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吴冥说的天分我算是见识到了,亏我还挑了个神式挺难联想的‘心海鱼跃’出来,还打得跟玩一样。怎么样,冼允潭,实战水平还得练吧,都说了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纯粹依靠神式的出其不意。”
哦,这神式叫“心海鱼跃”。参临心想,随即给这名字打了个叉,认为还是“深海怪谈”比较好听。
另一边,魂肆数落了一番冼允潭,最后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宿舍是不是最东边的那间?”
冼允潭的表情沉痛了一半卡住了:“对,怎么了?”
“好,你俩是室友。”魂肆看上去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参临,你跟冼允潭走吧,我去享受我半天假的余额了,再见!”说完她便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冼允潭:……啊?不早说?
参临:……那个,咱不计前嫌?
冼允潭当然是不会计较一场标准赛的得失的,相反,他十分佩服这位新来的小朋友,很快便自动转成了探讨模式。
“哎,参同学,我……”
“等一下等一下。”参临比了个“停”的手势,“你不觉得这样叫我很奇怪吗?”
何止奇怪,参临觉得对方简直是像想恭维自己但不精此道,所以生搬硬凑地现编了一套表达令人头皮发麻的尊敬用语。
“……确实,你这个名字最不奇怪的叫法就是直接叫名字——呃,跑题了——所以你是受过专业训练吗?”
参临听到这个又相当经典的被无数人问过的问题,忍不住吐槽道:“不是。你们一边质疑我的年龄一边问我是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是怎么想的,我没途径啊!我十四岁都没满哪会有训练机构敢收我?”
冼允潭无可辩驳:“事是那么回事……所以你那些和神式相关的知识和实战技巧是怎么来的?”
参临感到非常困惑:“神式理论我感兴趣自然会找书来看,这些书市面上又不是买不到。至于实战技巧……难道不就是从实战里来的吗?”
冼允潭也非常困惑:“啊?”
“就是直接现场杀语灵啊,我是从143军区过来的。”参临用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冼允潭,后者正忙于消化这句话的深远内涵,半晌没吭声。
等到他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中枢,他才开口说:“所以,你是那个,差不多三周前的战争的亲历者?!你杀了多少语灵啊……”
参临也没注意到对方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随口就作出了回答:“也就……百来个?没数过,怎……”
“参临。”冼允潭郑重地打断道,“从现在起你是我大哥。”
参临:???大可不必。
再说他要一个显然比自己高大威猛很多的小弟有什么用吗?觉得自己不够矮想找个陪衬?
后来经冼允潭解释他才知道,预备入伍的学员作为“学员”,实战技巧从来都是先理论后实践,根本没人敢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凭借强悍的本能冲进语灵堆里厮杀,像参临这种高强度持久战式的经历更是想都不敢想。
“难怪是肆姐带你,要是冥姐没事的话是不是就是她来了?”冼允潭在听完参临的经历后感叹道。
“冥姐?吴上将吗?应该是吧。她会来看你们训练吗?”
冼允潭立刻打了个寒噤:“别,算了吧,噩梦。”
参临对此感到不解并在心中默默自问:吴冥她人不是挺好的?难道是我对人类品格的认知异于常人吗?
就这样一路聊着,他们很快到了宿舍门口。冼允潭还在参临的过往光辉中魂不守舍,直接把宿舍门打开了。就在门锁转开的一瞬间,参临感到一阵语力波动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却从这一点神式的前奏中隐隐感觉出了玩笑性质,还没等他进一步作出判断,只听到“砰”的一声,冼允潭的胳膊肘狠狠撞上了门框。
参临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小步,并认为自己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旦发动就可以使所有作用对象运气变差,这种缺德的神式附带效果全天下仅此一家,那就是乌鸦拟人体的常见神式中最稀有的一种,〔噩梦使者〕。而据参临听到的传言,乌鸦拟人体都非常……有个性。
幸好,这一撞似乎把冼允潭的三魂七魄撞回了正确的位置,他当机立断地吼道:“干什么呢小臭鸟,给我收手!”
“哎呀,我怎么知道是我潭哥,连门也不敲,干什么呢这么着急……”这声音的主人从转椅上慢悠悠地露了个石破天惊的面,正好和从冼允潭后面走出来的参临四目相对。他的长相很符合人们对乌鸦的刻板印象,黑色短发连带着二八分刘海四处乱翘,光线下隐隐泛出一点墨绿,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一双对于男性而言有点偏大的眼睛是纯正的黑色,乍一看让人心生恐惧,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但他眼下对称的位置各有一颗痣,又莫名让他的长相添上了一点可爱,给了他充足的拿这张脸为非作歹的资本。此时他便浮夸地作出了惊讶之态:“这位是?”
“死乌鸦叫什么叫,谁啊那么激动?”卫生间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我操,新室友!”随即那人以参临都几乎没看清的速度缩了回去,没声了,想必是要把自己拾掇齐整了再出来见人。
参临被这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震撼了一下:“……要不我跳过自我介绍算了?”
转椅上那位听闻此言立刻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牵住了参临的手:“哎哎哎那不行,每个人都得有平等的发言空间呀。你是不是已经和潭哥打过标准赛了?那就已经和他是朋友了。可我也想认识你呀,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饶是处变不惊如参临,也没见过这种一个人就能唱一出大戏的阵仗。他默默向冼允潭的方向瞥了一眼以示求助,不出所料地收获了一个“此人就是这德性”的表情。于是他别无他法,只能跟着这荒谬的开场台词,端出了自己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我叫参临,参谋的参,降临的临。我以前没有真正意义上住过宿,希望多多包涵,幸会。”
“乌鸦你看人家多优雅!”卫生间的一句闷响打断了他们的会面。
“你怎么不看看你?趁着对面有镜子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每次对我说话就这么难听……”随后此人快速展示了一番变脸功夫,面对参临时又是风度翩翩的一派笑意,开始介绍自己,“Anga L?oxi(昂加·廖克希),可以叫我昂加。”
四六翼的?参临听泽址说过几句四六翼官方语言,对其发音的腔调有点印象。
而昂加的发言尚未结束:“至于那位厕所一哥……”他无视了“谁他妈厕所一哥”的响亮控诉,“Lunther N?evun(伦瑟·涅翁),叫他luntherin……”
参临从眼角瞥到了一丝危险的闪光,立刻在昂加话音未落之际放开了后者的手猛地后退了一步,正好让过了冲出来制裁昂加的伦瑟,两人就这样在桌角打了起来,边打边听到他们用四六翼官方语言互掐。
参临对此情此景有两句话想说。
第一句:刚才好像有个人说“每个人都得有平等的发言空间”的来着,是谁啊,好难猜啊。
第二句: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我是应该劝架呢,还是看戏呢,还是我视而不见去理我自己的东西呢?
冼允潭在一旁抹了把脸,解答了参临的第二句话:“没事,别管他们了,参临你该干嘛干嘛吧,他们过会儿就安如亲兄弟了。”
“所以luntherin是什么?”参临满足了一下自己天然无公害的好奇心。
“……抽水马桶。”
参临无语地抿了抿嘴:“……但这两个词也不是很像啊。”
冼允潭牙疼般的回应道:“我反正不懂,大概是他们四六翼特有的互损的风土人情吧。”
参临听到这句暗自腹诽:这是什么可怕的风土人情——等等,互损,四六翼?
已知参临曾遇见过一位完美符合此风土人情的四六翼居民,又已知吴冥三天两头从该居民手下挖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断……
参临转向了经过自己几分钟的收纳时间后就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两人:“昂加,伦瑟,你们认识泽址吗?”
这回两人齐心协力地震惊了:“谁?!”
参临没想到自己天马行空一通瞎猜居然真的撞对了:“泽址啊。”
“那个Zianh?ivat Zer(作者注:不用怀疑,这就是泽址四六翼语言的名字)?你怎么会认识他?”昂加本来就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参临:……刚一串什么东西从我耳边刮过去了?那还是泽址吗,我听力不太好别骗我。
于是在参临思路十分跳跃地讲述了一番自己在143军区见到泽址的经历后,他和无缝理解了他的全部思路的昂加开启了一场以“对泽址的印象”为主题的讨论会——至于同为四六翼人的伦瑟为什么没参加,是因为此人根本插不上话。
谈话的结果是参临听了一耳朵花边新闻,并由此充分意识到舆论可以使人的形象快速变质的道理。那天晚上他心中始终充满奇特的期待,直到快入睡时,他才恍然意识到那种感觉的真谛。
那大概是俗话说的,无知者无畏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