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从医院离开已是半夜，半路上，一个人拦住了她的车。见沈曼真的停下车，这人上来就直接扒车门。

沈曼看着这个二愣子青年很不客气地上了车，竟没有赶他下车的意思，而是发动车子缓慢地朝前开去。

“这位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没关系，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茅山道士毛谦。”

年轻人指着自己，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又神秘兮兮地道：“我呀，看出来了，你这是刚刚从鬼窟里出来的。”

“鬼窟？”沈曼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

“你刚才去过市立医院吧？”毛谦问道，不过没等沈曼回答，他又“啧啧”两声，“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没看错。我问你，你被鬼魂缠身了吧？”

“吱呀”一声，车子在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知为何，整条马路上竟空无一人，连路灯都显得暗淡。

“看到没，只要是你到的地方全都变样了，这是你被鬼魂缠身最好的佐证！”

毛谦信誓旦旦地道，“你年轻不懂事，我告诉你，我是不忍心你这么年轻就受罪，你最好是请人做个法，驱一下鬼。”

毛谦的话分明是在打小广告，沈曼笑了笑，似乎连应答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你别笑呀，你以为我是在说瞎话呀。告诉你，我在茅山学的本事那可不是盖的，我会开坛做法，超度冤鬼，还能招魂呢。”

“招魂？”沈曼似乎来了兴趣：“能给活人招魂吗？”

“可、可以吧。”毛谦舌头有些打结，不过他立马转移话题，“我说，你身上被鬼魂影响太久，是要影响寿命的，你真不打算请个能人做法驱鬼？”

沈曼没有说话，仿佛车上并不存在第二个人。只是她忽然启动车子，调了个方向，朝着医院而去。

片刻后，医院门口，“下车吧。”

毛谦有些诧异地问：“干嘛？”

“不是说会招魂吗？给你找个业务。”

沈曼自顾自下了车，朝着医院大门走去，毛谦只好跟了上去。

市立医院的装潢在夜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白墙黑招牌。毛谦一跨上台阶，双脚就变得有些发颤。

“你没感觉到什么吗？”毛谦说道，他分明看见从门诊部到住院部，怨魂们身穿病服或者染血的破衣在四处游荡。

“你不用这么怕的，这里只不过被冥皇施了法，到了晚上怨魂会出来瞎逛而已。”沈曼打开了某间病房的门，像打开家里卧室的门。

病房里于凡和陆庭月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窗台上的窗叶没关好，风呼呼地灌进来。

毛谦紧了紧身上的背包，“你要我招活人的魂魄？”

沈曼点点头，毛谦愣了愣，笑着说道：“没问题，我可是专业的。”

说着，他从背包里摸出了两根香，看上去和普通的香没什么两样，只是闻起来有种奇异的香气。

“招魂不是要设坛，供香，用引路米吗？”沈曼忽然问道。

毛谦笑了笑：“那是招死人魂魄，对付活人得用引魂香。”

毛谦的手上分明没有打火机，可随着他的手一晃，两根香霍的就被点燃。

“这两位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陆庭月，女的叫于凡。”

毛谦点点头，闭上眼睛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念诵的同时，两根香轻轻漂浮在了空中。而毛谦依然闭着眼睛，直到他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渗出了汗水，这才喘着大气停了下来。

“做不到吗？”沈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哉得像在看一场好戏。

毛谦摇着头：“这俩不是普通人呀，一个是僵尸，另一个是… …”

“是什么？”沈曼目光瞥过于凡，“不要告诉我于凡不是个人吧。”

“她当然是人，只不过她身体里有一件凡人不该拥有的神器！”毛谦看着沈曼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认得冥皇？”

“你似乎有点迟钝呢。”沈曼双手环胸，轻轻靠在椅背上，“不过，能知道冥皇的存在，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道士吧？”

“沈曼，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楚尘的声音适时地响在病房门口。

毛谦刚好回过头去，两人四目相对，都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对方。

“沈曼，你从哪找来的神棍呀？”楚尘率先问道。

“谁告你我是神棍了，我可是正宗的茅山道士，毛谦！”毛谦一改方才的严肃，他瞪大着鼻孔说道。

沈曼却饶有兴致地看毛谦装傻，他分明不该是个二愣子。

“毛钱，没钱？合着，你是没钱想来骗几个钱的呀。”楚尘好笑地道。

“你别小瞧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别的没有，本事却是不小的，我曾经在我们村，抓过小鬼、饿死鬼、红衣女鬼、吸血鬼… …”

毛谦叨叨着，楚尘忽然拦道：“那么你能招魂吗？”

毛谦瞬间闭上了嘴巴，沈曼摇了摇头，“看来于凡和陆庭月要回魂是很难了。”

“怎么说？”楚尘好奇地道。

“毛道长对给活人招魂似乎并不在行。”沈曼深深地看了毛谦一眼，回想起黄有信，如果是那个家伙，指不定会有办法的。

毛谦这下子完全没有面子了，他干脆坐在地上撒泼道：“我不管，招不来魂不怪我，谁让你这两位都不是正常人呢，但是，既然我做了法，甭管有用没用，都要给钱。”

“我就说你小子是来骗钱的，还不承认。”楚尘笑得灿烂，伸手就要去拍毛谦的脑袋。

毛谦就猛地避开，“喂，头不能乱拍的，你晓不晓得呀。”

“我说毛钱，你怎么各种方言都有。”楚尘道。

“我说这位先生，依我看，你和这位小姐一样，都是被鬼魂缠身了。”

“被鬼魂缠身？”楚尘看了沈曼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才仔细地端详起毛谦，一身休闲服看上去脏兮兮的，俨然是个流浪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茅山道士！”毛谦不爽地瞪大鼻孔。

“话说，招魂不是死人才搞的仪式？”

毛谦撸了撸袖子，“我师父的确没教过我给活人招魂的方法，但不代表我不能自由发挥呀。”

楚尘瞪大双眼，“自由发挥？毛钱，我看你根本不是茅山道士吧？”

“你再说一句试试。”毛谦指着楚尘，“你再说，我可走了。”

“行，走吧走吧！”楚尘不耐烦地摆摆手。

毛谦当然没有走了，自从在公交车上丢了两百块钱，他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可不得抱紧这两个潜在客户的大腿。

何况沈曼开着那么好的车，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

离开医院时，毛谦也跟在身后，楚尘不耐烦地道：“我说毛钱，你是打算黏上我们了？”

“不是黏上，是路见不平！”毛谦重复着这句不知说了几遍的话。

楚尘正想反驳，只听砰的一声，毛谦迎面撞上了一扇门，“ＴＭ的谁暗算老子？”

只见门后一个白衣小姑娘轻飘飘地出现在眼前，“先生，找哪位呀？”

毛谦哇的一声跳了起来，随即又凑到小姑娘面前，“护士小姐，三更半夜的能不吓人吗？”

护士小姐这才嘘了两声，“大家都睡了，别这么大声。”

“哦。”毛谦点了点头。

“一个护士都把你吓成这样？”楚尘好笑地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毛谦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紧了紧背包，“做完这单，保证再也不上医院找活了。”

看着毛谦可怜巴巴的样子，楚尘只好问道：“真穷到这种地步？”

毛谦点点头，“我一个人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钱又丢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呀。”

“一无所有，那你包里的是什么呀？”楚尘好奇地瞟着毛谦的包。

毛谦一股脑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全是衣服呗。”

可衣服里貌似有一本少儿不宜的书，楚尘指着那本书，“一无所有你还带这玩意？”

毛谦连忙将书塞了回去，“什么什么玩意，你看错了吧。”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楚尘嘿嘿笑着看向揣紧背包一脸戒备的毛谦，“都是男人嘛。”

毛谦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塞回背包里，说道：“谁跟你一样。”

沈曼叹了口气，“既然招魂的办法行不通，就算了。”

楚尘诡异地看了沈曼一眼，她不像是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人，大半夜的跟毛谦白跑这一趟。

果然沈曼刚准备离开，毛谦立马拦住她道：“招魂我是没办法了，不过你身上的冤孽，我可以帮你搞定。”

“冤孽？”沈曼似笑非笑地道：“只怕你没有办法吧。”

毛谦悄悄把沈曼拉到一边，“不怕告诉你，我手里这样东西，是连冥皇都会怕的。”

“说说看，可行的话，我考虑一下。”沈曼心里似乎已有了主意，没猜错的话，毛谦手里那本书，封印着某个空间，那个空间有冥皇忌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