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说出决定的前天晚上,姐弟俩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弟弟和两年前的幼稚模样有了些区别,他好像变得像个小大人了,也愿意和姐姐和平共处了,就好像那个曾经敌视女孩的人不是他一样。
男孩说道:“姐姐,我真的很想去那所贵族学校读书,听说那学校有漂亮的校服,塑胶跑道,还有……”男孩的话里都是憧憬的喜悦,他转过头来看着女孩,眼睛里干净澄澈,女孩看着他笑了,“很不错呀。”
第二天,父亲宣布让弟弟去上贵族学校,弟弟和母亲抱在一起欢呼。可是弟弟还是走到姐姐身边,他的眼睛里干净澄澈地盛着一抹笑意,“姐姐,我要去上贵族学校了,你为我开心吗?”
女孩笑着没有回答,她回到客厅里唯一属于她的那张书桌前,摸着额头上还遗留着的伤疤,又看了看因为干过太多农活和家务而满是茧子的粗糙双手,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努力过,为什么能得到,凭什么能得到?
所幸女孩是镇上少数一个考上省重点大学的人,被镇上赞助,加上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女孩上了大学。
女孩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女生,坦白说,那张脸和继母年轻时的容貌很像,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对方让自己厌恶。可是,漫长的宿舍生活,这个女孩给了很多她从未感受过的关心和温暖。
一次,她在学校里结识了一个男孩子,那是和她一个社团的男生。女孩为了靠近男孩,给他送早餐,为他的篮球赛呐喊助威,帮助他挡桃花,甚至为了买到男孩喜欢的一款手表,倒了几趟公交车到市区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将手表买下……
那时,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爱情和友情都有了。
直到她准备把手表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站在男孩身边的是那个被自己称为好姐妹的女孩。她说,他们青梅竹马,所以,于他们,她只不过是局外人而已。
女孩依然默默关心着男孩,她看着自己的闺蜜每天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男孩的关心,为她送早餐,帮她整理期末的复习计划和资料,吃醋般挡去一切可能是情敌的人。
那个正牌女友,她甚至会无缘无故发小脾气,可是在男孩的眼里,她就是一切。即使女孩努力打扮一番,他也视而不见。
男孩戴着女孩用辛苦挣的钱买来的手表,在她面前和她最好的朋友眉来眼去,这还不是让她最恼的地方。真正让她丧失心里的善良,是她寒假回家时发生的一件事。
弟弟拿着自己的期末成绩在向父母炫耀,女孩不经意间说了句让弟弟不开心的话,继母骂了女孩,女孩平生第一次迁怒于弟弟,弟弟跑出去了,父亲追出去了。
继母还在骂着女孩,可是外面的邻居跑过来告诉她们,女孩的父亲在巷口旧病复发昏倒了。
女孩和继母跑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从漆黑中窜出来的汽车撞倒了父亲,并从父亲的头颅上轧了过去。那颗头颅,曾经是父亲慈祥的面容,也曾经是偏袒继母和弟弟凶神恶煞的嘴脸,刹那间如西瓜般粉碎一地。
女孩忘记了哭泣,没了,和这个家唯一的联系,已经没了。
继母狠狠一头撞在了女孩的肚子上,都是你,灾星… …
夜里的田间路,泥泞不好走,鸣响在田间的无数虫鸣声渐次响起,又互相重叠,偶尔有一两只萤火虫穿过田间墨绿色的菜叶,仿佛精灵一般。
于凡一边走着,一边听着白色影子讲的一个来自十六年前的传说故事,不禁有些感慨。
那个夜里,继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在她的嘴里,只有仿佛野兽般的吼叫,除了她撞向女孩时吼的那句“都是你,灾星!”的话十分清晰。
女孩回到学校,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生日那天,好朋友告诉她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的男朋友要带她去市区庆祝。还穿着一身男朋友送的漂亮裙子在女孩面前晃着,她没发现女孩的眼里,是对她男朋友的觊觎,还有满满的不甘和愤恨。
女孩苦涩地笑着,她听说弟弟和继母在镇上的生活得到了安顿。有人打算资助他将来上大学,弟弟和继母生活得很好,镇上的人都夸弟弟孝顺懂事,品学兼优。而自己,成为了不顾母亲的不孝女。
终于,在一次看到好朋友提起男朋友时干净澄澈的眼神时,她心里的某个东西咯噔一声碎了。好姐妹,也没了。
她开始疯狂地纠缠着男孩,直到他们都像是躲着瘟神一样地躲着自己,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可怕。
一个晚上,女孩看见男孩拉着行李箱学校门口走,她扑上去拦住了男孩,“不要走。”
“拜托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从没有爱过你。”男孩拼命甩开女孩的手。
女孩又一次伸手将他抱住,“你不爱我,那,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开房?”
男孩愣住了,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对不起,“我当时和她发生误会了,我以为她不爱我了。我在想,如果我爱的人不爱我了,不如就等别人来爱我好了。可是我错了,爱情是不能将就的。总之,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
女孩一怔,抱住男孩的手松开了,男孩又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忙离开。
“后来,女孩杀了她的好朋友,和这个男孩。”白色影子说道。
“这些,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于凡好奇地问道。
“感知。”白色影子用手指指着脑袋,“我能感觉到死者灵魂生前的故事,你信吗?”
于凡点点头,“我信,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故事呢?”
“因为我只有在靠近恶灵的时候,才能进行感知。”白色影子突然神色严肃地说道。
于凡忍不住心里一寒,“你是说,这里有鬼?”
“是你家里有鬼,我一进你家就发现四周很不对劲。”白色影子说道。
于凡着急地拔腿就往家方向跑去,“你知道还拉我出来干嘛?我爸妈指不定有危险呀。”
于凡才跑出几步,白色影子就拦住了她,“我就是不希望你陷入危险,才让你离开家里呀。”
于凡一掌挥去,她心里已经着急到了极点,这一掌挥去,白色影子轻易就断成两截,不过它随即在半空中又合拢成一个完整的身体。
但于凡没有发现这个神奇的现象,她只顾着急地跑回到家里。
一进家门,于凡立马就冲进客厅,于楠正在倒退着走出房门,好像在关上卧房的门一样,听到于凡的声音,他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小声点,你妈睡着了。”
于凡“哦”了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于楠露出隐在房间里的另一半身躯,那只手上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头颅上眼睛已经没有了,只剩两个血洞,可是于凡还是认出来,那是她的妈妈李惠珍。
一种仿佛千万只虫蚁在噬咬心肺的感觉陡然升起,于凡开始吼叫起来,她的声音仿佛野兽一般,竟然连一个正常的读音都发不出来,根本没办法说出话来。
原来一个人在极度绝望和痛苦时,是没有办法说出话来的,只能不停地嘶吼。
于楠拎着那颗头颅,他依然笑着,“不要大喊大叫,你妈妈她,睡着了。”
于凡嘶吼着冲了上去,可是没等冲到老爸面前,她就跌倒下去,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于凡猛地坐起身,眼前是自己在家里的卧室,白色影子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于凡出了一身的汗,它细心地递过来一条毛巾。
于凡没有接过毛巾,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妈呢,我爸呢?”于凡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白色影子终于说道:“他们在房间里好好地睡着呢,你做噩梦了?”
“睡着?”于凡对于这样的字眼竟然开始有些发怵,她还是不顾一切冲到父母的房间,在确定二老的确是安然无恙,这才回了房间。
李惠珍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然后就熄灯准备继续睡觉,而于楠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睡吧。”
白色影子犹疑地看了一眼于楠的背影,在于楠转过身来时,它忽然猛地消失在原地。然后又在于凡的房门外出现,好奇怪的感觉,就像看见了妖怪,难道这里除了有恶灵,还有妖怪?
不对,这么强烈的阴煞之气,莫非,是枉死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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