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他领?!” 冯女士彻底懵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意思,那你跟谁领了?”
巨大的震惊让她声音都变了调。
而一直站在冯女士身后,同样被沈知铭的哭诉弄得忧心忡忡的外婆,在听到陶纾芜那句领证了时,先是茫然,随后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
刚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卡其色包包…是陶纾芜的!?
她猛地转头,目光迅速地扫向刚刚停好车,正迈着沉稳步伐走过来的温池霖。
温池霖看见了冯女士震惊到失语的状态,他径直走到陶纾芜身边站定。
他的目光越过两位完全陷入混乱的长辈,精准地落在陶纾芜慌乱的侧脸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让陶纾芜一个人面对风雨。
婚是他求的,陶纾芜算是赶驴上磨,被推着走到这一步的。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责任大多在他。
“外婆。” ,他的声音不高,却是鼓足了勇气,“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媳妇吗?”
他停顿了一下,在冯女士和外婆屏住呼吸充满疑惑的目光下,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身旁陶纾芜的手。
他的动作流畅而强势,手指强势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密相扣…
“我给您带回来了…”,温池霖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和认真。
“我和纾芜结婚了。”
外婆脸上的关切,瞬间被惊诧取代,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她年迈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颤抖地指着眼前十指紧扣的两人,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而冯女士在经历了女儿没和沈知铭领证,女儿和别人领证了,和女儿领证的人竟然是看着长大的温池霖…这三级跳般的认知颠覆后,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哽咽着吼道:“你们?你们俩…陶纾芜,温池霖!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
她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
冯女士尖叫着,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和,挥舞着双手就朝陶纾芜扑打过去,愤怒的拳头狠狠落在陶纾芜的背上肩膀上。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背叛小沈,你怎么能在马上就要结婚的时候,跟你一起长大的发小搞到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臭了!你让我们两家人以后还怎么见面,怎么来往!”
温池霖厉见陶纾芜挨打,他一个箭步横插进来,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冯女士失控的拍打和捶击,尽数落在了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眉头紧蹙咬紧牙关,硬生生承受着,却把怀里的人护得纹丝不动。
一旁的外婆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的羞耻和心疼。
她心疼外孙被打,更气他糊涂,竟然做出这种破坏别人婚姻,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够了!妈,别打了,听我说!” ,被温池霖紧紧护在怀里的陶纾芜,感受到他身体承受的冲击,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嘶喊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们背叛他!是沈知铭,是他出轨了!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乱搞,那个女人甚至都怀孕了!”
真相道出,冯女士挥舞的手臂骤然僵在半空中。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什么?怀孕了…”
温池霖感受到怀里的陶纾芜在颤抖,他抬起头,迎着冯女士震惊的目光,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阿姨,是我向纾芜求婚的。是我逼她的,是我看她被沈知铭那个混蛋伤了心走投无路,才…才提出这个办法,要怪就怪我,是我的错…”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冯女士头晕目眩。
家丑不可外扬的本能让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她深吸几口气,努力找回一丝理智,声音疲惫:“…进屋,都给我进屋再说!”
压抑的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只剩下呼吸声…
外婆和冯女士并排坐在长沙发上,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尴尬和难堪弥漫在空气中。
外婆低着头,不停地抹着眼泪,羞愧得抬不起头。
陶纾芜和温池霖则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并肩站在客厅中央。
即使经历了刚才的混乱和指责,他们紧握的手,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仿佛那是彼此唯一的支撑和勇气来源。
冯女士看着他们那交握的双手,只觉得无比刺眼,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不解。
“妈,我们知道错了…您消消气…” ,陶纾芜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恳求。
冯女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实话,你们俩,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对方?”
她死死盯着女儿和温池霖的眼睛,条理清晰地质问道:“如果是真心喜欢,为什么不在沈知铭求婚之前就堂堂正正在一起?”
她的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领那张结婚证?”
“阿姨,是我的错!” ,温池霖抢在陶纾芜前面开口,他挺直脊背,目光坦诚却带着苦涩,“是我自私,因为我不想被家里安排没完没了的相亲。”
“刚好,纾芜和沈知铭分手了。所以我就想…不如我们两个结婚,互相帮衬各取所需,这样两边家里都能安心…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混账东西!” ,外婆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一个软靠枕,狠狠地朝着温池霖砸了过去,“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糊涂蛋,婚姻大事是能这么儿戏的吗?你拿结婚证当过家家啊?”
靠枕砸在温池霖身上,又软软地掉落在地。
冯女士更是气得肝疼,声音颤抖:“你们两个做这个决定之前是不是喝多了?还是脑袋被马蜂蜇了?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能做出这么冲动,这么不负责任的事!”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巨大恐慌:“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他们会相信你们这漏洞百出的解释吗?他们只会用最肮脏最难听的话来编排你们!”
“他们不会说你们是什么青梅竹马互帮互助,只会说你们不道德!说陶纾芜你婚前临阵脱逃水性杨花,说温池霖你明知对方有婚约还横刀夺爱破坏别人感情,你们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洗不清!”
“我们不用向所有人解释…” ,陶纾芜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倔强和坦然。
“不用解释?” ,冯女士猛地站起身,走到他们眼前,指着他们的鼻尖问道:“行啊,有骨气!那你们俩打算一辈子锁在家里不出门吗?”
“陶纾芜,你电视台的工作还要不要了?台里那些等着看你笑话,嚼舌根的人,你能堵得住他们的嘴吗?”
“温池霖,你的羽毛球比赛还打不打了?等到那些媒体记者围着你,追着问你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婚姻,为什么当第三者的时候,你解不解释?你怎么解释?”
这一连串如同冰锥般尖锐的现实问题,狠狠砸在两人心上。
客厅里,冯女士愤怒的喘息声,和外婆压抑的啜泣声,使得空气沉重。
陶纾芜抬起眼,直视着母亲失望的眼睛,蹙眉问道:“妈…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你…要我们离婚吗?”
冯女士没有立刻回答,她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捂住了脸。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放下手,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但眼神却不再是刚才的愤怒,而是交织着无奈和不安。
冯女士的声音沙哑,哽咽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霖霖也是我从小看着,抱着长大的孩子。”
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他们依旧紧握的双手上,眼神复杂。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你们俩能真正获得幸福更重要的了。”
“也没有做长辈的盼着自己的孩子离婚,但我更不希望你们稀里糊涂地走下去…”
她一字一顿,带着母亲的威严和恳求,“我要你们想想未来的路,想想你们有没有那个决心和勇气?”
冯女士的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最现实的拷问:“当外面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砸过来的时候,等到所有人都用最难听的话戳你们脊梁骨的时候,等到你们自己都开始怀疑动摇的时候…你们之间薄弱的感情,很容易就产生隔阂,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及时补救还来得及,赶紧把婚离了,你们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
“但要是你们决定不离婚,那就不能再用各取所需来糊弄自己,糊弄我们!”
这番话语,也是外婆的心声。
这不仅是母亲的期望,更是饱经世事的长辈,对婚姻最朴素的认知和期盼。
妈妈一番沉甸甸的话语,在陶纾芜的心里久久不去。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婚姻二字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儿戏…
婚姻这张纸的背后,捆绑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确实太冲动了。
就像妈妈说的,当质疑袭来时,他们这对假夫妻能像真正的伴侣那样,给予对方力量和依靠吗?
这建立在交易上的脆弱婚姻,真的能承受住外界的狂风暴雨吗…
如果不能…
是不是现在就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更合适?
她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落在了身旁温池霖的脸上。
他下颌线紧绷,目视着前方,仿佛也在消化妈妈刚才说的话。
而那只握着她的手,却依旧坚定有力,甚至还握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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