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丽丝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艾洛伊兹那句带着香料气息的话语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耳边。“和人鱼做交易?需要我教你定价吗?”她不想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商旅女子有过多牵扯,但对方显然已经窥见了一些秘密。
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令人窒息却至少熟悉的家里,把今晚的混乱关在门外。然而,一个身影挡在了巷口,带着那股混合着异域香料的、挥之不去的气息。
艾洛伊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月光照亮她蜜色的皮肤和编成粗辫的黑发,笑容野性而明亮,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别急着走嘛。”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克拉丽丝的耳垂,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躲闪。“蜡封耳朵?我有些更好的消息。”
克拉丽丝猛地后退一步,拢了拢袖子,将那颗珍珠更紧地塞进袖子里的暗袋。“你想知道什么?”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的警惕。
艾洛伊兹收回手,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比如哪家船厂在造捕人鱼的铁笼。”她靠近一步,气息几乎拂过克拉丽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用消息换消息,公平交易?”
克拉丽丝的心沉了一下。教会和船主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我并不知道什么劲爆的消息。”她回避着艾洛伊兹探究的目光,试图从她身边绕过去。
艾洛伊兹似乎并不意外,她退后两步,恰到好处地让出了道路,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紧紧锁住克拉丽丝。“等你改变主意。”她晃了晃辫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哦,对了,教会今早也在打听塞壬。动静不小。”
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克拉丽丝的心湖。她停下脚步,背对着艾洛伊兹,紧紧攥住了袖口里的珍珠。教会介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那不再是渔民间的传闻或船主的贪婪,而是可能波及塞勒斯特性命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到艾洛伊兹面前。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只有那双草绿色的眸子带着决绝的光。她将手中那枚浑圆的珍珠递了过去,塞进艾洛伊兹带着薄茧的手心。“说完整。”
艾洛伊兹接过珍珠,对着刚刚跃出海平面的曙光端详着,嘴角满意地勾起。“三艘改装船停在东码头。”她突然压低声音,凑得更近,几乎是耳语,“主教书房有塞壬鳞片标本。”
克拉丽丝的心跳漏了一拍。鳞片标本?是真的塞勒斯特同族的鳞片,还是仿造的?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敌意和威胁。她点了点头,声音干涩:“谢谢。我回去了。”她侧身,想要从艾洛伊兹身边挤过,进入那条通往家的小巷。
艾洛伊兹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身后晃了晃辫子,铃铛声追着她的背影飘进巷子。“小心蜡封!”她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善意的提醒,又像是某种宣告,“这成色够买三条命了。”她将珍珠藏进内袋,动作利落。
克拉丽丝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晨光开始穿透雾气,照亮了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反光。早市的摊贩已经开始支起棚架,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忙碌。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感觉一夜未眠的困倦和巨大的压力一起袭来。
快到德比奇家那栋低矮的房子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维奥莱特医生。她穿着素色的医师袍,手里拿着一个硬皮病历本,正借着微弱的晨曦翻阅着。听到脚步声,维奥莱特抬起头,冷静而锐利的目光落在克拉丽丝脸上。
“维奥莱特医生?”克拉丽丝有些意外。维奥莱特医生是港口少有的女性医生,医术不错,但性格冷淡,很少主动上门问诊。
“例行走访。”维奥莱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专业的疏离,那双能看透病痛与谎言的眼睛微微眯起。“通宵?还是又跟家里起冲突了?”维奥莱特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像个陈述句。她抬手,指尖带着草药的气息,轻轻触碰到克拉丽丝眼下敏感的皮肤,动作专业而不容拒绝,“心率过快。要开安神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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