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官宴

淮策摆摆手,“你这话说的,你以为都能像你还有封家似的在朝中吃的开,名义上挂着我爹是禺尧兵马大帅铁济王,实际手底下的兵还没你一半多,你看看,你手底下的兵每日在习武练剑吧。”他凑近了些,摊开手数了起来。

“我们家,帮朝廷养马喂马,打兵器,定期还得将这些送到偃台,关卫,南璟。我们手底下的哪是兵,是马夫,是铁匠。此次关卫打漠源蛮子哪有我们的份。”

景听尘扬唇一笑,“挺好,倒落了个清闲。”

“你这人,你若是觉得好,那你去那破地儿养马,我替你做大帅。”淮策一口闷了杯中酒,脸上甚是不悦。

“好啊,你拿去。”景听尘顺着话往下接,双眉一扬。

淮策还想再说什么,便听着宦官通报太后大长公主到的消息。众人站起身恭敬行礼,待着太后大长公主入了座发话,才返还至原位坐下。

宴席进行的顺利,都不敢多吃,还时不时撇太后是否动了筷子,吃的也是小心谨慎,“江谦,今日一早听常真说,锦衣卫寻宫时,抓获了好几位刺客。”

江谦站直答道:“回太后,确有此事,臣还未审问出结果,便没有第一时间禀报。”

“宫里有你护着,哀家放心,也是立了一功,陛下年幼,不懂实事,哀家想做个主,七处营如今宣处营空缺,哀家想让你担任宣处营统办,丞相意下如何?”

景听尘和江谦这人再熟不过,半年前顾司宜入诏狱,锦衣卫指挥使江谦不知得了谁的令,对顾司宜严刑拷打。

记不住这名字,这张脸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如今太后竟想让他顶替顾家坐过的宣处营。

众人放下筷子,将目光落至池阁老身上,池阁老笑眯眯地瞧着江谦,捋捋胡子答道:“太后圣明,此事臣以为妥当,宣处营位置不得空缺,前宣处营顾氏设立本就以武将为主,眼下七处营中还需选出一营作为统领。”

景听尘似是不在意,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静静地看着。

堂内瞬间静了下来,“臣以为此事不妥。”

景听尘顺着方向看去,南璟王封慕礼站起身,声音洪亮。

他的身形与封沛琛及其相似,肩膀却更为宽厚,众人不敢去瞧看他的双眼,目光锐利无疑不是经过千凿万锤淬炼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他俾睨堂下众人,最后将目光落至在江谦身上,说:“江大人已任锦衣卫指挥使,已为正三品,七处营也不受三省六部朝堂官员管辖,直通圣上,若是再就职宣处营不为妥当。”

封慕礼一言击中部分朝臣心中话,江谦顿时变了脸色,咬着牙关不发话。

封鹿栩见人未替父亲说上半句,于是起身说道:“臣附议,南璟王所言极是,宣处营应另选他人,此职为武职,前统办又为七处营之首,通敌卖国皆因权力过大而导致,所以臣认为。”

话音还未落,只见江谦脸色铁青,下唇开始抖动,径直走出席位,指着封慕礼,吼道:“封慕礼,你们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当庭质疑忠臣。”话罢,他转身跪下,眼里竟含着泪水,抖着手朝太后行了跪拜大礼。

“太后,为朝廷做事是臣的应尽的职责,承蒙太后赏识,愿让臣担任宣处营统办一职,宣处营曾乃七处营之重职,臣怕是胜任不了,望太后恕罪。再者,臣从未有过二心,南璟王父子话里话外质疑臣,臣想许是因先前顾家余孽一事怀恨在心。”

还未等到封慕礼说话,景听尘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语气平和,不紧不慢站起身,“江大人一口一个顾氏余孽,叫的好不顺口,顾氏曾经如何都已过去,家妹对顾家之事所不知情,江大人这般可是在和我景听尘过不去?”

江谦吓得脸色煞白,他跪着的身子一下瘫软了下去,景听尘虽为一届女流,可在太后面前的分量比他还要重上好几分。

池阁老说:“江大人一时因侍郎的话气的糊涂了些,南璟王所考虑的较为周全,江大人指挥使乃先帝亲封,朝中能胜任宣处营一职除了江大人找不出第二人,南璟王刚刚说,江大人就二职不为妥当。”池阁老走到江谦身侧。

“臣有一计,七处营乃太上皇亲设,每处营都身居要职,督察百官,防卫我朝政治之地,武官文官都缺一不可,臣斗胆请求太后撤除江大人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另设他人,让江大人任职宣处营统办。”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太后轻轻吹了杯中的茶沫,不做答语,季良慈说:“此计倒是不错,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都坐下吧,就依丞相所言,这指挥使众臣可有举荐人选?”

季良慈观察了台下众人,最终将目光锁到毛符宽的身上,说:“太后,我这倒是有一人选。”

太后疑惑地说:“你且说说。”

季良慈微微一笑说道:“锦衣卫同知毛符宽毛大人。”

毛符宽连忙起身,一个着急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杯子,也顾不得去擦身上的酒渍,急忙到御前跪下,太后看着他眼中似是有些嫌弃说道:“毛手毛脚倒随了你的姓。”引得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堂内气氛缓和了许多。

毛符宽面颊彤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后轻咳了一声,堂内又瞬间安静了下来,“哀家记得你的父亲生前是个千户。”

毛符宽答道:“回太后,父亲生前是为千户,家父一生所愿便是身居锦衣卫为朝廷,为陛下效力,故而臣打小便进了锦衣卫,后继家父之职,续家父之所愿,承蒙先帝赏识,如今为同知。”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倒是不错。”

季良慈随即说道:“我记得,圣贤八年时秋猎赛上,你可是为陛下挡了刺客一箭?当时你身居千户,陛下因此赏你升职,可你拒绝了。”

大家这才纷纷想起那年秋猎赛的事情,已忘了刚刚他殿前失仪的举动。

毛符宽说:“回大长公主,确有此事,为陛下挡箭乃臣子本分,臣不愿因此换取功名,以德,以忠,以能,为民之所想,为陛下之所用,方才是臣子所为。”

众人点头,议论纷纷,太后说道:“难得你有如此之心,此事便这么定了,哀家累了,众臣自便吧。”常真扶着她准备离开。

“太后,江大人刚言语对臣妹不敬,顾家之事已有定义,臣妹如今身在后宫,要教训也是因由太后,江大人如此行事怕是为不妥。”景听尘站了起来。

淮策扯了她的衣角,小声说道:“都过去了,你瞎闹什么。”

她一把拉过衣服,直接走到了殿中,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景大帅莫要不依不饶欺人太甚,太后都未说什么,江大人已任宣处营,教训个孩子算什么。”一旁的臣子端着酒杯不屑地说道。

“江大人说此话时可还未升官,规矩还是要有的,太后都还未说什么,你狂叫作甚?吃了两杯酒就分不清何为尊卑了?”景听尘的一番话让那臣子不知说什么,甩了甩袖子将脸别到一边。

太后看了眼季良慈,直到季良慈微闭了双眼,她长舒一口气,常真小心地退后了几步,她漫不经心说道:“今日官宴,本是喜庆之事,不宜见红,赐一百个耳光长长教训。”

景听尘抱拳谢了恩,瞪了眼不远处的江谦,那人的双眼泛着泪花,却又藏着万把钢刀。

随着太后刚走,季良慈便也离开了大殿,常真带着江谦到殿门前领罚去了,临走时,江谦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上一眼景听尘。

二人一走,部分朝臣都开始围着毛符宽道喜,封慕礼静坐着喝着百露酿,那酒不醉人,他连喝上了几大杯,倒酒时,封鹿栩按住他的酒壶,说:“父亲少喝些为好,明日一早还得回营。”

封鹿栩从头至尾一杯酒都还未喝,封慕礼瞥了眼他的杯子,连连叹息,苦笑地放下了酒壶,“你啊,跟你娘一个样。”

封鹿栩含笑不语,“归笙,陪为父喝上一杯。”封慕礼碰了他桌前的酒杯,便又将那杯刚倒的百露酿下了肚,封鹿栩忍着那股辛辣,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半响,他开口问:“江大人一直与哥哥交好,父亲刚刚为何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为父记得好像是你挑明了在说。”封慕礼嘴角含着笑。

“你啊,这点倒是随了我。你大哥性子烈,脑子不灵光空有一身蛮劲,他当日若是一个冲动杀了那顾家女儿,定给封家招来了横祸,让你随着他进宫为父才放宽心了些,此事让江谦抓住了把柄,为父倒不怕他捅破,此人阴险狡诈绝不是善辈,他若是任二职,后果不堪设想。”

“孩儿明白。”封鹿栩说道,默默地将封慕礼面前的酒壶偷偷移动到自己这边。

封慕礼长叹,他将声音放低说道:“我们封家替朝堂守着边境,极少参与政事,如今不同了,你在宫中任职,免不了会淌入这浑水中,归笙,保持初衷方为之本善。”封慕礼凑近了些,在他耳边做了些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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