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市,夜色朦胧,灯光璀璨,这里穷人云集,他们争相寻找工作,以求走上那高贵之路;有钱人也多,他们纸醉金迷,欢乐不绝;资本家们亦是,他们投资、商业竞争,以保自己地位稳固。
凌疏也算出身优渥世家,只是父亲给的生活费总会忘了给,所以在他看来,那份时有时无的“资助”,连同父亲的关心,本就淡得像层雾,要与不要,实在没什么要紧,比起他,父亲更在意与自己所爱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弟弟——凌烈。
而母亲,也不会在意他,毕竟凌疏并不是爱的结晶,而是利益之下的产物。
江韩霖开着车驶过顺阳大道,刚经过云境门口——那栋藏在梧桐树荫里的玻璃建筑,是锦市最私密的权贵聚集地,夜夜飘着酒香与笑声,里面的人要什么有什么。他偏头看了眼副驾的人:“我听说严绪时已经回来了,他跟你说了吗?”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的消息框还停留在昨晚最后一句“晚安”,而那边始终没回。凌疏垂了垂眼,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走一样:“没有。”
凌疏很早就知道严绪时,说来他们也算是同校,严绪时只比自己大了一届。他第一次见到严绪时是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对方穿着校服,礼堂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连校服袖口的褶皱都像镀了层光。而自己坐在在台下仰望着他,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桥。
江韩霖叹了口气,他再次劝道:“凌疏,放弃吧。你知道的,‘商人重利轻别离’,你让他喜欢上你,这很困难,放弃吧。”
凌疏垂了垂眼,指尖摩挲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是啊,他可太知道了,父亲由于家族利益与母亲被迫联姻,但毕竟是联姻,哪有什么感情?所以,在生下他后没几星期就有了外遇,母亲也管不了,自己家的权力下滑,比不上父亲家的,所以,对于父亲将私生子接回来这件事,母亲根本管不了,也懒得管了。
这不是江韩霖第一次劝凌疏,作为好友,他当然知道凌疏对严绪时的喜欢,他同样也知道凌疏不能这样下去了,因为严绪时根本不喜欢他。
而他劝了凌疏很多次,对方依旧不听,倔死了。
所以,凌疏摇摇头,他刚刚又给严绪时发了个消息,问他吃不吃蛋糕,对方依旧没回,“再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江韩霖:“……”他盯着凌疏的侧脸,心里又气又急。
他真的搞不懂凌疏为什么要这样,他自己好歹还是个名门家族,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恨铁不成钢道:“凌疏,何必呢?他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吗?严绪时怎么这个样子啊?不喜欢就直接说,何必钓着你呢?”他想了又想,还是气不过,“不行,我找房晏邱问问。”
“不用了!”凌疏急忙拦他,声音都有些发紧:“他、他不知道,是我自己不愿意放……”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把手机递到江韩霖面前,眼睛里难得亮了点,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韩霖,他回我了。我们去一趟蛋糕店好不好?”
江韩霖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只有严绪时发来的一个冷冰冰的“嗯”字。再抬头看凌疏,明明前一秒还带着失落,就因为这一个字,嘴角都扬了起来,他只得妥协,“好好好。”
去了就近的蛋糕店,凌疏赶着关门前买了个蛋糕,蛋糕是严绪时喜欢的蛋糕——少糖的蓝莓奶油蛋糕。但凌疏不喜欢,他比较喜欢吃甜的。
看吧,家境不相同,性格不相同,口味不相同,可能此后也会与严绪时不同路。
可凌疏就是喜欢他。
他放弃不了。
江韩霖指尖碰了下蛋糕盒的边缘,看着那淡紫色的奶油,心不在焉道:“去哪啊?严绪时家?”说实话,他不太想去。
江家和严家算是世交,但严绪时这个人太冷淡太强势了,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但除了自己想要的,他势在必得,所以江韩霖跟他也只是认识,没说过几句话。
同样,他也有些怕严绪时,不知道为什么。
凌疏是他在他爸公司里遇上的,人不错,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了,但当江韩霖知道凌疏喜欢严绪时时,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成功的。
“嗯嗯。”凌疏自从严绪时回他之后,整个人变得比刚刚开心多了,江韩霖摇摇头,要是真能成功,他会祝凌疏幸福的,如果实在不行,他也会帮凌疏换个人的。
车子拐进静安府的大门,岗亭保安只扫了眼车牌就放了行,往里走是栽有香樟的车道,路灯把树影拉得很长,一路开到最深处,才看见那栋独栋别墅——奶白色的外墙配着黑色铁艺栏杆,院子里亮着盏暖黄的壁灯,在一片安静的别墅区里,显得既显眼又疏离,和严绪时本人的气质一模一样。
江韩霖还没有停车,就远远看见有个男人在门口等着,那男人穿着白色毛衣,皮肤很白,个子也很高。
刚一停车,凌疏攥了攥蛋糕盒的丝带,指尖有点发紧。
他刚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但那个男人就特别熟络地接过蛋糕,很是热情:“谢谢凌疏哥,阿时让我来拿的。”
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很不好意思,但语速很快:“真是抱歉,阿时可能没有提前告诉你们,今天是我的生日,等一下他还要帮我庆祝一下,天色太晚了,就不留你们了,真是抱歉。”
“可是我……”
凌疏还未说完,那个男人就直接关上车门,径直走进了严绪时的房门。
回去路上,二人很是沉默,还是江韩霖先开口说:“那人应该是宋家的小儿子宋今和,但是不知道怎么和严绪时认识了?”还未等到凌疏回答,他突然惊呼道:“不是,你不也住那吗?”
江韩霖的话像根针,戳破了凌疏刻意忽略的事实。
是的,凌疏住在严绪时家里,几月前,严绪时突然找上凌疏,递给他一份合同,说是让凌疏住在他家,避免家中父母上门找他麻烦,可以一个月给他50万。
凌疏答应了,他可以不要钱,只要能接近严绪时一点他就很知足,很开心。
但严绪时为什么会找上他,凌疏也不知道,他也害怕去问。
凌疏刚才在想些别的东西,他慢一拍答道:“是。”
“那宋今和?他把自己当主人了?”
凌疏指尖抵了抵膝盖,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香樟树影上,没再说话。
好在江韩霖没有纠结太久,他问:“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住我家?”
凌疏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人发消息,他摇摇头:“不用了,我住以前的房子。”
“那怎么行?你那房子多久没打扫了?住我那吧,我那没人。”
“真不用了,谢谢。”凌疏关掉手机,看向外面掠过去的路牌。
看凌疏实在不想,江韩霖就不再劝了,他也了解凌疏这个人不愿意麻烦任何人,性格也倔。
回到他以前住的房子里,许久没有人住了,刚一进去凌疏就被这冷意冻得颤栗了一下,他走进卧室,想开灯但不巧的是没有交电费,他只好开着手机手电筒,坐到椅子前,拿出纸笔,开始他的工作。
现在似乎只有工作才能麻痹自己的情绪。
他在江韩霖父亲的公司里工作,是干设计的,设计这个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东西,在此刻也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踏实”。
手机手电筒的光在桌面投下一小片冷白,凌疏指尖捏着铅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慢慢落下线条。设计图是江父公司新季度的家居方案,他画得很细,连木料的纹理走向都反复调整,似乎只有把注意力全部扎进这些线条里,脑子里关于“严绪时给宋今和过生日”事情才会暂时安静。
窗外的夜色裹着旧房子的冷意渗进来,他拢了拢外套袖子,铅笔尖突然在纸上蹭出一道笔痕。凌疏盯着那道歪扭的线,忽而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里,自己也是这样,当时没有找到橡皮,还是严绪时递过来的。
起初与严绪时并不熟络,甚至没有说过话,都是凌疏悄悄地注视着他,所以当时严绪时递过来时凌疏还有一丝震惊,只不过都被感激与爱慕所代替,连“谢谢”都说得很是结巴。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些全部忘记,继续投入进工作,毕竟就快要交了,原本想的是今天晚上工作,但是脑子里乱糟糟的,笔尖怎么都顺不下去。
不想了。
他放下笔,开始找橡皮,但祸不单行,橡皮没有了,真的找不到了。而这次,也没有人会给他了。
凌疏放下笔,往后一躺,躺在冰冷的床上,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手机已经只剩下15%的电量,其实他知道,就算手机有电,也不会有新消息进来。严绪时大概正和宋今和切蛋糕,暖黄的灯光,笑着说生日快乐,就像他从未出现在严绪时的生活里一样。
本来,也没有。若不是严绪时的父母逼太紧,像凌疏这种人是一辈子不会和严绪时那样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凌疏几乎是立刻伸手去拿,指尖碰到手机壳时,心跳突然快了半拍,会是严绪时的消息吗?他想。
他解锁屏幕,看清消息内容的瞬间,指尖的力气突然松了。不是严绪时,是公司的同事,问他明天能不能提前去对接方案。凌疏回复 “好”,把手机扔回桌面,他继续躺下去,彻底放松:算了,明天早点起来画吧。
微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暗恋成真,年上
“商人重利轻别离”出自《琵琶行》
从科学上来讲,潮水是不会回到原地的,它的涨落是周期性循环,会受很多因素影响,海水的运动是动态循环,落潮时海水退回海洋,涨潮时再重新推向岸边,不会存在一个固定不变的地方等着潮水重复抵达,就像是每天都要上班、上学,但课程不一样,内容也不一样,发生的事情也不一样。
而在精神上,大多数人把它看成一种关于回归、循环和永恒规律的隐喻,我也借用一下,所以不要当真,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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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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