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房间里无声地移动，将浅灰色的墙壁染上温暖的金边。高斯闭着眼，脸颊贴着马浩宁温热的颈窝，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脉搏，像最安心的鼓点。马浩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发出一声含糊又满足的咕哝，像只餍足的大猫。

高斯嘴角的弧度加深，没有睁眼，只是更近地往那温暖的源头缩了缩。鼻尖萦绕的全是马浩宁身上干净又阳光的味道，混合着一点淡淡的须后水气息，将他彻底包裹。这份踏实的暖意和归属感，是任何精装公寓的中央空调都无法比拟的。

直到阳光有些晃眼，马浩宁才哼哼唧唧地醒转。他先是下意识地把脸埋进高斯柔软的发丝里蹭了蹭，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聚焦，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高斯安静的睡颜，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呼吸均匀悠长。

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瞬间充盈了胸腔。他小心翼翼地、近乎屏息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描摹了一下高斯挺直的鼻梁轮廓，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头发烫，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就在这时，高斯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那双猫儿眼初醒时带着点朦胧的水汽，像蒙着晨雾的湖面，清澈地映出了马浩宁那张笑得像个二傻子的脸。

“醒了？”马浩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藏不住的雀跃，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睡得好吗？” 他像个献宝的孩子，急于得到肯定。

高斯没回答，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小呵欠，脸颊在他颈窝里又蹭了蹭，才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马浩宁…”

“嗯？” 马浩宁立刻竖起耳朵。

“你压到我头发了…” 高斯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被吵醒的、理所当然的小抱怨。

马浩宁：“……”

他脸上的傻笑僵住，赶紧手忙脚乱地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把被自己压住的那一缕柔软的黑发解救出来，动作笨拙又透着紧张。做完这一切，他低头看着高斯依旧闭着眼、一脸“朕知道了你可以跪安了”的慵懒表情，心里那点献宝的得意瞬间被一种“伺候主子”的微妙感取代。

他忍不住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高斯的脸颊，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高斯终于掀起眼皮，猫儿眼斜睨了他一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你确定…是‘做’，而不是‘点’？” 他精准地戳破了某人厨房杀手的事实。

“高小斯！”马浩宁瞬间炸毛，耳根发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煮粥技术突飞猛进！” 他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哦。”高斯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把脸埋回他颈窝，用行动表示“朕乏了，退下吧”。

马浩宁被堵得没脾气，只能认命地、带着点憋屈的甜蜜，低头在高斯发顶亲了一口，然后轻手轻脚地挪下床，准备去厨房实践他那“突飞猛进”的厨艺——至少，煮个能入口的白粥应该没问题…吧？

***

同居的日子像一块被投入温水的方糖，缓慢而稳定地融化，将原本泾渭分明的两个空间，晕染成一片不分彼此、带着甜味的暖色。

马浩宁的领地意识在“试试看”之后土崩瓦解，甚至反向扩张。高斯的书架上，马浩宁的游戏手办和限量版卡带开始占据半壁江山，与高斯那些晦涩的摄影画册和文学书籍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客厅最舒服的那个懒人沙发成了六一专属，但旁边紧挨着的地毯上，必定会多一个属于马浩宁的、被揉成一团的游戏手柄。厨房里，高斯那些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锅碗瓢盆旁边，也堂而皇之地摆上了马浩宁从超市买回来的、印着卡通小狗的马克杯——专门用来喝可乐。

“马哥！我游戏存档呢？！”海皇又一次哀嚎着冲进办公室，“我昨晚奋战到凌晨三点才打到的隐藏BOSS啊！”

马浩宁正黏在高斯身边看他调色，头也不回，理直气壮：“哦，我昨天拿回家玩了。存档？好像…覆盖了？”

“马！浩！宁！”海皇悲愤欲绝。

“叫什么叫！老板玩你游戏是看得起你！”马浩宁毫无愧疚之心，反而得意洋洋地揽过高斯的肩膀，“对吧小斯？”

高斯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色阶，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他那清凌凌的、带着点无辜的嗓音，精准补刀：“海皇，建议你下次把主机密码设成‘马浩宁是猪’，可能比较安全。”

“高！斯！”马浩宁的咆哮和杜海皇的哀嚎同时响起。

小傲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对着羊头人小声吐槽：“看见没？恃宠而骄，狼狈为奸。” 羊头人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马浩宁揽着高斯肩膀的手，以及高斯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般配。”

真正的“水到渠成”，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休息日午后。

两人窝在客厅沙发里看一部节奏缓慢的老电影。马浩宁坐没坐相，长腿大喇喇地搭在茶几边缘，一只手揽着高斯的肩，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六一肉乎乎的爪子。高斯则靠在他怀里，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摄影集，看得入神。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六一身上暖烘烘的猫味，安静得只剩下电影舒缓的配乐和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电影进行到一半，马浩宁看得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他下意识地把脸埋进高斯颈窝，像只寻求安抚的大狗，鼻尖蹭着他温热的皮肤，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带着点清冽的皂角香气，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小斯…好香…”

高斯翻动书页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马浩宁毛茸茸的头顶和毫无防备的睡颜。阳光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的柔软情绪，如同春日融化的雪水，无声地漫过心田。

他放下手中的书，动作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插入马浩宁蓬松柔软的发丝间，带着一种熟稔的、安抚的意味，一下下地、缓慢地梳理着。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梳理一件珍贵的绸缎。

马浩宁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这份触碰，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噜声，像只被顺毛的大猫，本能地往高斯温暖的怀里钻得更深了些，脸颊紧紧贴着他柔软的腰腹。

高斯低下头，目光落在马浩宁沉睡中显得格外柔软的侧脸上。阳光勾勒着他英挺的鼻梁和微张的唇线，那颗小虎牙若隐若现。那份全然的信任和依赖，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胸腔里那只猫，不再咕噜，而是静静地、满足地蜷伏着。一种更深沉、更踏实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他不再满足于指尖的触碰。

他微微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降落，嘴唇极其珍重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印在了马浩宁的额角。一个轻如蝶翼的吻，没有**的炽热，只有纯粹的爱怜与守护。

唇瓣离开皮肤的瞬间，马浩宁似乎有所感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并未醒来，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对方腰间的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仿佛那是他安睡的港湾。

高斯没有再动，任由他抱着。他的目光越过马浩宁沉睡的发顶，望向窗外。天空湛蓝，白云悠悠。阳光温暖地包裹着他们，连同怀里这只沉睡的大狗，还有地毯上蜷成一团、睡得四仰八叉的六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赋予了永恒的意义。那些曾经的试探、拉扯、悸动和不安，都在这静谧的、流淌着阳光的午后，沉淀为一种无需言说、却无比坚固的默契与安宁。不是轰轰烈烈的燃烧，而是细水长流的浸润，是灵魂在烟火气息中找到了最契合的栖息地。

他重新拿起那本厚重的摄影集，却没有翻开。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马浩宁柔软的发顶，感受着那份踏实的重量和温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客厅里，只有电影舒缓的配乐在流淌，还有两人交叠的、安稳的呼吸声，以及地毯上六一细微的呼噜声，共同谱写着这平凡午后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