡都是不能用的,只能使用现金。另外,如果您想要出行的话,老板愿意为您安排一队保镖,一个在明面上跟着您,剩下的在暗中保护您,还有什么要求,您都可以随时提。”
黎铮看着那些钱发愣,恕他实在是不争气,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如果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甚至恨不得撒币跳肚皮舞来嘚瑟:“保、保镖……?不用了吧?”
徐秘书说:“黎先生,老板的意思是,您在这里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凌先生迟早会知道,就算不会明着对您动手,背地里也是会的,对凌先生的为人,您应该比较了解。”
“我不了解。”黎铮下意识冷了声音。
温逐挥挥手,徐秘书合上箱子:“好的。但是,不管您是否了解,事实都是这样的。如果您没有异议,我就先按照老板的想法,为您安排下去了。”
黎铮回头,温逐波澜不惊的双眸和表情,让他非常有安全感,就好像在无声地告诉他:现在你被保护着,不要害怕。
“……那我打张欠条。”
徐秘书停下脚步:“黎先生,什么欠条?”
“?”幻听了?黎铮挑挑眉。明明刚才听到借这个字的:“我借了钱,不应该打欠条吗?”
徐秘书一脸标准的公式化微笑:“不好意思,黎先生,这方面老板并没有吩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黎铮眼看着对方离开,转身拿起桌上的笔:“有纸吗?我先暂时写一张。”
温逐坐在沙发里,仿佛离他非常遥远:“你不是说,会为了钱不择手段?”
“……我那是,对人不对事。”黎铮说:“有句话叫‘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呃……话虽然难听,可是在理。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真的过意不去。”
温逐看着他,他实在没有办法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但是毫无变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面瘫脸的心思比沼泽底还要混沌,就是心理学大师来了,也得眯瞪。
他是想说,有能帮忙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的,这次是真心的,可是担心温逐又向他索要那种“报答”,他无力偿还。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的,让他根本毫无头绪可言。
温逐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画册,随便撕了一张纸递过来,黎铮好奇地翻了一下背面:“这个……好像很贵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某位艺术家的个人画集,因为供不应求,所以前段时间炒得很火,卖得特别贵。
为什么随随便便一翻,就能出现在这里……
温逐低头看了一眼:“小羽拿来涂鸦的画本,没关系。”
好败家子。黎铮觉得,自己的名字和大艺术家的笔触出现在同一张纸上,一定会很违和,画册的纸张摸上去也不一般,估计用的材料都是好东西。
但是温逐在看着他,好像想让他知难而退似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在上面写好欠款,签上字:“温先生,就算我没有帮你后妈害你,也不用这么多好处费,我只借我能还上的那部分。这张借条你先拿着,有时间的话,还得麻烦你找律师正式起草一份。”
温逐接过欠条,对折了一下收在上衣的口袋里:“好。”
“那,钱我就借走了,欠条上写了我的手机号码,有签字的需要,我会再过来的。”黎铮清点了一下箱子里的钱,取走了一部分,想等下出了别墅,直接去银行,把妈妈的住院费续交一下,还有请护工的钱,剩下的都要拿去还高利贷。
该死,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得先把高利贷还清才行,利滚利永远是最可怕的,这些钱远远不够。
黎铮在心里叹气,正准备和温逐告别,对方突然说:“有不需要钱的还款方式。”
“……”来了。终于来了。还是来了。黎铮心里微微燃起来的的小火苗,突然一下子就扑灭了。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种方式,他好不容易才对Alpha有了一丁点的好感,难道就要这么败干净了:“我会还钱的。”
“她雇你的时候,”温逐斟酌:“你并没有直接拒绝。”
“你们不一样。”黎铮挠挠头,有点尴尬:“所以温先生想雇我做什么?色|诱你后妈出轨,你再顺理成章地把她赶出去?你们,是不是都太看得起我了……”
那个姓卢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温逐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他当初还不如站在姓卢的那边,因为明显温逐要比较好相处。
还有更可怕的,比如让他把自己给卖了,那温逐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Alpha,不就没有区别了吗?他不希望温逐这么说,不希望曾经给过他温暖的温逐,和别的Alpha是一样的。
“这是一份协议,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先看看。”
“我……”黎铮想说没有兴趣,同时看着温逐的眼睛,在心里直叹气。
有钱人谈生意,都是这一套流程吗?难道面瘫脸在他心里的形象,真的留不住了吗?
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就算要破灭,他也要自己亲眼看着破灭。他难得好脾气地坐回来,拿起那份文件,一看,却愣住了。
协议的最上面,空着两个人的名字栏:某先生和某先生。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几个字:结婚协议。
黎铮一时间无法组织好语言:“……温先生,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我以为……”
“什么?”
“我以为你是想要我卖身……抱歉,我遇到的Alpha,都喜欢找好掌控的Omega做情人,追求刺激。”黎铮本来是想说偷吃的,不过这么说怪怪的,温逐如果没有结婚,那还谈什么偷吃?当然,前提是真的没有结婚。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没有资格买卖。”温逐淡然说。
“那……这是什么意思?”
“想请你帮忙,演戏。”温逐说:“这份协议强调的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买卖。”
协议上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求乙方在协议期间,配合扮演甲方的恋爱和结婚的对象,双方只尽扮演角色的义务,私下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而且还有一条特殊的规则:如果乙方想要追加任何条件,都可以随时和甲方进行友好协商。
这么一对比,那个姓卢的简直不是人,还拆他的小团车!不过黎铮不理解的是:“介意我问一下你,为什么需要别人假扮你的另一半吗?”
“家里一直希望我结婚。”
“那……为什么不结婚?”
温逐低头看向手指上的戒指,把它摘下来,放在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她走的时候对我说过,婚姻是神圣的,她希望我可以和喜欢的人结婚。”
“……温先生没有喜欢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温逐淡淡地说。
“……”黎铮想问那——那个孩子,温羽焱,又是怎么来的——可是他们并不熟,这属于私事范畴:“温先生既然觉得婚姻是神圣的,也会找人假结婚吗?”
“你的信息素,我很喜欢。”温逐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项草履虫的解刨实验:“上次在奶茶店找你,也是为了沾染你的信息素,告诉我的家里人,我已经在恋爱。”
“??”黎铮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温逐点头:“你的信息素很特别,可以。”
“……不是,我的意思是……啊,算了。”黎铮一屁股倒进沙发里:“所以你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了?”
所以才会提前一周,就为他准备好了房间,还安排保镖暗中跟踪(保护)他,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原来是早有预谋。
“差不多。在摇曳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黎铮果断拒绝:“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温先生,我很感激您,如果为此,您不打算再借钱给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仍然谢谢您为我做过的一切。”
温逐没有说话。
黎铮觉得特别过意不去,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拒绝眼前这个精致的男人,等同于是在犯罪,还是罄竹难书是那种罪过,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拒绝的念头非常坚定:绝对不要和这种有钱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一定会非常麻烦的。
温逐看上去并不太意外:“没有关系,这是你的权利。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
“谢谢。”黎铮的眼睛直看着桌子上的钞票,既然不帮人家的忙,也不好意思再借别人的钱:“那……再见。哦,如果小羽想要我陪他玩的话,可以随时喊我,我最近应该不太忙。”
他不想对小孩子食言,所以硬着头皮这么说,转身跟逃一样准备走,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只剩下逃离。
结果温逐叫住了他,把手提箱拎给他:“钱还是借给你,这和我们的交易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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