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亲自”二字，不言而喻。

霍筠栀攥着拳头凑近齐遂，纤长的睫毛几乎触碰到男人的面颊，后脑勺处传来一股力气，她被压着摁到齐遂的唇上。

及冠之后的齐遂身量已然窜了霍筠栀一个头，肩膀更是有她的两倍宽，他熟练地伸进霍筠栀的唇腔，舌尖勾着糖葫芦的一点儿残渣，大力地吮吸，又缠住霍筠栀的舌尖，像是池塘里两尾不断交缠游移的鲤鱼，在窄小的空间里不断地探索、占领。

一缕透明的银丝从殷红的唇瓣上落下，齐遂狭长眼眸微微一眯，很快将之舔去。

“啧，果然很甜。”他慢慢地舔着唇间，漆黑的眼孔亮得惊人，声音是说不出的喑哑，甚至还隐隐带了丝引诱。

“给那老伯送包银子吧。”

侍女应声。

霍筠栀眼神雾蒙蒙的想：福与祸，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没有权势之人，的确是任人欺凌的。

见齐遂已经“吃完”了糖葫芦，她伸出袖子用力地擦了擦嘴唇，却不知又触怒了齐遂的那根神经，他一只手摁着霍筠栀的后脑勺，不让她躲闪，另外一只手顺着霍筠栀的背部一路往下，在纤腰之下停住。

“不准擦。”他霸道道，“你要是敢擦一次，我就印回来十次。”

唇舌酸麻，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和一个疯子，确实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霍筠栀眼眸盈盈，略带哀求地看向齐遂，期许他能放过自己。

齐遂却被她这一眼看得越发心火难耐，他真想造一个笼子把栀栀关起来，哪儿都不准去。

只有他可以接近，抚摸、亲吻……

重重地喘出一口气，拥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齐遂又觉得笼子太过冰冷，不知世上有没有一种东西，能够时时刻刻地把栀栀绑在他身上，永远都两不相离。

他粗粝的手掌摩挲着女子白皙光滑的下颌，形状漂亮的唇瓣顺着霍筠栀优美的脖颈渐渐往下。

霍筠栀着急地握住他的手，这里可是马车上！

齐遂挑了挑眉，瞥了眼不远处低垂着眼睛状似木头的侍女一眼，用力地在霍筠栀雪肩上落下一吻。

只听得“啵” 的一声，很快纤薄瘦削的肩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红粉色，霍筠栀的脸颊和耳尖也跟着红了起来，她羞愤道：“齐遂！”

齐遂懒洋洋道：“哎，哥哥在。”

霍筠栀着实是拿他没有办法，只恨这马车如何行驶得这样慢。

但好在在她控制不住齐遂前，马车总算停了下来。

她整理好衣襟，跟在齐遂后面掀开车帘，却在看见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时腿脚微微发软，直接放下帘子缩了回去。

镇北王府。

车帘被掀开一角，齐遂坐在素舆上，五官深邃而俊美，他仰视着霍筠栀，挑起一抹笑容：“怎么不下来？要我抱你？”

“遂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道惊喜夹杂着泣声的嗓音响了起来，伴随着踩在白玉石地面上的清脆脚步声。

是温姨！

霍筠栀完全不想以这种面貌面对她，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伸手想把车帘放下来，但齐遂抓着车帘，并不肯松手。

温琴疑惑道：“遂儿，谁在马车里？”

眼看着温琴就要走过来，看到马车里，齐遂对着霍筠栀做了个口型，霍筠栀立刻点点头，表示答应。

齐遂放下车帘的一瞬间，温琴走到了长子面前，看了眼马车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齐遂淡淡道：“侍女，叮嘱两句罢了。”他又吩咐车夫从侧门驶进扶云院，方便侍女们收拾院子。

温琴嗔道：“哪里还要收拾院子呢？得知你要回来，我早就吩咐下人把扶云院打扫得纤尘不染了。”

“有些常用的东西，需要收拾一下。”齐遂道。

温琴“哦”了一声，“原是如此。”

她身后的齐丞齐恒纷纷迎上来，亲热地拉着长兄的胳膊，推着他往里走去。

“兄长，快来瞧瞧我新做的一把弩箭……”

马车驶进扶云院后停下，霍筠栀跟着许优许悦两姐妹下了车。

但很明显，这两姐妹也是第一次来到齐遂在帝京的院子，压根不知道齐遂睡在哪一间。

好在另有三四位婀娜貌美的女婢前来，把齐遂的物什搬进主屋内部。

许优许悦也跟着帮忙，霍筠栀站在一边，不知道要不要一起搬。

她才不想给齐遂搬东西呢，但单站在这里，好像也挺尴尬的。

“过来帮忙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一个眉间有颗黑痣的侍女斜看她一眼，不满道。

许优忙说不用，那侍女便问及霍筠栀是什么人，在她开口之前，霍筠栀连忙制止了许优，也开始搬起东西来。

她最为头痛的就是解释她和齐遂的关系。

扯不断，理还乱。

“外头的侍女到底还是比不上咱们镇北王府的。”黑痣侍女和同伴说道，“找着机会就躲懒，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确实是上不得台面，依我看，做个外间洒扫的粗使丫鬟也就绰绰有余了，做世子贴身的大丫鬟，却是不够格的。”另一人低低地窃笑，声音婉转动听，但说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么婉转。

“无妨，待青鹤姐姐回来，自然会对这几个外面带回来的侍女进行安排。”

“话说青莲姐姐怎么没有跟着回来？她不是被夫人派出去侍奉世子爷么？”

“谁知道呢？”

许优神色紧张地过来接霍筠栀怀里的小木箱，咬唇道：“娘子，您勿要听她们乱说，等主子回来了，一定会妥当安排您的。”

“没事。”霍筠栀扯了扯嘴角，她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贴身丫鬟、粗使丫鬟，不都是丫鬟吗？

忽而不远处的空中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霍筠栀驻足望去，只看得到硕大烟花的一角，其余的皆被高大的树木和飞檐斗角遮住了。

但那一角，也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许悦“哇”地一声叫出来，兴奋地和姐姐指着烟花笑。

镇北王府的侍女看着这几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高傲道：“今个儿是除夕，镇北王府门前会放上足足两个时辰的烟花，你们既然没有见过，便呆在这儿看吧。”

说罢，拿过霍筠栀几人手上的箱盒进了主屋整理，竟是不打算让她们再碰齐遂的东西了。

三人被晾在寒冷的门口面面相觑，许优脸色露出担忧之色，而许悦直截了当道：“王府里的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们，觉得我们不懂规矩笨手笨脚。”

“阿姐，我们会被辞退吗？”

许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二人都紧张地捏着裙子，七上八下地伫立在主屋门前，像尊雕塑一样不敢动弹。

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女孩儿，被带着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里的人还不是友好的模样，霍筠栀能够理解她们心中的不安。

但天寒地冻的，她才不要在这里站着冻，霍筠栀来过镇北王府，知道下人房在哪里。

她问过两姐妹，得到不走的答案后，自己往下人房走去，这个时间段，王府的主子们定然会在前院欢聚，不必担心突然碰上什么人。

至于之后，只能再说了。

霍筠栀虽不知道自己要住哪里，但无需询问，自有人见到陌生的面孔，盘查她的身份。

得知她是世子爷外头带回来的婢女后，很快把她引到了婢女的屋子。

许是不知道齐遂会带多少下人回来，镇北王府收拾了不少下人房，霍筠栀被带到的这间还未曾有人居住。

一面黑漆银梅屏风将整间屋子一分为二，两边各有床榻、床柜和衣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光看样式，竟比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住得还要好。

霍筠栀挑选了里头靠窗的那张床铺，洗漱完后，很是困倦地缩在了被子里头。

坐了这些天的马车，她腰酸背痛，臀部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外头的鞭炮依旧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还有人群的阵阵叫好欢呼声传来。

霍筠栀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被吵醒后，才发现已经临近子时了。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半压在她身上，窗外的烟花绚烂的光亮闪过，照清了男子俊美清贵的脸。

齐遂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狭长幽深的眼神有些微微的迷离，向来沉着善于伪装的脸上泛着红晕，十分好看的唇瓣格外的红润。

他支着手依在霍筠栀胸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醇厚：“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守岁吗？怎么自己睡着了。”

闲的那只手把玩着霍筠栀垂散在软枕上的发丝。

这便是早些时候他借着温姨要她答应的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

他想要的，又如何会得不到呢。

霍筠栀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我有点困。”

她拿手推他，声音轻轻的，却像是拿了一片羽毛在他心口重重地挠了一下：“重。”

齐遂应声往一旁翻去。

这床榻虽说睡下一个霍筠栀轻而易举，但加上一个猿臂蜂腰的齐遂，却是略带拥挤了。

他伸手把软绵绵的娘子揽进怀里，用力地嗅了一口她发丝上的清香，便不肯动弹了。

霍筠栀推了两下没推动，眼皮又重得很，也就由着他去了。

脸颊上忽而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齐遂把霍筠栀抱起来：“不许睡。”

“你干嘛呀！”她是真的有些恼了，她真的很困，霍筠栀拿指甲去抓齐遂，呜呜道：“我、要、睡、觉。”

齐遂没躲，由着她在自己胸口留下锋利的一爪，低声哄她：“今天还不能睡，乖栀栀，再等一下。”

他给霍筠栀穿好衣裳，又拿大氅细心地给她裹住头脸，紧接着打开窗户，抱着人闪身飞到了一处阁楼之上。

阁楼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炭盆里头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将阁楼蒸腾得暖如春日。

齐遂从身后环抱着霍筠栀，让她看向外头的烟火，过了一会儿，一道白色东西光芒升到高空中，直冲云霄，炸开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

若有心人细心辨认，就能发现那是一朵栀子花。

“生辰快乐，栀栀。”齐遂的声音温柔极了，他含住霍筠栀的唇瓣慢慢吮吸，然后又让她转过身。

阁楼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匣子，里头置了一块软布，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溜烟儿的南海珍珠，各个饱满白皙，透亮有光泽，看着就价值不菲。

“给你的生辰礼。”

“居——啪！”

又是一阵红光闪过，齐遂深邃清澈的瞳孔里闪过一个“齐”字，他勾唇道：“年初一了。”

他眼含期待地看着霍筠栀。

霍筠栀揉了揉眼睛，冷淡地“嗯”了一声，“可以了吗？我要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