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利安全地回到温逐的别墅,黎铮意外看见一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们回来纷纷站起来,询问今晚的事要不要紧。
首当其冲的是高银博,对着黎铮上来就是一通熊抱,然后围着黎铮转圈:“哎呀,没事就好!你胆子是真不小,我小看你了!”
黎铮说:“对方本来就只让我一个人去,而且小辉在他们手上。”
高银博说:“我是说你找情敌帮忙这件事。”
“哼。”唯一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们的井承冷哼一声,外加大翻白眼。
“井承。”黎铮暂时把高银博推给温逐,走到井承面前,郑重地说:“今晚的事我要谢谢你。”
他打给井承,井承不仅真的帮了他的忙,救了李照辉,还救了他,温逐能快速赶到金茂大厦,只能是井承通知的。
井承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模样:“滚!”
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这类人,大多数都比较傲娇,对付傲娇的办法非常简单,不要脸就行了,更何况经过今晚的事,黎铮对井承的印象大大改观,主动伸出手:“井承,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交个朋友吧。”
井承“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好像受惊又怒火攻心的样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黎铮:“我。让。你。滚。”
黎铮的笑容更加灿烂,继续伸手示意对方和自己握手。
高银博走过来,二话没说直接拽住井承的手去碰黎铮的手,被井承挣扎着甩开:“放开。我又不是为了他!”
高银博说:“我知道啊,但是人家愿意和你做朋友,你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哥回头给你找更好的。”
黎铮看向高银博。
“咳咳。”高银博尴尬地干笑两声:“比咱们小猪还好的男人是不好找哈。”
“不给。”井承冷冷地看向黎铮:“我留给你电话和帮你的忙,只是想还你之前的人情。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许、再擅自、靠近我!”
黎铮放下手:“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不用。”井承看一眼温逐:“真要谢我,就离他远点。”
“对不起,一码归一码,这个我做不到。”黎铮认真地看着井承:“我欠你人情,你想要我做什么来还,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但是离开温逐的话,不行。”
井承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和黎铮对视,两个人都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情:“行,那就走着瞧。”
说完他也不管在场的其他人,径直朝门就想离开,黎铮一边叹气,一边又松了一口气,他和井承是没有办法好好相处了,以前是因为和温逐的合约关系,现在是因为井承喜欢的人,就是他喜欢的人。
不提温逐的想法,单论他,是没理由也不想让的。
所有人都看着井承,以为会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再开展今晚聚在一起的谈话——难相处的人总要先走开,气氛才会轻松一点嘛,黎铮是累得够呛了。
谁知道他们看见温逐挡在井承离开的方向,似乎有话要说,井承抬起眼皮不耐烦地说:“让开。”
黎铮挑挑眉。井承对温逐说话的语气永远是柔和一点的。
温逐没有动,井承就想绕过去,随即被温逐一把抓住手腕:“干嘛?你现在应该心满意足了吧?为了他得罪家人,得罪凌家,得罪——”
温逐神情不变,手上稍微用力,井承的话就戛然而止,甩手想要挣扎开桎梏:“你疯了吧?温逐,你脑子有病!”
挣扎了几下,见没有效果,酷哥又极其不情愿地说:“知道了!放开我!”
温逐这才放手。井承一边转动手腕,一边骂骂咧咧着诸如“神经病”、“疯子”、“送进精神科”之类的话,快步走回黎铮面前,好像黎铮是一面大粪坑,而他受到温逐的胁迫必须履行掏粪工的职责一样。
黎铮歪头:“干嘛?”
“握。手。”井承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眼神恨不得能下刀子砍死黎铮。
黎铮透过井承去看身后的温逐,对方朝他微微点头,他就伸出手象征性地和井承握手言和,甚至表示友谊,还有就是……他真的很担心井承把他的手捏碎。
两个人的手几乎是碰了两秒,井承就赶紧缩回来了,顺带从旁边高银博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嫌弃地擦手,一边擦,一边脚下不停,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黎铮哭笑不得,也没有计较。
“井承。”就在井承推开门要走的那一刻,温逐突然说:“谢谢。”
井承脚步一顿,黎铮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攥住,然后头也不回地摔上门,力气大得黎铮十分心疼门是不是也要被他报废。
最难缠的那个走了,黎铮赶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休息,看向那个除了井承以外,甚至比井承出现在这里更加令他迷惑的家伙。
沈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濯看黎铮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站直身体,想往温逐身边靠,又被黎铮的眼神给威胁到,默默地挪到了高银博身边。
高银博哈哈一笑,搂住沈濯:“别怕别怕,咱们小铮铮人可好得很。”
黎铮内心咆哮:不好!对着这家伙好不起来!!
苏毅负责给每个人都开了一灌冰镇啤酒,被温逐提醒沈濯现在怀孕了,不能喝酒。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苏毅顺势把酒往黎铮面前的茶几上摆,又被温逐拿过去:“他刚吃过药。”
黎铮的心情和脸色随着温逐的两句话,一会儿变阴,一会儿又转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温逐告诉他,沈濯就是李照辉之前分手的那个对象,但是平白无故、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还是温逐说会解决的事,结果呢?不还是遇见他就提要钱的事。
高银博解释:“是小猪让我们帮忙找他回来的,这小子死要面子,不肯说实情,被人害了都还替人数钱呢。”
沈濯低着头站在一边,乖巧得就就像一只小兔子,黎铮想起他在街上哭的样子,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你先坐下吧,身体要紧。”
沈濯咬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乖乖坐好。
“事情是这样的。”高银博灌了一大口冰啤酒:“这小子呢,和小猪是大学校友,两个人认识,但是不熟,打过照面说过话,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程度,不过有这点程度也够了。小猪家里的情况,你肯定比我清楚,他那几个叔叔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小子就被那几个老东西盯上了。”
黎铮心说这我可不清楚,温逐对家事一向不愿意多说半个字,再抬头看温逐,温逐有高银博做翻译机器,沉默地坐在他对面也看着他。
温氏集团手里的控股公司,就是最具有名气和实力的“璀璨珠宝”,它背后的实际所有者,其实并不是温老爷子一个人,还有一部分属于他的兄弟,只不过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因为父亲突发疾病猝然离世,璀璨珠宝在经营上又出现了巨大的财政危机,几乎濒临破产,甚至还有可能吃官司坐牢。
温老爷子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主张把公司抛出去,有好的时候大家分,现在祸事临头了,当然要优先保自己,哪里还顾得上公司和旗下的大量底层员工。
反正抛出去也是一笔巨大的利润,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温家总不会吃亏,等个几年风头过去,再重整旗鼓也不迟。
可是温老爷子舍不得祖辈打拼下来的事业,也不愿意抛弃璀璨珠宝这块招牌,更无法违背良心去坑害手底下的人,坚决不肯甩手这块烫山芋,温家兄弟姐妹们的龃龉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因为温老爷子是家里的老大,也是家里最早接手祖辈家业的那个孩子,既然父亲不在,就是长兄如父,既然他说什么都不肯放弃璀璨珠宝,其他人也就不好强迫,只是联合签署了一份协议,说简单点就是想撇清责任。
以后璀璨珠宝要是出了什么事,都由温老爷子一人承担,不管是赔钱、破产还是打官司坐牢,其他人一概不受影响。
温老爷子年轻气盛,和同胞兄弟姐妹们闹到这个地步,一怒之下就答应了,不过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今后的璀璨珠宝不论是重新崛起,还是破产倒闭,都由他一个人负责,既然不愿意同甘共苦,那以后有福也别想同享。
那个时候,没有人看好璀璨珠宝,都觉得它的未来已经是注定的破产倒闭被收购,温老爷子是想跟着一起陪葬,所以不管是董事会还是家庭会议上,都没有人站出来,除了温老爷子,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抛弃了这个曾经辉煌的金字招牌。
黎铮听到这里,不禁想起温逐曾经说过的话,“既然Alpha天生比Beta和Omega强壮,保护弱小就是我应该做的。”
当时的他其实是有点嗤之以鼻的,还吐槽这是什么能者多劳的说法,因为话虽然听上去很舒服,可是做起来比登天都难。
现在的他,相信温逐说那些话时候的真诚。
在凌氏集团旗下时代悦妍的逐渐崛起之际,温老爷子实打实地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想尽办法地借钱、拉投资、到处宣传、搞产品创新、带员工下基层做市场调研和处理官司上的问题,这也就注定了温老爷子和那些富/官二代不同,经商方面的经验全是自己几十年里实干出来的。
温逐奶奶的娘家在临水也是经商的,虽然没有做到璀璨珠宝和时代悦妍那样大,也算得上是个富裕人家,两家在生意场上常见面,一来二去,温奶奶就看中了温老爷子的为人,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当时负债累累、官司缠身的温老爷子。
温老爷子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在最艰难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妻子,靠着妻子的扶持和一些真心朋友的支持,事业逐渐有了起色。
都说命运不会辜负每一个有准备的人,更何况是十几年来都憋着一口气的人,只需要一个机会,而温老爷子也抓住了。
在温时意二十岁的那一年,温老爷子终于带着璀璨珠宝重新回到了曾经属于它的巅峰,这口气也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而温老爷子的兄弟姐妹们也早已经各自组建家庭,拥有自己的事业,过着不同的人生,在璀璨珠宝重新焕发光彩的那几年,兄弟姐妹几个逢年过节偶尔也会捎来祝福,只是温老爷子一直不予理会,几乎都要断了手足联系。
温奶奶知道,当年手足的选择是一把利剑,始终悬在爱人的心里,有骨肉亲情在,挥剑割舍不下,却也不肯轻易原谅。
她很聪明,知道大人是不中用的,所以缓缓地让同辈的孩子们接触,比如,让温时意和温逐的那些叔叔们接触,又过几年,让幼年体的温逐和叔叔家的小孩子们经常见见面。
有孩子做中间人,温老爷子也不好黑着脸赶人走,亲弟弟妹妹们带着几岁的小娃娃来,顾着孩子在,肯定不好发作,渐渐的,大人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了。
不过,温老爷子一直不肯松口让弟弟妹妹们进公司,直到温时意正式接手璀璨珠宝,才把温逐的几个叔叔调进公司。
总之,温家的这些亲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各个都和乌眼鸡似的盯着璀璨珠宝这块肥肉,于是也连带着监视上未来的继承人温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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